“是谁?”路熹茗急切地问道。
金嬉也没卖关子,直接爽快答道:“风神兽苍鸣。”
“风神兽?风神兽会隐身?”
金嬉思考了好久才回答她:“准确来说,风神兽根本没有实体,没人能看到它,就算是我们也不行。隐身是它的属性,而非能力,能发现这一点的人也不简单,毕竟大多数凡人连它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提找到它且利用这个属性了。”
楚渊做了个手势让下属先散场去吃午饭,人群便陆陆续续散了,而他则是留下来加入了和金嬉的谈话中:“你是说,苍鸣如今在岳溪吗?”
金嬉见四处不再有人,直接化形成一只狗从天而降。等它落稳后,又低下头来绕着那案发现场的桌子四处嗅探。
等嗅到同庆楼的大门口后,它才停下,扬声道:“至少它不在这楼里。我觉得你们还是换个方向思考问题吧,也不一定是有人借用它的力量作案。”
路熹茗不死心地问道:“金神,你能感应到它在哪里吗?”
金嬉闭着眼睛似是真的在感应些什么,良久后它才回复:“其他的兄弟我都能感应,就苍鸣不行。它原本长期驻守长乐国,环亚成立后我就没再见过它,因为我根本找不到它。”
好嘛,路熹茗心想,这苍鸣真就如风般捉摸不住。这下,能用的线索都断了,即使她再想帮些什么忙,也无从下手了。
她有些垂头丧气地喃喃道:“还有别的线索吗?哪怕是芝麻大小的也行啊……”
楚渊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不要自责。我们与其他各地稽查司交流过,发现他们那里候选人遇害案件也如同这般离奇。只不过有些是下毒,有些是窒息而亡,但这些案件都是在公共场合众目睽睽之下发生。”
他顿了顿,柔声继续道:“破不了也无可厚非,毕竟超过百人的努力都已经投入,而案件依旧是一无进展。”
“那这些公共场所呢?就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吗?会不会是同一个老板?”路熹茗皱着眉头,望着房梁上“有福同庆”的牌匾追问道。
“没有,有些甚至是走在路上被害的。”楚渊略显无奈地摇摇头。
“啊!”路熹茗像是突然被触碰到什么开关似的,惊呼出声,接着揽着楚渊的小臂瞪大眼睛兴奋道:“你提到路上,我突然想起来,我从天锡城回来的路上,又碰到游惊鸿了。”
楚渊闻言眉头紧锁:“你怎么没和我说这事?她又来找你做什么?”
“她东家又让她来领我过去,我当然是没答应。不过和她交流的过程中有一点我觉得很蹊跷,那便是她游龙帮的人都被送去风原谷了。那说明除了游惊鸿,其他人都是没有魔力的。”
“竟会如此......所以?”
路熹茗继续眉飞色舞道:“虽然在这个世界,马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会飞,但人若不是天生有这样的魔力,可不会随便飞起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游惊鸿她们吗?”
楚渊微微抬眼回忆道:“我记得她们都是下马站在空中的。”
“对啊!她们没有魔力,她们是怎么站在空中的?说不定她们是踩在什么东西身上,但是我们看不到。会不会就是那风神兽?”
金嬉慢悠悠凑近了路熹茗,坐了下来,问道:“那天在空中把你拦下来那个凡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她。”
路熹茗点点头,期待地蹲下来搓着手问金嬉:“对对对,你当时感受到苍鸣的存在了吗?”
金嬉打了个哈欠,道:“完全没有。她自己就会飞,没必要踩苍鸣身上吧。”
“但那些游龙帮的没有魔力的小姐姐到底怎么悬浮的呢.....”路熹茗略显受挫地站起身来,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眼下,虽巧合诸多,她也总有种答案呼之欲出的直觉,可要如何把这一个个巧合串联起来,又要如何用“隐身”这仅有的猜想去击破所有的疑点,则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的。
“咕......”突然,她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路熹茗揉着肚子朝着在场的另外两人尴尬地笑了笑,指了指门的方向,道:“我也想吃饭了。”
楚渊做了个“请”的姿势,让路熹茗先走。
等到她刚把门打开,便又像改了主意似的迅速把门往回拉,可一双手就这么唐突地挡在了门中间,弄得路熹茗也不知该不该大力把门关上才好。
毕竟这门这么重,要真的是压着手了,怕是要骨折。
“怎么了?”楚渊疑惑地向她传音。
路熹茗惊恐地看着他,也向他传音:“姓魏的来了。”
门外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路熹茗一时间的迟疑,伸出手来,很轻松地就把门重新拨开了。
“夫人,我们又见面了。”那双桃花眼笑盈盈地凝视着路熹茗。
“你别乱讲,”路熹茗闻言应激到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没等楚渊作出反应,便自觉地跳到了他的身后,“我和你很熟吗?”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对方是个很恐怖的人,长着那么美的皮囊,但笑里藏刀,让人摸不清底细。
楚渊则是有些吃惊地看向路熹茗,又有些怒意地与那魏觉隐对视良久,道:“这位公子,如果我没记错,和她结婚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魏觉隐努了努嘴,道:“哎呀,真的是一点玩笑都开不了,无趣。”
路熹茗躲在楚渊的袍子后对着来人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颇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在。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连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带我走,休想!”
“别着急赶我走嘛,”魏觉隐倚靠在门框边,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扇子,悠哉游哉地扇了起来,“我这里可有你想知道的东西呢。”
路熹茗微微直起身,她那该死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了。她紧紧拽住楚渊的衣袖,似乎这样能逼着自己保持理智,别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可魏觉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彻底成了好奇心的奴隶。
“没错,你们说的风神兽,原本就是在游惊鸿身边。”
原来这人一直在门外偷听他们的对话。
路熹茗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魏觉隐轻笑了一下,道:“游惊鸿的东家就是我,我怎会不知道?”
“所以是你策划的这一系列案件?包括同庆楼的?”路熹茗彻底从黑袍后站了出来,走到门框边直视魏觉隐。
楚渊无奈,只得将她向后拉了拉,传音道:“你靠他这么近,太危险了。”
魏觉隐眯了眯眼睛,摇了摇食指,微笑道:“林小姐,这脏水可不能乱泼。我只是让她来找你,别的我可什么都没做。你能告诉我,这同庆楼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路熹茗没作声,即使对方如此发言,她依旧觉得这人很可疑。
她又问:“那是你把游龙帮的人都送去风原谷的吗?”
魏觉隐收起扇子,神情有些委屈,捂着心口盯着路熹茗道:“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个坏人,我真的好伤心呢......”
这人还真的是做作,路熹茗在心里默默吐槽。
他继续道:“我也就是个跑腿的可怜人罢了,听上级的命令,上级做出什么决策我都得服从。我只知道我的确去拜托游惊鸿来找你了,但之后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兴许是任务失败被上级惩罚了吧。”
路熹茗和楚渊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在传音阵内问道:“你信吗?”
接着,楚渊收回他的目光,又指着路熹茗厉声问魏觉隐:“那你为何要找她?”
魏觉隐凑近了些,也不卑不亢地回应道:“我若是说,为了环亚的未来,你们大概是不会信的。但这真的真的真的是我们的目标。”
“什么样的未来?”路熹茗问。
他转过头来凝视着路熹茗:“完美的未来。没有争端,没有歧视,没有悲伤的未来。”
可路熹茗认为,他的理想就像他的美貌一样,是海市蜃楼般的幻影。
她说:“那样的未来不存在。没有什么是完美的。”
魏觉隐脸上又浮现出摄人心魄的笑容来:“对,如果你不参与进来,那样的未来便不会存在。”
“为什么我参与进来,那样的未来便会存在了呢?”路熹茗学着他拗口的说话方式反问道。
对方略微歪着头思索了一下,又开始他的演说:“因为人们信任你,不管是我们的人,还是一般百姓,大家都信你,相信你有改变一切的能力。”
路熹茗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能够改变一切?况且,那预言又没明确说那个人是我。”
提到预言,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瞪大眼睛问道:“你们该不会也是想称王吧?”
“唉,那样未免也太侮辱我们的理想了,”魏觉隐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们设想的未来,可是众生平等的呢。”
众生平等,是吗?
不知为何,这个词就像是烙铁一般一下一下烫着她的灵魂。很快,她的周身都被清晰的疼痛贯穿了。
楚渊见路熹茗面色倏然苍白起来,有些焦急地扶住了她,问道:“怎么了?”
路熹茗摆了摆手,沉默地望向地面。
可笑,若真的渴望众生平等,为何还会用风原谷来惩罚那些任务失败后的游龙帮诸位?
若真的崇尚众生平等,又为何有如此森严的上下级之分?
她想不明白,只觉得魏觉隐是在骗人。可若是她再继续这么躲下去,会不会又有无辜的人会因为她而牺牲呢?
良久后,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对着魏觉隐道:“我同你走。”
这下,不仅是楚渊,似乎魏觉隐都觉得有些吃惊了。他们的表情竟是离奇得一致,仿佛在他们眼前的人说的话是什么天底下最晦涩难懂的句子。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点,”路熹茗指着楚渊,凝视着魏觉隐,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决绝,“无论如何,保住他的性命。你能做到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