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命圣旨到的这天,大理寺门口围了许多人。
来人皆是为了来一睹神探真容的。
只不过来宣读圣旨的人进到了大理寺内,众人终究没看见神探真容。
陈鲤接过圣旨,目送宣读圣旨的太监出了大理寺,随后转身看向晏青怀,“世子爷,多谢。”
晏青怀笑了笑,“你现在还开心得起来就行。”
“什么意思?难道升官了不应该开心吗?”
晏青怀指了指大理寺的大门,“现在门口围了这么多人,你刚才看见了吧?”
陈鲤不解,“看见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你不知道吗?”晏青怀冲她翻了个白眼,“现在你风头正盛,若是不能遮掩锋芒,那么接下来等着你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虽然晏青怀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是否能遮掩锋芒不是她能决定的。
如果第三桩悬案马上就发生,或者第三桩悬案牵扯甚广,她又如何能遮掩锋芒?
既然躲不了,那就只有迎难而上了。
陈鲤问:“有没有不遮掩锋芒的办法?”
晏青怀愣了一瞬,随后笑出了声,“没想到你还挺有野心。办法当然有,那就是位极人臣。只要你的地位到了,那就没人能动得了你。”
“我努力。”陈鲤扬了扬眉,转身走了。
“阿鱼姑娘。”有人叫她。
陈鲤转身循声看去,看见来的是姜谨云。
姜谨云手上提了一个盒子,身后空无一人,今日他是一个人来的。
“少将军,许久不见,今日来此可是有何事?”陈鲤迎了上去。
姜谨云冲她温和一笑,随后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陈鲤,“多谢你侦破水瑶的案子,还她清白,也还了姜家清白。”
原来是来送礼的。
她本来就站在风口浪尖,如今若是再收了这个礼。恐怕明日京都就要传出她收了贿赂的谣言了。
陈鲤急忙抬手将盒子推了回去,“少将军,这使不得。我也是秉公办案,没有徇私的。”
听到这里,姜谨云先是一愣,随后笑出声来,“原来阿鱼姑娘是担心这个。”
姜谨云直接点破,还让陈鲤颇为不好意思。
她挠了挠头,“这……我也不全是这个意思。”
姜谨云又将盒子递到了她面前,“你先打开来看看。”
见姜谨云如此执着,陈鲤也不好再推辞。
她硬着头皮将盒子接过,打开盖子发现,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张用银杏叶制成的书签。
书签制作精美,一看就是花了许多功夫的。
陈鲤将银杏叶书签拿了出来,左右端详了起来,“少将军,这是……”
姜谨云说道:“其实我也有想过,我想感谢你,到底要送什么比较合适。若是送你珠宝首饰,可能会落人口实。所以不能送珠宝首饰,那就只有送一些有意义的东西了。”
“这片银杏叶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日,落在你肩头的银杏叶,我觉得若是将它制成书签,也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送这个还不会落人口实,想来想去,还是这个最合适了。也不知道阿鱼姑娘喜不喜欢。”
第一次见面那日落在她肩头的银杏叶?
没想到他留存至今。
陈鲤将银杏叶书签放回盒子里,随后冲姜谨云一笑,“我自然是十分喜欢的,多谢少将军了,往后我定将它日日带在身边。”
晏青怀站在一旁看了许久,随后轻飘飘递了句话过来,“少将军真是有心。”
说完,他转身走了。
陈鲤招呼着姜谨云,“别理他,少将军若是不急着回去就留下来喝杯茶吧。”
没想到,她本是客套一下的。按照寻常套路来说,她客套了,礼数到了,那姜谨云就应该顺坡下驴,说自己家中有事,急着回家了。
结果姜谨云欣然接受,两步走过来跟她并肩而行。
事已至此,只能带他去房中喝茶。
陈鲤正苦恼自己房中没茶时,又有一人来了。
来人走路带风,火急火燎,从陈鲤身边擦肩而过之时,还瞪了陈鲤一眼。
来的是洛怡。
洛怡边走边喊:“青怀,你在哪啊?”
她喊得大声了,路过的官员急忙给她指了路。
洛怡得指路后倒也不吵了,直接提起裙摆跑了起来。
洛怡跑得不见踪影后,陈鲤听见身边有官员在偷偷讨论。
他们说:“看这个洛小姐来势汹汹,恐怕是来跟世子爷要个名分的,要不然哪天世子爷被我们鱼司直抢走了,她上哪哭去?”
俩人说完,像听了个笑话一样,笑了便过了,随后便各忙各的去了。
看来现在谣言传得太快了,虽然传播谣言的人也许没多想,这个谣言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一个闲来无趣的谈资。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些言论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她的破案之路就会变得困难重重。
她必须得想个办法把自己摘干净。
“阿鱼姑娘,谣言自有不攻自破之法,何必为此太过担心?”姜谨云见陈鲤正出神,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先去喝茶。”
陈鲤拍了拍表情僵硬的脸,绽放出一个笑容,“走,喝茶。”
因晏青怀的房间就在陈鲤房间隔壁,所以他俩在房间说了什么,陈鲤和姜谨云也能听个大概。
先是洛怡发难,“最近京都都在传,说你和那个叫做阿鱼的女子走得近。”
晏青怀笑了一声,“我俩都在大理寺任职,走得近不很正常吗?那些人有没有传我和大理寺卿走得近?”
洛怡声音有些急促,“不是这个意思,意思是你们俩走得过近,指不定有些什么。”
“如果我跟阿鱼有些什么,那我跟大理寺卿也有些什么。”
陈鲤刚咽下一口温水,听了晏青怀如此言论,一下子呛到,咳了起来。
又担心自己咳嗽声太大,让隔壁正在吵架的俩人听了去,被误会在故意听墙根。她又不得不尽力压制住咳嗽声,最终憋得脸通红。
“阿鱼姑娘,你还好吗?喝水喝慢一些。”姜谨云急忙坐过来,帮她拍背顺气。
陈鲤终于缓过来一些,冲姜谨云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停了。
随后又继续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这能一样吗?阿鱼是女子,大理寺卿是男子,你怎么能把二者混在一起?”这是洛怡的声音。
晏青怀回道:“大理寺最近刚破的案子你难道没有听说?李家公子就是断袖,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你!”听着洛怡的声音,貌似被气急了,“你简直不可理喻,那个阿鱼给你灌了什么**汤?你要这样对我?”
“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莫要听那些有的没的,我和阿鱼就是共事关系,不要参杂你们那些龌龊的思想进去。”
说到这里,旁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一人走了出来,随后门便被关上了。
洛怡大喊着晏青怀的名字,追了出去,“你别走,晏青怀!”
话音一落,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由近及远,看来俩人都走了。
陈鲤握着杯子,若有所思。
按照原著来说,晏青怀对洛怡应该是极尽体贴,极尽顺从,如今这是怎么了?难道他竟是个双面人?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
“少将军可了解世子爷和洛小姐的事?”陈鲤看向姜谨云,想要寻求一个答案来解心中之惑。
姜谨云摇了摇头,“不算了解,只听说过一二。”
陈鲤坐直了身子,一副等着听故事的模样,“少将军可否说与我听一听?”
姜谨云握着杯子,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杯沿,貌似在思考该从何说起。
“以前只听说过晏家的世子因为是次子的关系,其实是被人所排挤的。”
“他一路走来,因为自己的能力打下了如今根基,后来又跟安平侯的次女互通心意。别人都在传,晏家世子跟洛家小姐在一起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
陈鲤忙问:“依少将军看来,晏青怀此举是不是为了巩固地位呢?”
姜谨云摇了摇头,“哪有如此巩固地位之法?他本来自身就因为是次子而步步艰难了,若要巩固地位,起码得找一个世家嫡女才是。洛怡生母是花魁,这一点本就为世家所不耻了。洛怡本人都行走得艰难,又如何用家族之力帮助晏家世子巩固地位?”
“那少将军如何看?”
姜谨云看了陈鲤一眼,随后笑了笑,“不宜论人长短。”
陈鲤垂头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水杯,“说得也是。”
“不过,我觉得他二人算是抱团取暖。”姜谨云看着窗户,眼神有些飘渺,“一个受了伤的人,需要跟另外一个受了伤的人互相舔/舐伤口罢了。”
“如此说来,他二人应该感情很好。”陈鲤略微皱了皱眉。
若是他二人在原著里面的境遇跟现在她穿越到的世界的境遇一般无二,此时的他们应该也是非常相爱的。
为何刚才听他们争吵的内容,感觉他俩又不是真的相爱?
“你是想问,为何他二人感情应该很好,却还是吵架了?”姜谨云始终带着笑意,“生活中的摩/擦总是难免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