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水瑶极度不配合,陈鲤叹了叹气,起身拍了拍裙摆,准备走了。
刚站起身来,黑暗处走来一人,走近一看,来的竟是姜谨云。
姜谨云见到陈鲤貌似也有些惊讶,他将提着的食盒垂于身侧,冲陈鲤打了个招呼,“阿鱼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陈鲤说道:“我就是来此处看看,想问问话,没准能找到点线索。”
姜谨云则是笑了笑,“也是,如此这般也不算违规查案。”
看来姜谨云知道她现在的官职,主簿正大光明查案确实不合理。
姜水瑶听见姜谨云的说话声后,急忙爬了起来,扒着木门喊道:“兄长,你终于来了,饿死我了,快给我看看,你给我带什么吃的了?”
姜谨云侧头朝姜水瑶看去,随后又看向了陈鲤,“阿鱼姑娘是想要问话?”
陈鲤点了点头。
姜谨云冲陈鲤使了个眼色,“走。”
陈鲤也不多说什么,跟在姜谨云身后,俩人一起站在了姜水瑶面前。
姜谨云将食盒打开,姜水瑶貌似早已经饥肠辘辘了,一见食盒最上层的糕点,便不管不顾地伸出手来朝糕点抓去。
姜谨云见状,立马将食盒盖上,冲姜水瑶说道:“你先回答问题再吃。”
姜水瑶鼓了鼓腮帮子,面色极其不悦,“兄长怎么还帮一个外人说话?”
姜谨云将食盒拿得远了些,确定姜水瑶拿不到后,他打开食盒,拿了一个糕点给陈鲤,随后扭头去看姜水瑶,“阿鱼姑娘是来帮你的,你若想早日回家便回答她的问题。”
听到这里,姜水瑶貌似有些疑惑,“兄长,你相信我没有杀李臻?”
姜谨云拿了个糕点递给姜水瑶,“我当然知道,你若是要杀他,绝对不会等到成婚当日才动手。”
姜水瑶夸张地抬抹了抹眼泪,接过糕点咬了一口,才对陈鲤说,“你要问什么便问吧。”
得了姜谨云的帮助,此事才如此顺利。陈鲤感激地看了姜谨云一眼,随后蹲下身子,跟姜水瑶此时的高度齐平。
“姜小姐,你醒来的时候,看见李臻是什么模样的?”
姜水瑶闻言认真想了想,“我只记得他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面色惨白,我觉得很瘆人。”
陈鲤追问,“你是说,李臻当时是躺在地上的?是怎么个躺法?”
姜水瑶扭头四处看了看,随后找了个柱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柱子,“这样躺的,头是靠在柱子上的。”
陈鲤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在案发现场看见的血迹喷射的高度有多高,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姜水瑶模仿李臻的模样,竟发现,这个高度正好可以比床高一点点,这样说来,喷射状的血迹没问题。
“真的做得如此天衣无缝,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陈鲤不自觉皱紧了眉,这边她脑中快速回想各种可能性。
那边狱卒又开始撵人了。
“少将军,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快些走吧,到时候问罪下来,小的可担不起。”
姜谨云将装着食物的碟子从食盒里拿了出来,放在姜水瑶面前,随后起身冲狱卒道了谢。
见陈鲤正想得入神,他碰了碰陈鲤的衣袖,“走吧,阿鱼姑娘。”
陈鲤这才回过神来。
她点了点头,失魂落魄地跟在姜谨云身后出了大狱。
“阿鱼姑娘,现在你准备去哪里?”姜谨云和陈鲤一道站在大理寺门口,见陈鲤仍要往前走,他将陈鲤拦了拦。
陈鲤如梦初醒般,冲姜谨云客套了一下,“少将军,我得回大理寺了,你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说完,她转身提起裙摆便往大理寺跑去。
姜谨云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看着陈鲤匆忙的背影笑了笑,随后转身往人海中走去。
一路跑进大理寺,陈鲤直冲存放姜水瑶嫁衣之处,去了发现门锁了,门口守着的人见陈鲤来了,直接将头扭到了一边去。
“大哥,麻烦你帮我开开门,我有东西落里面了。”陈鲤跑到狱卒面前,双手合十,模样可怜。
狱卒又将头转到了另一个方向,“世子爷让我告诉你,若你是来找东西的,那便和你说,东西已经被世子爷都带走了,你去找世子爷要吧。”
陈鲤此刻心急如焚,“那劳烦你告诉我,世子爷在哪?”
狱卒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世子爷在哪里,我怎么会知晓?”
陈鲤气急败坏地转身就走,也不知道怎么会有如此这般的人,让人家去找他,竟也不交代一下他在何处。
往晏青怀在大理寺的房间跑去时,早上那两个婢女刚好走了过来。
她二人见了陈鲤,也没有惊讶神色,转身指了一个方向,说道:“鱼主簿往前直走就是了,世子爷在等你。”
终于找到人了,陈鲤摩拳擦掌地往前走去,想好了,若是待会儿晏青怀威逼利诱她,她便上手生抢。
往前直走栽了许多银杏树。
秋天树叶金黄,落在地上貌似洒了一地金光。
银杏树下有一个小亭子,亭中坐着一人,看样子就是晏青怀了。
陈鲤二话不说,直奔而去,靠近后一看,果真是晏青怀。
此时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雅兴,端了杯茶,一边用茶杯盖子拂开茶末,一边欣赏着不远处的银杏树。
陈鲤打算先以怀柔之策。
她绕到晏青怀面前,挡住他看银杏树的视线,笑眯眯地说道:“世子爷在喝茶呢?”
“嗯。”晏青怀垂眼吹散茶水冒出的热气。
“好喝吗?”她如是尴尬地问。
“还行。”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陈鲤挪到他面前,一副殷勤模样,“那个……下官想跟世子爷要回我早上记录的本子还有绘的图样。”
没想到晏青怀如此果断,他将本子和图纸拿了出来,问道:“阿鱼主簿是想要这个?”
“是是是。”陈鲤头点得像拨浪鼓。
话说到这里,晏青怀又将本子和图纸收了回去“我不是记得,这两样东西是阿鱼主簿自己扔的。我见阿鱼主簿不要了这才捡来的,现在它们又如何是你的东西了?”
“我不是扔了,我是不小心遗失了,这不是回来找了吗?”
陈鲤笑得面部僵硬,却始终未见晏青怀松口。
他说:“东西既已丢掉,那么再次想要拿回来,就得自己努力才行。”
见晏青怀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陈鲤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事急从权,早一点破案也许就能多一点升官的可能性。
她要自己能够正大光明查案。
没等晏青怀说完话,陈鲤一个生扑,盯准了晏青怀手里拿着的东西。
只是没想到的是,她确实扑了过去,也确实瞄准了,但是宴青怀比她反应更快,立马将那两样东西收进了怀中。
覆水注定是难收的。
纵然她看见晏青怀将东西收起来了,也已经来不及退回去了。
于是她就这样扑在了晏青怀身上,将他端着的茶水碰得洒了一地。门牙也磕了晏青怀的额头上。
牙齿有些麻木,陈鲤捂着嘴,面色极其痛苦地哼了两声。
晏青怀一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扶住,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法说出话来。
“世子爷!鱼主簿!你们怎么了?为何躺在地上?”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两个婢女急忙跑了过来,见躺在地上的晏青怀,以及趴在宴青怀身上的陈鲤后,惊讶得立马捂住了嘴。
“劳烦两位姐姐,帮我找大夫来,看我的牙是不是保不住了?”陈鲤含糊不清地说着话,疼得忘记要从晏青怀身上爬起来了。
晏青怀将她拽了起来,随后将捂着额头的手放下来,就着地上的茶水一看,完了破相了。
两个婢女见晏青怀额头上和手上都是血,急忙捏着袖子便要帮他擦血。
晏青怀抬手拦了拦,说道:“去找大夫来。”
得到指令后,两个婢女才着急忙慌地冲了出去。
于是此处又只剩陈鲤和晏青怀了。
晏青怀拉过陈鲤捂着嘴的手,看了眼她被牙磕得流血红肿的上嘴唇,无奈叹气,“你怎么这么虎?”
陈鲤瞪了他一眼,口齿不清道:“谁让你不把东西还给我?”
晏青怀将两样东西取出来,塞进陈鲤手中,“我何时说过不还你?”
“那你刚才……”牙齿和嘴唇也不知道是哪个更疼一些,陈鲤倒吸了两口凉气,说不出话来。
晏青怀貌似偷偷笑了笑。
陈鲤警惕地转头去看他,结果一转头就看见晏青怀被磕得肿起来的额头,自己先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结果这一笑,又将嘴上的伤口扯到了,这下更疼了。
大夫姗姗来迟。
给他俩处理伤口的时候,总是若有所思地瞄一眼陈鲤的嘴,又瞄一眼晏青怀的额头。
最终两个婢女要将他带下去领钱的时候,他语重心长地说了句:“年轻人还得节制一些,把握分寸。”
陈鲤顶着肿胀的嘴冲晏青怀说道:“对不住了世子爷,又被误会了。”
晏青怀抬手碰了碰额头的伤口,语气淡然:“无妨。”
陈鲤盯着晏青怀擦血的动作,突然瞪大了眼睛,喊了声:“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