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魔界像被撕开伤口的巨兽,议事大殿废墟上凝结的血痂在幽蓝星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肖凌云蹲在篝火旁拨弄木柴,火星迸溅在绷带渗血的虎口,他望着跳动的火焰,将石碑上 “镇魔渊” 的线索又重复了一遍。
“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 金雕无刑扯下衣襟缠住翅膀上的伤口,羽翼根部的鳞片被腐蚀得坑坑洼洼,“上古封印松动,就算集齐八大神器都未必能 ——”
“谁说要靠神器?” 迷雾大将军猛地将长刀插进地面,刀身震颤着发出嗡鸣,“当年老魔尊以半颗心脏为祭加固封印,如今少主在,我们……”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肖凌云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火焰龙纹上。
肖凌云挑了挑眉,用现代人惯用的调侃打破凝重:“各位这眼神,搞得我像待宰的羔羊。不过老魔尊能做到的,我这位‘盗版魔尊’说不定能玩出点新花样。” 他说着瞥向身旁的龙冽,却撞进对方盛满关切的眼眸。
龙冽伸手轻轻按住他欲起身的肩膀,指腹不经意擦过他手背上的伤口:“先处理伤口。” 声音低沉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肖凌云心里一暖,扯出个痞笑:“龙冽,这次多亏了你。” 龙冽顿了顿,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轻轻握住:“我们是伙伴,不用说这些。”
空气突然被撕裂,两道流光裹挟着腥风骤降。落地的瞬间,浑身浴血的迷天甩了甩耳朵上的血珠,九条尾巴因喘息不受控地甩动:“凌云!我们刚到边境就感觉到魔界动荡不安,正好赶上这场战斗。” 他挠了挠头,露出有些尴尬的笑,“我和卿冥是从千机阁逃出来的,那里规矩多到能把人憋疯,不过打架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
卿冥掣出双剑的动作行云流水,剑锋直指西方天际那团翻涌的暗紫色漩涡:“我们虽然刚到,但也听说过魔界的规矩,这个时候绝不能退缩。” 她的眼神冷静如冰,却在看向迷天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是噬魂幡!” 龙冽的金色长剑瞬间出鞘,剑气劈开浓雾的刹那,众人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哀鸣。肖凌云瞳孔骤缩,原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传说中用十万修士魂魄炼制的魔器,每挥动一次都能吞噬方圆百里的生机。
“迷天,你带扁鹊去启动护城大阵!卿冥,和我布锁魂阵!” 肖凌云话音未落,金雕无刑已经化作原型冲天而起,巨大的羽翼搅动风云,“想从上空突破?先过我这关!” 他尖锐的鹰啼震碎袭来的音波攻击,利爪与噬魂幡相撞迸发出刺目火花。
龙冽的剑气在雾中织成金色罗网,却被骷髅头喷出的黑雾腐蚀出窟窿。肖凌云反手甩出三道魔火,幽蓝火焰与黑雾纠缠发出 “滋滋” 声响,他咬牙切齿道:“这根本不是普通魔器,里面至少有三个大乘期修士的残魂!”
“小心!” 龙冽的怒吼混着金属断裂声传来。肖凌云本能地向后翻滚,一道黑色锁链擦着鼻尖掠过,在地面犁出深不见底的沟壑。锁链尽头,一个浑身缠绕黑雾的人影缓缓显现,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鬼火。
肖凌云抹去嘴角血迹,对龙冽扬了扬下巴:“这器灵不简单,我们得小心应对。” 龙冽已经持剑挡在他身前,剑尖指向器灵:“放心,有我在。” 两人背靠背的姿势,像极了历经百战的默契搭档。
“原来是噬魂幡的器灵。” 肖凌云指尖在虚空划出魔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问问你,镇魔渊的封印和你有什么关系?” 器灵发出尖锐的怪笑,黑雾凝聚成数十把骨刃:“无知蝼蚁,也配窥探上古秘辛?”
骨刃破空而至的瞬间,龙冽的剑气与肖凌云的魔火轰然相撞,在半空炸开绚丽的能量风暴。器灵被冲击波震退半步,噬魂幡却趁机吸收雾气暴涨三倍,骷髅头张开巨口,将整片天空都吞噬成黑暗。
肖凌云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魔婴疯狂的躁动,冷汗顺着脊背滑落。他想起穿越前熬夜追的修仙小说里,主角都是在绝境中突破,可当真正的绝境降临,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不能输……” 他在心底低吼,猛地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掌心魔纹上。火焰龙纹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原主与初代魔尊在镇魔渊前并肩作战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初代魔尊将半颗跳动的心脏嵌入封印的瞬间。
“以吾血为引,以魂为契,镇魔渊的封印,本该由我来守护!” 肖凌云睁开眼时,眼中燃烧着两簇金红色火焰。他抬手召出魔神虚影,与龙冽的金色剑光融为一体,强大的力量在体内奔涌,却也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每一寸经脉都像是被烈火灼烧。
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中,噬魂幡的器灵发出凄厉惨叫,黑雾被金色光芒寸寸灼烧。肖凌云感觉力量在飞速流逝,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却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揽住腰肢。龙冽将一颗泛着霞光的丹药喂入他口中,沙哑道:“我说过,要一起面对。”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天际,噬魂幡化作漫天黑雾消散。迷天瘫倒在地,九条尾巴只剩下三条还在微微颤动;卿冥的双剑布满裂痕,却仍保持着戒备姿势。金雕无刑带着浑身血污降落,爪子里还攥着半截断裂的旗杆。
万墟谷的入口笼罩在氤氲雾气中,谷内传来低沉的兽吼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雾气翻涌间,一只遮天蔽日的巨狼凭空显现。它浑身燃烧着黑色火焰,每一根毛发都流淌着浓稠如墨的魔气,幽绿的竖瞳仿佛能看穿人心底的恐惧,张开的血盆大口里,獠牙上滴落的唾液腐蚀着地面,发出 “嗤嗤” 声响。
“是幽冥魔狼,渡劫巅峰!” 龙冽的剑气率先出鞘,却在触及狼爪的瞬间被腐蚀成齑粉。肖凌云感觉避邪珠在怀中发烫,他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古老符文,火焰龙纹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可内心的恐惧仍如影随形。“正好试试新领悟的镇魔诀!” 他强装镇定地大喊,声音却有些发颤。
人与兽的战斗在山谷中掀起惊涛骇浪。幽冥魔狼的利爪撕开空间裂缝,龙冽的剑气斩落漫天星辰;肖凌云的魔火与狼眸中的幽冥焰激烈碰撞,整个万墟谷都在震颤。肖凌云的衣衫被魔狼的攻击划破,伤口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溃烂,剧痛让他几乎握不住法诀,但他仍咬牙坚持,因为他知道,身后是信任他的伙伴,是整个魔界。
当肖凌云将最后一道精血注入镇魔诀,金色光芒如利剑般贯穿魔狼眉心,巨兽轰然倒地,化作一地闪烁的魔晶。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下去,却落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不错。” 苍老的声音从古树上传来。一位白发垂地的老者盘坐在树冠间,周身萦绕着混沌之气,手中玉扇轻摇,“能在幽冥魔狼手下全身而退,倒有几分资格见我。”
肖凌云和龙冽对视一眼,同时抱拳行礼。老者随手一挥,一本古朴的古籍悬浮在两人面前,书页自动翻开,上面记载着镇魔渊的详细地图和封印破解之法。然而,当他们看到最后一页的血色批注时,肖凌云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欲解封印,需以魔尊心头血为祭”。
夕阳将万墟谷染成血色,肖凌云将古籍收入乾坤袋,感受到龙冽握紧他的手微微发颤。返程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远处传来的暗紫色雾气低吼声,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而肖凌云的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需要牺牲自己的抉择,更不敢想象告诉龙冽后,对方会是怎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