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想来,她做的每一件事都与1001相关,只是她习惯性地将它们都归结为是故事需要,将好处归类于编者的关卡设定,将坏处归类于编者的情节波澜,她从未真真真正想过现在的一切都是她在主导,这里的所有都与她相关,这里的人,在开始时只有流肆和她有关,却在此时,所有的人都和她相关。
哪怕面临危机也会互相扶持的民众,哪怕战斗到最后一刻也要将生命贡献给战场的士兵......那些可亲又可爱的人早已通过记忆,融进了她的骨血里。
也许这份巨大的礼物并不是给她一个可以见到流肆的机会,而是通过他背后所带着的一切,让她有了脱离以前生活环境,重新审视自己的机会。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它送给她一整个宇宙,让她得以成为自己的上帝,俯瞰生命的全局,哪怕不知未来何方,也不会局促、不会畏惧。这份礼物,是给她的,但是是让她成为更好的自己。
她抬手想要拧开房门的把手,却在上面发现一个粉色的小袋子,掏出来一看,是一只很丑很丑的花斑熊,上面用毛线勾出了一行英文字母:“I believe myself.”
还有一张背面印有风景画的小卡片,上面的字龙飞凤舞、很是飘逸:“做自己就是最好,喜欢你成为你自己。”
募地转头,只看到一张同样紧闭的门,可她的心里却是敞开的向日花海,温暖的让人心旷神怡。
梧高凤必至,花香蝶自来。
谢谢,谢谢你们。
愿意告诉这颗渺小的我,你也可以是自己的太阳。
“老大,你昨儿商店里到底买了个什么啊?”孔令伸头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他老大已经盯着那玩意儿盯了半个小时了,不说他也知道他盯得谁,能让老大无事不起早的秉性在今日彻底被征服的除了仲翻译员他想不出其他人了。不过你说他盯就盯,这一有个动静就将头埋到书里是个什么表现,和含羞草似的一有点动静就埋脸蛋子,见不得人一样,送了个炮仗给她怕挨打?
“早啊!”
“早啊!仲翻译员!”
仲月终于从楼上走下,孔令急忙回头看去,他家老大果然已经将头埋在了书里。
不过这遮掩归遮掩,他的眼神还是很实诚的往仲月那里瞟,一瞟便看见了今日的仲月果然已经回到了原先的时候,淡淡的妆容,她最喜欢扎的半扎发,但好像又和原先不一样,有着更为旺盛的激情。
不过一想到自己昨天写在卡片上的内容,他还是有一些不好意思看她,一向唯我独尊的流上校何时鼓励安慰过别人,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能上,好,上!不能上?好,滚回去!想让他开心理辅导,他只会对着内心脆弱又郁郁的士兵说:“呵,只怕你又命问,没命听。”
不行,他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昨晚的自己分外矫情。
“流上校!”
“?”他坐在座位上被叫的微微一跳,不知什么时候仲月已经坐到了他对面,她要说什么?
在兜帽挡着的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耳朵还没听到声音就已经红了起来。
“谢谢。”她说。
“我昨天在街上随便拿的,你要是觉得好,留下就留下吧。”他状似面不改色地将书放下,拿起了面前的碗筷。
已经吃的满嘴流油的孔令见状一脸嫌弃,啧啧啧,是谁昨天在精品店里逛这小女孩的东西逛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找着了还偷摸儿藏起来宝贝似的不让人看,这会儿就成随便拿的了。
“那就好。”仲月长舒出一口气,“昨天我开门的时候没看见,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扔在......”
“你扔了!”流肆汤也不喝了,架势也不做作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仲月,神情里还带着点孩子气的难过和委屈。
孔令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砸吧着自己的豆浆,嘿嘿,玩儿脱了吧。
仲月从一副得逞了的表情,从桌下神秘地将另一只手放上来,那只丑萌丑萌的小熊就这样被握在手里,憨态可掬。
“扔到我的钥匙上了。”
孔令心中一阵喷血,他默默端着豆浆往门口走,临走前还忍不住回头在心里对着某个脸红心跳的作精嗤之以鼻,自觉最开始的时候就不应该待在桌上,他应该在桌底。
仲月认真地吃着自己的早饭,仿若方才的话语只是一时兴起的耍宝,没有任何别的含义,流肆在心里打鼓察言观色了一会儿后,心里放下一口气去,不知是应该庆幸她是个呆子还是应该难过都怎么矫情的发表自己的想法了,她竟然还是那么呆子。
心中无顾虑,干饭自然神。
流肆也快速地刨完了碗底的饭,开始谈及自己昨天调查到的事情。
“维利会的大本营找到了。”
“这么快!里面什么样可以调查到吗?”
流肆摇摇头道:“维利会的防卫布置的很精密,若再往里探查就会被发现了,不过我们商量好了一举攻下的计划,保证这次绝不会放出一个漏网之鱼,也可以借此证明我和维利会毫无瓜葛,从而恢复职权。”
“好啊。”仲月放下手中餐具,“什么时候出发。”
“仲月,这次的行动很危险,而且是我们会内的矛盾,所以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好吗。”
“流肆......”
“仲月。”流肆严肃地打断了她的话,这些话与其说是商量,倒更不如说是命令,他轻声地解释和安抚,却在字里行间没有容留任何一丝讨价还价的余地,“我们会内的事你并不知道,你也不熟悉,所以留在这里,我会给你一些人,你和他们一起保护好我们的大后方,不让任何想要趁火打劫的人有机可趁,仲月,我不放心别人,所以我信任你可以守好这里,你也信任我可以平安无虞的回来,嗯?”
仲月担忧地看着他,却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除了呆在这个安全的地方不给他添乱之外毫无办法,他总是这样,可以替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她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守护理由,让她深觉肩上责任重大、权力滔天,却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他已经在尽全力找一个最优解了,她应该给他一点时间,一点距离,相信他可以解决好所有的事情,毕竟那可是厉害的流上校。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
“今晚。”
“好,我会在下班后待在这里,和伙伴一起,守护好这个温暖的家。”
放手去做吧,将所有遗留的问题、踌躇的疑虑尽数打散,然后抱着新时代的阳光,与新生撞个满怀。
下北十一街——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自鼠洞外传来,□□撞地的沉闷声响在洞口涟漪似的激荡着,却在几声之后,随着贴地渐远的拖拽声彻底没了踪迹。
几道黑影粘在洞壁上缓缓向下,一栋老破的员工宿舍映入眼帘。
院落内的老旧程度一看便是已经荒废了许久,阴风阵阵刮过,不带一点濡软的人气味道。墙皮片片剥落地无影无踪,经历史的经过留下狰狞可怖的伤口,骨血外露。
这里曾经是一大财团的产业园区,后来因为经济政策的调整,他们选择去另外的星系发展,可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的很匆忙,留下一地危险的电路仪器设施,没有图纸没人敢施工拆除,这才留在了这里,为盛行的斑彩街鬼故事集提供弹唱不衰的素材。
“老猫,这图纸你从哪儿搞得,就几个简易的条条圈圈这要咋个找嘛。”
“老大给的,闭嘴使劲儿瞅,给我看下水口在哪儿。”
“木这咋有一大片空白啊。”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前面人的的后脑勺激荡出,身后传来老猫暴躁的低喝:“白痴,那就是这栋楼。”
力度将将好,懵逼不伤脑。
前面的人只敢在后面人看不见的地方上下翕动的嘴皮表达自己深刻的不满,然后可怜兮兮地对着孩童闹剧般的几何图案试把驴头对马嘴。
这边流肆的进展也没有好多少,几人围着另一个鼠洞对同样开玩笑一样的图纸眉头紧锁。
“小会长,这图纸是哪达个意思塞,摸求不清楚啊。”
流肆食指点划在图纸上,试图用这种方式将稚拙的图形联系出一条可供指向的道路来:“那时的工厂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惯例,河往北流,口朝北坐,视为求财。我们现在在东边,那就是......”他将食指挪动到图纸东边的一个椭圆形上,抬头望去,刚好与工厂边的的一栋哨岗亭相吻合,“就是这儿。”
“那下水口是这半圆还是说是那个正方形嘞。”
流肆摇了摇头,干脆将地图收起,竟是打算摸索着走到北边再去求证,他半蹲着向前,刚伸出手去做了个向前推进的手势,几个张牙舞爪的野人就在此时撞入了几人的视野。
说是野人其实并不完全准确,应当说是那座山上奔驰而下的野猴儿,泥浆草叶挂置一身,好不二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