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域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旁边坐着容惬。
大巴车的背靠都有点高,坐下来的时候能把整个人挡住,姜域找了半天位置,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歪歪靠着背靠,卡在窗户和椅子中间。
容惬低头在他的黑色书包里摸摸索索,一边摸索一边随口问:“吃鱿鱼条吗?”
姜域动作不变,眼珠子跑了一圈滑到左侧看着背包里的鱿鱼条罐头,伸出了手,“吃。”
容惬打开真空鱿鱼条罐头,再把里面配的一次性手套戴在姜域手上。
鱿鱼条入口是海鲜的甜香,带点韧劲,嚼下去时翻起来的鱿鱼条触到软腭牙龈,轻轻碰撞的力度一下子就把唾液刺激出来,越嚼越香。
“好吃。”姜域身子挪挪蹭蹭靠近容惬,拿出一根鱿鱼条送到容惬嘴边。
容惬一口咬下,点了点头,“试试这个。”
他把掌心打开,里面躺着几颗剥好的开心果。
姜恶霸全部卷走,一个不留全塞嘴里。
首先是淡淡的咸味,然后是脆,不需要用力咬,上下牙轻轻一碰,饱满咸香的果肉碎开,绽放出更浓郁的果香,一道不容忽视的奶香味在口腔散开,勾得人嘴馋。
容惬注视着姜域的表情,看他的眼皮抬了抬,眼睛里流露出“被香到了”的亮光,就知道他喜欢这款奶香味的开心果。
姜域眼神格外耿直地盯上了那包开心果,然后一抬眼就与容惬的目光对视上。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突然乐了,莫名其妙的开始笑,也不知道为什么。
等到笑够了,姜域笑着说:“我还要,倒一点给我。”
容惬正想倒给他,突然想到什么,眼里亮起细细小小的光,看着姜域问:“姜域,你几月生的?”
“问这个干吗?”姜域一脸疑惑,看容惬莫名有些兴奋,“九月。”
容惬露出满意的笑,“我是七月生的,叫我一声哥,我就给你。”
“你幼不幼稚,”姜域好笑地看着容惬一脸小得意,“几岁了,容半斤?”
容惬眼睛一眯,“请这位未成年家长配合我的演出,不然下次不演了。”
姜域叹了一口气,假装无奈道:“那我真的好怕,你要退出演艺圈我第一个不同意,容哥求你接着演。”
听到姜域没有负担地喊哥,容惬先是不习惯,然后开始惊奇,“我还以为你不会喊,有点神奇,好像我成你大哥了。”
姜域斜倚着靠背,懒懒散散地笑了,“那大哥罩不罩我?我有很多仇家的。”
容惬笑了,“使命必达。”
姜域也笑,眼神睨向那包开心果,眼神不言而喻,“那大哥可以给小弟分个零嘴吗?”
容惬那是大大的点头,给他倒了满满一捧的开心果。
看着两只手里捧着的开心果,姜域乐不可支,“大哥,你倒那么多,我没有手剥了。”
容哥开心,一开心人就爱大度,摇摇袋子里叮呤咣啷只剩几颗开心果的声音,也乐了,干脆全部倒在姜域手上,“你别动,我来剥。”
有人代劳,姜域自然是求之不得,舒舒服服靠着椅背,看容哥勤勤恳恳剥开心果。
剥出来的壳丢进包装袋,果实投喂给姜域,渐渐的,冒出小山堆的开心果消耗到和手掌齐平。
大巴车开了有一阵子了,车上的同学也安静下来,要么玩手机要么小声交谈,还有同学上车就睡,车上静悄悄的。
就在此时,大巴车开过一段减速带,很长一段,车速也快,震得车上的同学七扭八歪,屁股隐隐作痛。
众人忙着摆正身体的时候,货物架上一个没放好的包突然掉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
好在书包不大,没砸到人,同学把包重新放好后,车里又慢慢恢复了安静。
在其他人注意力都被书包吸引过去的时候,没人发现吵闹中一声憋不住的笑,接着突然噤声,像是被人瞪了一眼收住笑,可丝丝快乐的气息还是从紧闭的嘴唇泄了出来。
姜域整个人缩在椅背和窗户的卡角处,乐得身子抖动。
看着容惬裤//裆处盛着十几颗从手掌逃逸出来的开心果,他一边笑一边连连戏谑,“容哥,容哥,我可不吃这些的啊。”
容惬也是无语,过减速带也就过吧,抖也就抖吧,偏偏姜域还捧着满手开心果,抖出来的开心果还正好全被他的裤子接纳了,那个位置也是微妙的,活像个巧合。
他瞪了姜域一阵,看人越笑身子越抖,还要压低声音不妨碍到其他人,笑出丝音,笑到捂着肚子表情一变说痛,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无奈又好气地笑了。
笑到肚子泛酸泛痛,姜域终于缓过劲来,眼神提溜提溜又看到他裤兜处,差点忍不住又笑一通。
他眼神睨过去,声音里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容哥,这些你怎么处理啊?”
容惬没好气地将手上剥好的开心果塞进他嘴里,不客气道:“闭嘴吧你。”
姜域眉眼弯起,老老实实被投喂,吃了几颗,说道:“容惬,你来拿。”
把全部的开心果倒在容惬手上后,姜域把裤子上的开心果一颗一颗捡起来,放进容惬手里炒了炒,“好了,我来剥”
容惬满脸不可置信,“姜域!你不想吃就让我吃?!你你你——”
他斩钉截铁断言道:“蛇蝎心肠!”
姜域迷惑地看着气不可遏的容惬,困惑茫然,想了一阵后,终于慢半拍反应过来他刚刚做了什么,嘎嘎乐。
“不是,哈哈哈哈哈,你误会了,哈哈哈哈哈,我想的是只是掉裤子上,又没有掉地上,一样能吃,我不是那个意思,哈哈哈哈哈哈……”
姜域笑得整个人都软了,越解释越不像那么回事。
“那你还嫌弃?”容惬很是生气。
“没有,容哥,真没有,我只是开玩笑,你知道的,我老不正经了,我不嫌弃真不嫌弃。”他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几颗作证一样剥了就吃。
容惬看着他止不住的笑,不信,甚至有一种玩俄罗斯转轮的错觉,一裆定生死。
可惜姜域还真的很真诚,真诚的困惑,真诚的迷茫,真诚地让人感觉说的是真的。
姜域挠挠他的大拇指,凑近讨好道:“别气了,我真没骗你。”
就这么两句话,动动嘴皮子的事,姜域自觉诚意不够,诚恳发问:“容惬,你包里有纸和笔吗?”
“有,做什么?”
姜域哼哼两声,很有些小得意道:“你先拿出来。”
出门在外,容惬习惯背他的书包,包里自然是有纸笔的。
一支黑色水性笔,一个白色草稿本,姜域斜靠着,草稿本放在眼前,一边起形一边打量容惬。
黑色线条渐渐勾勒出人物形态,容惬动作也逐渐僵住,不敢随意乱动,垂下了眼帘,过了一会儿,又悄悄抬起眼去瞧专注的姜域。
素描很快,等姜域收笔,容惬一直举着的手也酸了。
左看右看,看了半天,姜域突然笑起来,草稿本往回收一收,不让容惬看,又开始写写画画。
容惬被他的动作勾得心痒,直起身子往前瞄。
注意到他的动作,姜域用笔指指点点,“哎哎哎,没画完,坐好。”
容惬不甘心地坐了回去。
又等了几分钟,姜域终于满意,挪挪蹭蹭靠过去,草稿纸往他面前一放。
纸上的少年映入眼帘。
眉眼清隽好比清风朗月的少年低着头,沉静的目光注视着手腕,腕上停留了一只毛绒绒蓬松成一团白棉花的山雀,正鼓着小胸脯蹦起来,小巧的鸟喙叼着一粒果实,正是从少年双手捧着的果实中啄出来的。
少年的面容清冷,好似雪山清辉,投下的目光却温和似落日余晖,金茫茫,雪茫茫,目中一点尘,映着雀儿神。
黑色的笔画却不知怎的,能让人看出金色的光辉,让人心神都被摄住。
总之,极好。
姜域的诚意还不止这样。
他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立在左手掌心,照着人走了两圈,两根手指活灵活现,又对着容惬的方向,行了一个西方的绅士礼,一开口不正经的气息又暴露无遗,“容哥,我错辽,原谅小弟吧。看我看我,我自罚三掌以示歉意。”
他食指在中指上点了三下,表示赏了自己三个大嘴巴子,又自导自演道:“什么?容哥你说你不原谅我?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要我跪下求饶?”
姜域叹了一口气,“男儿膝下有黄金,现在是变现的时候了。”
说着,他两个手指在掌心上重重一弯,“容哥,俺们现在跪下了,你能原谅我了吧?俺们真没嫌弃你,在这些兄弟中,俺老姜最中意你了。”
演着演着,他自己先被逗笑,两手一撒,笑得不行。
容惬看着他,眼里深深浅浅,不知在想什么。
姜域笑着把素描双手递上,好像又觉得自己装模作样故作郑重,琢磨了一会儿,发现还真是那么回事,顿时更乐了。
容惬收回手,将掌中的开心果和草稿本抱在怀里,眼都不眨地看着笑得眉眼弯弯、歪倒在座椅里的姜域,好像一同把自己的心慌意乱抱回了怀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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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这是俺们容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