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惬坐在位置上没动,慢悠悠地把许宴皱巴巴的试卷叠平整了放在一边,继续看自己的书,耳边听着姜域那边的戏。
乔语艺一看:???
乔语艺:容惬怎么不动?你快让他去!
感受到许宴疑问的目光,容惬不紧不慢说:“你又没说现在就要,我不打算现在去。”
许宴立刻说:“我现在就要,同桌快去吧。”
容惬:“晚了,除非……”
他瞥一眼许宴,眼里明晃晃都是:加价。
许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做生意。”
容惬表情淡淡,语气淡淡:“跟某人学的。”
许宴不语了,这个某人一听就是后面那个大佬。
许宴往后看一眼姜域,回过头来时与乔语艺对视上,她举起了手机,这个时刻他恨自己的高清眼镜,让他看见了满屏幕的“瓜”。
许宴心中怨怼,没有来到这个班级之前,他多么的根正苗红,一心只读高考书,两眼只看试卷题。自从来到这里……
惊天大瓜我常有,八卦小能手就是他。
这个班有毒啊。
许宴叹一口气,给容惬加码:“我给你讲讲姜校霸的起源,论一个威名远扬的校霸是如何养成的,我方校霸与对面校霸不可不说的二三事。”
容惬眯一眯眼,在心里想:还有模有样的。
不过……
“再等等吧,我不想挤。”
容惬看了一眼围在姜域桌子旁边的女生,只能从间隙里看见某人低下的头,毛发毛绒绒的,细软发蓬。
姜域翻着自己的草稿纸,他做草稿随心所欲,常常东一个方程,西一个加减乘除,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找那天做的笔记。
算了。
姜域拿出笔翻到新的一页草稿纸,看一眼题干的关键信息,回忆了一下那天的解法,一边写一边把题干给的提示都用上,不用一分钟就把那天的简化版写出来了。
还在一边简单标注上了用到的解题思路和步骤。
他把草稿纸撕了下来,“就这个了,拿回去慢慢看吧。”
那个女生有些羞怯地拿起了草稿纸,眼里有着掩不住的开心,还想和姜域说两句。
“你可以给我讲讲吗?”
姜域皱了下眉,表情像是不耐,之前的校霸气息又出现了,压过了那股懒洋洋的气质。
一时之间,女生屏着气,雀跃的心情往下落了一点。
周围的气氛安静了许多。
姜域像是没有察觉一样,坐直了,扫一眼女生旁边的人,“她们不是要问问题?时间不够。”
像河里一瞬间碎了的薄冰,那群女生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是来问你的。”
然后她们就一个个排队拉着姜域讲题。
以前姜域都是独来独往,班上一男一女都是单人单桌。乔语艺那边总是围站着一圈女生,欢声笑语不断。
而一转头看姜域那里,他总是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睡觉,路过他那边的人都自觉禁声,在他周围无形中隔离出了一个真空地带。
但是今天班里的情况反了过来。
乔语艺低头拿着手机狂打字,姜域那里围了一圈女生,几乎看不见他,虽然在他周围的女生很安静,但从她们高亮的眼睛以及和小伙伴眉来眼去的劲头,就能看出来她们心情很激动。
姜域拿了试卷,顺一遍题干信息就动笔写下答题过程。
从动笔到得出答案,他没有一丝停滞,行云流水一样不紧不慢地写着。
很快,他就把递过来要讲的题目全部写完了,一写完,他就放下笔,拿着水杯站起来了。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周围的女生拿起试卷,看着姜域打了一个呵欠,眼皮有些耷拉下来,知道他不想讲了,连忙纷纷道谢,拿着试卷开开心心地走了。
回到了座位,她们第一时间不是去看姜域的解答过程,而是凑在一起一边兴奋的低声讨论,一边隐晦地偷偷看向姜域,眼里都是亮光。
姜域晃悠着去打了一杯水,回来时看见一个徘徊在后门的别班男同学,他搭了一句话:“同学,找谁?”
男同学比姜域低了一点,长得阳光帅气,还是穿薄外套的季节,他穿了一件短袖,手臂上的肌肉一眼就能看到。
姜域觉得他有点眼熟,仔细想了想,他好像是体育生,经常能在操场看见他们训练。
体育生一转头看到姜域,即使他们不认识,但是校霸的脸常年出现在表彰大会上,他也知道这是谁。
他连忙摆手说:“没找谁没找谁,路过。”
说着他就想走,刚走到窗边,许宴突然探出头喊:“骏哥。”
邵骏听到这一声喊,脚步一转,生生拐了个弯,笑着跟许宴打了个招呼。
许宴看到还没进门的姜域,突然福至心灵,“骏哥,你是来找姜域打篮球的吗?”
邵骏要和对面二中的篮球队打一场比赛,不知怎么回事,对面篮球队提出要和姜域一起打,不然就取消。
邵骏心想:不打就不打呗,谁稀罕似的,自己没胆去和姜域叫阵,在这咋呼谁呢。
他是无所谓,说取消就取消了,也没往心里去,也不打算跟姜域说这件事。
谁知道只是和许宴提了一嘴,他竟然放在心上了,还当着姜域的面说出来了。
邵骏心里有一刻是想和许宴绝交的,他没好气道:“不是,我只是路过。”
许宴看了看他们不同楼的班级,呵哒哒笑了,“你要去哪儿,能路过这?”
邵骏白了一眼他,“行行行,我来找你。”
许宴一听就知道他在敷衍,转头一看,姜域站在一边慢悠悠地喝水,想起邵骏的篮球比赛,就和他说了这件事,邵骏拦都拦不住。
姜域听了,直截了当地对邵骏说:“不好意思,我不会打篮球,你找其他人吧。”
说完他就晃悠着回去了。
邵骏也不在意,只是临走前又往七班里看了一眼,似乎在看自己要找的人在不在。他扫过一圈之后没看到,有些失望的回去了。
许宴一听,姜域不会打篮球?
他立马来了兴趣,转头兴致勃勃地问姜域:“姜域,你真的不会打篮球吗?打篮球不是校霸专爱?”
姜域语气懒洋洋地道:“打篮球是不是校霸专爱我不知道,不过我的专爱是欺压同学,特别爱欺压一个叫许宴的,你想见识一下吗?”
闻言,许宴疯狂摆手,身子贴上墙壁,求生欲爆棚,“不不不,是臣逾越了,老臣这就退下,这就退下,不用您动手。”
容惬一直坐在座位,旁听了全部,听到约篮球的事,趁机问许宴:“姜域和对面二中有什么恩怨?”
“不是和学校有恩怨,”许宴摆摆手,低声和容惬说:“他和二中校霸有过节,之前二中校霸敲诈勒索,被姜域碰见了,打了一架,最后差点被抓进去。”
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姜域,见他没有注意这边,低头更小声说:“二中那个校霸是高三,很早就混社会了,在学校外面有一群小弟,是真混混,仗着自己未成年,做了很多混事。”
“姜域没来之前,这一片都是二中校霸的活动范围,经常有人打架被抢劫。姜域入学之前,有人搞到了他的学生大头照,流到了对面学校,二中校霸女朋友一眼就看上了。”
“她不仅看上了,还在对面校霸面前说出来了,一边说一边嫌弃自己男朋友,还表示等开学了就过来看姜域。这不就是当面给自己戴绿帽子,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对面校霸气势汹汹就冲过来了,在学校后面的小巷子几十人围堵姜域,结果最后被收拾了一顿。这梁子就结下了。”
“这次的篮球赛二中校霸也参加了,我估计要姜域上场也是他的主意。”
“我还有姜域和二中校霸打架的视频,你要看吗?”
容惬说:“发我。”
许宴铺垫了那么久,终于来到了正题,就等着容惬这句话了,他咧嘴一笑,“你去找姜域讲题,我就给你。”
容惬挑了挑眉,“套路我?”
“哪里哪里,你这么聪明。”许宴都要笑得合不拢嘴了,心里小小激动了一把,难得扳回了一城,不由得满面红光。
容惬禁不住摇头,站起来。
这人平时看着好欺负,现在为了吃瓜都能干出下套路的事了。
容惬没有拿试卷,因为做早操的广播响了,他站起来只是要出去。
他走出教室,看见姜域站在走廊下。
姜域看见容惬,慢悠悠地收回目光。
容惬走上前,两人自然而然并肩走在了一起,一起向操场走去。
姜域手插在兜里,步调和缓,和周围急匆匆的同学对比突出,语气懒散地说道:“我刚刚听见某人在造我谣,说我很会做生意,某人跟我学了一招。”
容惬有些惊讶,“你能听见?”
姜域眨了眨眼,故意道:“不知道为什么,某人在讲我小话的时候,我耳朵就特别灵。”
容惬沉默一瞬,那他……
一看容惬这样子,姜域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轻哼一声,说:“不用怀疑,我都听到了。”
他斜睨一眼容惬,“还听到了某人想听我的小道消息。然后,为了这个,还想假装过来问我问题。半斤,这才多久,你就融入我们班的八卦大军了。”
听到这话,容惬难得脸色窘迫,耳尖慢慢红了,不过很快就释怀了,脸色又恢复了正常。
知道就知道,他就是想吃吃本校校霸的瓜,好奇心谁都有。
看着容惬很快面色如常,姜域轻“啧”一声。
这人的表情不多,难得让这人露出这种表情,可惜没有拍下来。
容惬一脸坦然,“吃瓜不在本人面前吃,我又好奇你以前的事,只能找许宴了。”
姜域冷哼一声,“你还挺贴心,想的挺周到。”
容惬心安理得的受了这份夸奖,“过奖,不过你不介意别人谈论你吗?”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被别人“津津乐道”。
姜域反倒奇怪地看了一眼他,说:“你们说来说去不都是我刚来的事,说得又不是坏事,我为什么要介意。再说,连隔壁二中都觉得我牛逼,有什么好介意的。”
容惬无语了一会儿,“您倒是看得开,既然你不介意,我可不可以请本人讲一讲他当初的英勇事迹?”
“不要,”姜域一口回绝,“许宴有的是,还能添油加醋给你写成一本小说。他和乔语艺就是我们班的两个文坛大佬,我都不敢惹。”
容惬被他逗笑了,姜域也笑。
这话倒是不假。
“之前乔语艺写了一篇作文,‘宁犯武人刀,莫犯文人笔’,在里面骂一个武将,看着全是赞美,到结尾了才知道,其实她把那个武将骂的狗血淋头。”
“我一想到在她的小作文里,我曾经担任的各种角色,我都替他们感到害怕。”姜域哭笑不得道。
容惬看到前面凑在一起的许宴和乔语艺,拿着手机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时不时惊呼,偶尔侧头时,容惬都能辨认出来那是一句“卧槽!”
容惬倒是不担心许宴舞文弄墨的本事,毕竟也是常年混迹在贴吧文坛的老手,他只好奇……
“许宴说的都是真的吗?”容惬问,眼里有一丝调侃的笑意,“你和二中校霸因为一个女人打架?”
姜域恶寒到汗毛竖起,“什么乱七八糟的,歪曲事实,我那是飞来横祸。”
容惬听了这话,突然转头上下打量他,就在姜域忍不住问出来的时候,容惬意味深长的笑了。
“因为长得好看,飞来了横祸,在古代,没人说你一句妖妃,我第一个不同意。”
“别,”姜域举手做讨饶状,眼里带了促狭,打趣道:“要说妖妃,怎么也是容校草,我就是一莽夫,担当不起。”
“你够了。”容惬杵了一下姜域的腰侧,姜域笑着躲了一下。
“那你要不要上场和他们打?”容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