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在不在撒娇不知道,可裴闲看着它就要萌化了。
他有点隐藏的绒毛控属性。
现代的裴闲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成年后得了癌症,喜欢猫猫狗狗,没来得及养一只。前世盯着别人的小猫小狗眼馋,自己手痒想养一只时,裴白白就送上了门来。
就是裴白白跑掉过一次,裴闲不知其中缘由,他疑心是失踪了,或者被人抓走,可狐狸不像人,逼问也问不出答案。裴闲只能叮嘱自己,今后要看紧点儿狐狸。
虽然很多时候,他像是在无效沟通。
例如此刻,裴闲耳提面命让狐狸不要凶。
狐狸只是垂脑袋懒洋洋地舔着爪子。
那双漂亮的异瞳,半掀不掀,跟没听进去似的。
裴闲有点头疼,狐狸果然是只傲娇的生物。
从前,裴白白就高冷得像个猫咪似的,对外人爱搭不理,只对裴闲才有几分好颜色。
蒙蒙下雨天,裴闲在泰安府捡到了裴白白。脏臭的水洼,狐狸后腿受了伤,大约匕首长的一道伤痕,深可见骨,后半个身子的皮毛悉数染成了血红。
三四个小孩躲在石墩后,捡起小石子专挑着狐狸伤口扔,嘻嘻笑:“砸死它!小杂种!”
承丰二十五年,大景接连遭受了天灾**的打击,一蹶不振。泰安府名字看着好听,实则为混乱之洲,许多渭洲闹饥荒的人南下逃到了泰安,两府生民奄奄一息。
一场持续两个月的暴雨,浇死了泰安府和渭洲的田地,浇得天空乌云不散,终日缭绕着浓重的阴鸷。
一个小石子砸到了裴闲的白衣,小孩们吓得面容失色,一见,是个羸弱的病秧子,转眼恶声恶气:“快滚!不然连你一块砸!”
见裴闲身边连个侍从也没带,左手腕一只莹莹的白玉镯,这是裴母为他庙里祈福求来的,并不值钱。小孩们不懂,滴溜溜转起眼珠子,打上了找病秧子要钱的主意。
“你想要这只狐狸?”其中一个垂髫小儿高喊,“拿钱!拿钱给我们,我们就让给你!”
裴闲撑着油纸伞,不用找也知道:“我没有钱。”
“那拿粮食!”
“我也没有粮食。”
“没钱没粮食,还想逞什么英雄?”小儿模样不过七八岁,但大抵是跟着父母混久了,说话架势颇为成熟,一声冷冷的嗤笑,“你不要怪我们!光看衣裳,你就是吃得饱穿得暖的。我们呢?我们饿了快十日了!既然你出不起钱和粮食,就不要怪我们宰了这只狐狸吃!”
“是啊!先到先得!”
“哥哥说得对,这狐狸那么凶,说不定哪天还伤人呢,吃了也是为民除害,好事一桩!”
小孩们群情愤慨。
裴闲手中油纸伞柄缓缓转动,四指泛出病态的青,他收了伞,递给小儿:“你拿着,这把伞值钱。”
“它的十二根伞骨由墨玉制成,伞柄上刻了四字‘建极绥猷’,这四个字先浇了一层银,再镀金而成。”见着几个小孩眼睛一亮,嵌着黑泥的指甲要抠出金银,裴闲耸耸肩,好心提醒,“当然,你们是抠不出来的。”
小儿眼睛怒火冒:“抠不出来的银子,给我们有何用!”
裴闲说:“想拿出来也简单,你只需要拿个大木桶,装满雨水,将伞放进去浸泡整整七日,金银表面的镀层就能被溶掉,届时想取出来就简单了。”
“平常的水不行吗?”
“不行。这几日的雨水是酸性,能腐蚀,平常的水没有效果。”
裴闲顺嘴科普了个化学常识。
小孩们眼睛一亮,几人撑开油纸伞缩在一起,飞快地跑走了。
裴闲抱起狐狸,黑眸冷静,心情并不慌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那柄伞刀砍不断,火烧不尽,是大景名匠出手制成的伞,裴闲殿试那年,承丰帝奖赏给了前三甲。身为探花,他拿的便是探花伞。
那几个小孩身体瘦成了皮包骨,只有肚皮发胀,又说饿了十天,渭洲大乱,人人吃不上饭,泰安府却不至于此。朝廷早就开仓赈粮,如此一想,定是其中的官员吞了。
裴闲此次调动,就是要解决泰安府流民和饥荒一事。只要事后他派人找到探花伞的下落,顺藤摸瓜,定要将这群贪官污吏一锅端。
天空,淅淅沥沥的雨落下。
淋了雨,裴闲捂着胸膛咳嗽,眉眼泛红,如胭脂,他苍白的唇没有一点颜色,唯独那一抹红色格外惊心动魄,是种脆弱的漂亮。
听几个小孩说狐狸凶狠,他凑近狐狸时,略微犹豫,唯恐惊到了这只美丽而野蛮的动物。
看到一红一蓝的异眸,裴闲微惊,真是一双举世难见的眼睛!
就是这双眼睛太灵气四溢,爱与恨都无所遁形,不像是双动物该有的眼睛。此刻它凝视裴闲,眼里冷漠居多。
裴闲蓦然顿住。
错觉吗?似乎它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小杂种!”小儿匆匆去而复返,扔了颗石子砸到狐狸受伤的后腿,以为它要伤人,喝斥道,“不准起来!你个小畜生!”
狐狸被砸痛了,起身,血眸森冷地掠过。小儿眼睛睁大,低低“啊——”了一声,跌进了水坑里。
裴闲回神,心笑自己的多想,抱起了狐狸。被他满怀的药息裹挟,似乎有一瞬间,狐狸怔了下。
小孩瞪大眼睛:“你还真养它?这只小杂种可是吃肉的,当下人都吃不起饭了,养只养不熟的狐狸,疯了吗?”
裴闲挑眉:“我给你的伞呢?撑上。”
小孩慌慌忙忙地撑了伞,他的同伴都跑回家里了,他作为老大,这去伞留金的任务自然落在了他肩上。只是他们皮糙肉厚,从小野到大的孩子,雨里来雨里去无所畏惧,倒是眼前这人,脸色苍白似鬼,身子没二两重,在大雨里淋着,却像永远不会倒下。
“别叫它小杂种。”裴闲一只手抱着狐狸,另一只手拽起小孩,“从今天起,它是我的了。”
领回家的第一日,裴闲就发热了,大夫开了药方,痛斥他莫非不懂自己的身体几两命!
风寒遇上淋雨,简直就是找死!
然而裴白白对他的态度软化了许多,洗干净后,像个白净的小毛团子,瘦骨嶙峋,可怜巴巴。
前世的裴闲带娃养成,自然而然地自认为对裴白白是又当爹又当妈,儿子亲近是应该的。
况且,说来好笑,每次对上那双灵气的异眸,裴闲总有种错觉,裴白白能听得懂人话似的。
明明懂了主人意思,但因为不想做,就装成听不懂的样子。
心机白。
如今看着狐狸舔爪子的动作。
裴闲抚上心脏的位置,脸色霎然间苍白,这是他发病的常见预兆,狐狸淡定舔爪的动作刷地一下停了,异眸慌张地看过来!
没了撕咬猎物时的凶狠野蛮,像个小孩子,露出点无措的可爱来。
裴闲放下手,揪了揪狐狸腮帮子,哼哼道:“现在就好了。刚刚装听不懂呀?”
裴白白用漂亮无辜的异眸对视他,倒下,露出了雪白的肚皮。
意思是出卖身体道歉。
裴闲无情:“色/诱也没用。”
和异眸对视了几秒。
裴闲:“……”
好吧还是有用的。裴闲色迷心窍摸了一把,狐狸是种傲娇的生物,心眼多,但肚皮软,摸起来软乎乎的,冬天趴在腿边,抱在怀里,暖洋洋似小火炉。
太可爱了。
怎么能那么可爱。
裴闲控制着不露出变态的表情,狐狸撒娇,谁能顶得住啊。但他眼睛发亮,唇角不自觉轻勾,动物也能感受到人心情的愉悦,狐狸眯起了漂亮的眼睛。
就在这时,裴闲“咦”了一声。指尖摸到一个个小小的凸起,他一时没多想,蹙起眉头,还以为裴白白是在外面染上什么藓病了,低头扒开看。
指尖抵住白毛,扒开仔细一看时。
“……”
冒昧了。
裴闲猛地一退,他好变态!
他看了什么?!
他竟然还想扒开仔细看看!!!
尾巴缠上了清瘦的手腕,顺势着挡住方才被摸到的位置,裴白白似乎有点懵,躺在原地不知反应,在裴闲眼里……格外的,纯洁。
衬托得他更污秽了。
狐狸半懂不懂身体的反应,殊不知另一边,被太子召见进宫的幕僚,清晰地看见,这位未来的天子身形倏然顿住了一瞬。
连着妖孽摄人的气场,似乎也微妙地停滞了。
谢今安修长的手指攥紧了奏折,明黄色的折面衬得手指分外白皙好看,少年帝王。
很快的,他轻点案面,打断了大臣的疑惑,冷静道:“继续说。”
大臣夜访御书房,如今天子不问纲事,万事只能找太子了。他纳闷没消,闻言火速回神,续着先前的思路说了下去。
这边,裴闲思想错乱了一会儿。
或许是裴白白偶尔给他的感觉太像人了,方才摸上的一瞬间,指尖过电。没多想,裴闲火速弹回了原地。
现在再一想,他尴尬什么?
不就是自己养的狐狸嘛。
这么想着,裴闲重新凑到了裴白白肚皮面前,从头到尾摸了一遍,确保没有皮肤病。
接着,半犹豫不犹豫,找到方才的突起,一个一个掐着数了过去。不多不少,正好八个。
裴闲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相关知识,心满意足,裴白白是只健康的公狐狸。
御书房。大臣颤颤巍巍。
从方才起,太子殿下的神色愈发难辨。
说激怒不像被激怒,说生气也不像生气,眸光闪烁,起起伏伏不定,时刻牵扯着大臣的心灵。
是、是他今日上奏的内容有问题么?
大臣年事已高,流泪着想老臣的心脏经不起折腾啊。
苍老的手腕,轻微颤抖。
裴闲检查完了,将狐狸一抱,开心地哼着小曲往外走:
“儿子,爹带你去洗澡!”
片刻,谢今安身子向后放松,指尖将奏折搁在了金丝楠木案面,语气没有异常:“孤知道了,退下吧。”
大臣退下。
谢今安静坐片刻,心情的浮躁似乎怎么都消不下去,心烦意躁了半晌,只好出了殿门吹寒风。如果此刻他微微发暗的神色被裴闲看见,定然会危险的警报响起,炸毛,发软,想逃。
所谓“桃花带杀”。
以谢今安为主角的话本一经推出全部售空,或许也有他长相属实不是清心寡欲那挂的原因。
总结:
爽了,但没爽够。
这本我要努力突破我的耻度,哪有一写感情戏就贼容易不好意思+脸红的作者啊!(`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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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晋江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