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义赶到时,关于戴伦的审判还没开始,他找了个位置坐下。
除了身着丧服外,低调得不像彼岸花的副首领兼最高执政官。
辰光之庭的一个人员向他走来。
娄义站起,还以为是戴伦叫他。
谁知,却是岚砚。
岚砚看起来瘦了不少,却没有显得有多狼狈凌乱。
这是最后一面了,他们都知道。
“虽然我命也不长了,但我会找人照顾好你妹妹的。”
“那不是我妹妹”,岚砚苦笑,“她长不大的,我也不知道她活了多久,我只是清零了她的记忆,一次次让她重新做小孩子而已。”
“我知道青塔可能要完了,所以给她植入了定期清零记忆的芯片,让周围的人不要奇怪就行了。”
“知道了”,娄义简单道。
他们都沉默了,毕竟从来都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岚砚想,他其实不恨,也不反感娄义。他从来没觉得青塔人体实验和彼岸花的政治清明有什么关系。
一个不错的领袖者,可以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娄义突然道:“一切还没结束吧。”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岚砚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娄义坐在旁观席上,安静地听完对青塔和对戴伦的审判。
岚砚和戴伦他们两个果然都是公开处以死刑。
戴伦没有单独要求见他,他也没去看戴伦。
再次相见时,真的是戴伦死刑那一天了。
天色迷蒙下着小雨。
在处绝官宣布死刑立即执行时,娄义突然道:“等一下。”
他好歹还是彼岸花执政官,话还有点分量。
娄义放了一首《梦海》。
旋律悠扬温柔,正如那个人.。
一幅幅画面在戴伦脑中飘过。
在水镜酒吧第一次相见,她在弹钢琴。琴声很美,台上的人也不错。
……
他们在一起了,她为他写了首曲子,叫《梦海》。
我梦见你陪我一起去看海。
他从未想到会失去她,甚至没有把她的曲子录下来。他想,反正她可以给我弹一辈子。
后来,是真相带来的崩溃,她是一个也许醒不过来的第二人格。
他逃避似的,几乎与陌生的她断绝了一切联系。直到,与青塔做交易救下她。
再有她的消息时,是意外得知他的孩子百里暮。
朝暮,那人果然不是她,真是心狠啊。
再后来,渐渐想与九九搞好关系。
却看见九九身体因为自己提出青塔的治疗,因为青塔药物的副作用,越来越差。
他的九九还那么年轻,他从某种程度上毁了自己的孩子。
戴伦无比自责,再没主动联系九九,暗暗把自己手上的权力,除了和青塔有关的移交给九九。
他相信,九九会带给彼岸花新的未来。
他也知道,这个未来里,十有**没有他。
一切都会过去。
正如这首钢琴曲,他再喜欢,也会播完。
“九九”,戴伦几乎忍不住哭腔,却还是努力带上调笑的口吻:“这曲子是你弹的吧,还有改进空间。”
毕竟《梦海》从来都没有留下记录,除了娄义,理论上不会有第二个现在能真正活着的人会弹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有机会告诉你,你叫九九,是因为我和你妈妈约定过,要天长地久。就算没做到,你也是我的九九。”
“从今天开始,一定要快乐平安,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
“你是我永远的骄傲。”
娄义没有打伞,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掩盖住脸上的泪水了。
听到最后一句,他终于忍不住说了声。
“爸,再见。”
即使立场不同,或是我不认可你的作为,都不影响这个事实。
你是我的父亲。
戴伦转身向他露出一个笑容。
娄义刹那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岚砚不让岚晴看现场。
公开处绝用的都是枪。
枪响的那一刻,你就知道那个人真的不在了。
他再也不可能睁开眼,和你开玩笑,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再叫一声“九九”了。
娄义拿到骨灰盒后,选择封存。
毕竟他的爱人还有苏醒的可能,尽管很小。
就让她醒后,带他真的去看一次海吧,这是娄义做不到,也没资格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