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周夏莲和裴瑾做的饭,谢斯年强行插进去给两个人烧火,周春和则去了后院和已经离开房间的傅怀玉聊天。
吃完饭后,大家为了养足精神气,都早早的就睡觉了。
第二日,周春和没能睡到日上三竿便被人叫起,她迷迷瞪瞪的洗漱吃饭,跟着周夏莲他们一道去了学堂。
学堂建在白庄中央,依山傍水的,是白庄最好的一个位置。
被小童领进去之后,大家才知道原来这学堂还挺大,周春和粗略估算了一下,起码得占了一千亩地左右,几乎和现实世界里的大学差不多大小。
不过周春和仔细观察了一下,有些地方那墙壁还很新,显然是后来又扩建的。
学堂是对称建造的,坐北朝南,几乎全是三进院落,依着中轴线依次排开。讲堂、书房、藏书楼等地应有尽有。
除了建筑之外,亭台楼榭花草树木也不少,周春和置身其中,恍惚有种春游踏青的感觉。
小童带他们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间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房子前面,让他们先在外面稍后片刻,自己则匆忙跑了进去。没一会儿他就又出来了,朝他们鞠了一躬,道:“夫子让你们现在进去。”
小童说完便跑走了,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由裴瑾打头,依次往讲堂里面去了。
刚刚几个人在外面不曾听见一点声音,还以为讲堂里面没人,可是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竟然坐了满满当当的人,只不过期间没人说话,甚至连咳嗽一声也没有,这么多人安静的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听见有人进来,这些学生齐刷刷的回头看他们,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并且保持着统一的动作,看的人头皮发麻。
周春和躲在所有人后面悄悄往里探了探头,又立刻心有戚戚的缩了回来。
过了两秒,又忍不住探了出来。
周春和的视线扫过表情木木的学生们,最后在一个人脸上定格。
这个人和其他学生不同,没穿他们统一的蓝色衣裳,反而穿了一身红色,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他的脸看起来很年轻,似乎比谢斯年还要年轻一些,朝气蓬勃的脸上带着明媚笑意,正翘着二郎腿,手里转着一根毛笔。
周春和有些奇怪,这少年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看起来如此鲜活,和其他学生完全不同,以至于让人觉得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谢斯年显然也发现了,他站在周夏莲身边,和那少年对视后,脸上的神色不知为何显得晦暗不明。
夫子正在讲台上,见他们进来,便朝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靠近。
眼前这位并不是那位孔夫子,但几个人也没有掉以轻心,谨慎的听完他讲话,然后才在夫子的示意下各自找了最后面的位子坐下。
恰好周春和坐在了那红衣少年身边,她有些好奇的偷偷观察那少年,谁知正好对上少年看过来的视线。
他饶有兴致的转了下手中的毛笔,对周春和露出一个明朗的笑。
周春和顿时来了兴趣,刚想凑过去和那少年说说话,台上夫子冷峻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上课之后,各位便不要再交头接耳,更不要随意扭头微笑,只准看书写字,违者……”
他顿了顿,更加冷淡的说:“各打十大板。”
周春和缩了缩脖子,立刻不敢再说话了。
好在这节课很快就过去了,下了课之后,夫子便先拿着教案和戒尺离开。周春和本以为大家终于可以放松一下,谁知道一转头,不仅没有嬉笑打闹,甚至连说话的都没有一个。
那些学生像是听不见下课声响,依然一个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死死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书。
周春和有些咋舌,这下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之前那些人说这些学生学习学傻了是什么意思。
讲堂里面没人说话,周春和也有些不敢说话了,心里还在想这些学生是经历了什么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看来这学堂果真不是个简单的地方,想要解救这些学生,他们必须得赶紧找到那怪物的弱点,最好是能将其一击毙命。
不过从始至终那怪物还没露过脸,周春和一时半会儿的都想不到那怪物会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
也不知道那怪物是如何吸食学生们的精气的,至少到现在,周春和也没感觉到一点不舒服。
她还从来没有过被怪物吸□□气的经历,一时间还真是好奇大过恐惧,有些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怪物为什么还没有过来对他们下手,难不成这事儿也要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
正当周春和胡思乱想时,一道少年感十足的声音在她左侧响了起来:“你们看着不像是普通人,来这里做什么?”
周春和扭头一看,果然是那个一身红衣似火的少年。
少年好奇她的来历,她同样也好奇少年的身份:“你又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那少年微微一笑,毫不隐瞒:“我嘛,我自然是来求学的学生,早就听闻这白庄学堂名满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们呢,也是来求学的学生?”
周春和一怔,心说此人真是有病啊,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么?
不过又想到昨日听那两人闲谈的话,又猜测这少年说不定是被他那愚昧无知的父母强按进来的,便又觉得他挺惨。
她道:“你不知道这学堂的事么?这学堂被那妖物入侵,如今亦非安全之地。你如今贸然闯进来,说不定会被那妖怪吸食了精气,到时候难以脱身。”
她以为少年听后会感到恐惧,最好是焦急的问她该怎么办,这样周春和就能装作过来人的样子劝他赶紧离开。
可是少年听后像是得了什么趣味般一笑,脸上丝毫不见慌张神色,甚至带着些游刃有余般的笑意:“哦,那又如何呢?”
周春和听后有些讶然,这才第一次好好的打量起少年来。
不过这一看不要紧,周春和发现这少年长得竟然还算不赖。他很年轻,顶多也就十五左右,脸庞干干净净,一双和谢斯年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嘴唇时时刻刻弯着,周身是藏不住的少年感。
说来奇怪,这少年明明有如傅怀玉一般温润如玉的气质,但眼神却藏着一丝邪气,平白破坏了这副好模样。
少年有种玩世不恭的飞扬感,似乎对什么都不害怕,对什么都不放在心里。
周春和忍不住对少年多了几分好奇:“你叫什么?”
那少年很快回答:“霄无缺。”
周春和问:“你不问问我叫什么么?”
“没必要,”那少年很快笑了一声,视线没在周春和身上停留,“你我今后见面的日子怕是没多少。”
周春和撇撇嘴:“那又如何,起码现在咱们还在见面。我叫周春和,春天的春,和乐的和,出自岳阳楼记。你刚刚说‘那又如何’,怎么,你是猎妖人,所以不害怕?”
原著中根本没有提及霄无缺,周春和不禁感到奇怪,是她之前某些小小的举动间接改变了后面的大段剧情吗?还是她甚至连这一部分都没有仔细看,所以才根本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虽然周春和之前经常在看完小说之后连男女主叫什么都说不上来,但是她还是莫名信任自己的记忆力。
霄无缺很快道:“我并不是猎妖人,之所以不害怕……”他轻笑一声,语气淡然,“大约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吧。”
看来这少年不禁模样好看,而且自负的可怕。
周春和知趣的不再问类似的问题,转而又问:“你为何穿的和他们不一样?”
那少年觉得兴致缺缺,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自然是因为我不想这么穿。”
周春和觉得十分怪异,但具体怪异在哪里她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霄无缺嗤的一笑,抬了抬下巴,用眼神示意周春和:“你们不也和那些学生穿的不一样么。”
周春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这衣服就是她带来的那件,和学堂里那些学生穿的确实不一样。
今日那夫子确实没提这件事,也许是觉得他们初来乍到的,没必要一上来就使用雷霆手段。
一直留心听二人说话的周夏莲忍不住说道:“公子看起来十分活泼,似乎和其他死气沉沉的学生不大一样。”
霄无缺朝她露出一个有些天真但眼底深处饱含邪气的笑:“诸位看起来也同样和那些死气沉沉的学生不一样。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副模样还能保持多久,那我便先预祝大家保持的久一点吧。”
周夏莲和裴瑾对视一眼,彼此眼底都写满了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这少年的话总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坐在离霄无缺最远的位置的谢斯年在暗处盯着那少年的脸看了半晌,心底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情绪。
这股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好像两个人是旧相识,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旧相识。
但这也说不通,少年看起来不大,按照年龄算,他应该和他没什么交集。更别提是什么深仇大恨的旧识。
而且就算两个人之间真有什么,谢斯年不会对这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注视着少年的一举一动,眉宇间的疑惑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