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钢铁融化,半融化的铁块一块块坠下,陨石般溅起无数铁花,落下沉闷的火雨与其合奏。
所有的都发生在那一瞬。
纳努克怒吼着再次飞身扑向进入第二形态的地狱犬,她在空中变形到一半。
漆黑如熊掌般强壮的爪子破空而来,干净利落地一击,“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纳努克还未碰到地狱犬,便被一掌拍飞出去。
进入第二状态的地狱犬肉身才是恐虐恶魔正常的水平。
它呜鸣着,黄色烟雾从它破裂的躯体中冒出,一丝丝烟气卷曲如金黄毛发,浓烈刺鼻的硫磺味冲了上来。
三个头对三个人,一人一口。
我早已准备好,事先存储在迫击炮中的压缩风元素炸开,强大的气压瞬间将身旁两人推开,但这种气压无法推动地狱犬。
三头低垂下赤热的眸子,看向唯一的食物——我。
终于能死了。
却见地狱犬身后困住千子的水牢,爆发出耀眼的蓝光。
一声雷鸣贯穿火雨的交响乐,让心脏颤抖,让脑海空白,让人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在耳鸣的余音中,我睁开双目。
恶魔头颅之上,身披雷霆与圣火的千子一剑落下,它左侧的头颅再次被斩断。
时间再次流动,那对着我攻击的左头缓缓滑落,露出整齐且烧焦的断面。
可我看到,地狱犬竟然利用这颗掉落的左头做掩护,恶魔中间的头借着右头的视野,向着左头后面的千子咬去。
左头完全滑落时,便是中央头颅完全展露在千子身前时。
咬合力最强的中间头颅绝对能把任何人咬个对穿。
好在我离得不远,那左侧的头颅本就想要一口吞下我。
我没有千子那么快,比起地狱犬也慢上一些,不能有任何犹豫。
体内的灵能激流般涌动,扭成一股力量,汇聚在双腿,当它爆发之时,血肉撕裂,骨头断裂。
而我也如愿来到千子与地狱犬之间,狰狞的中间头颅带着不屑怒视我,头颅斜横着向我腰腹部冲来。
“咔嚓”那大概是我脊髓粉碎的响声,奇怪的是我应该因为耳鸣而听不到任何声音。
惨白的獠牙贯穿我的身体,血液就像被捏爆的多汁西红柿,爆溅四射开来。
正如它不恐惧疼痛与头颅的死亡,我也不恐惧这些。
手中的黑炎甲所幻化的长剑正好成型,我双手握刀,反手用劲便向着它的一只眼睛戳去。
长剑慢了一步。
带着雷霆的光剑扫过我的视野,瞬间斩断中间头颅,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无法收回的黑色长剑按照轨迹继续向前,刺入烤焦的头颅断口,深深嵌入其中,精神系灵能顺着刀身入侵恶魔的躯体。
它仅存的右头怒吼一声,如焦炭般裂开的身躯,宛如被风鼓吹般,喷发火焰。
它大概又要遁入火焰中了,但这一次我还挂在它的身上。
世界扭曲,我们的灵能纠缠在一起,我和小黑被它带入另一个世界——它重生治愈自己的世界。
血液成海,无数的白光由脚下飘起,白光正是我所想象的灵魂模样,灵魂之光照亮这片漆黑之渊。
也照亮我身前的恶魔。
缺失两头的恶魔与下半身瘫痪的我通过一把长刀挂在一起,我几乎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打败它。
放弃的念头升起时,我却好奇起来,刚刚我居然对这只狗动刀了。
我想要试试,我会杀了它吗?
就因为这一次能死亡重生,所以我能杀死这只可怜的狗,没有任何负担地杀死它吗?
反正重生后它又会回来,就算这一次杀死它又如何?心中冰冷的声音响起。
这分明是毫无意义证明的行为,却挠抓着我的心。
我会再一次感受到愧疚吗?还是……
“吼。”地狱犬仅剩的右头对我嘶吼着,想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也会在这里。
它猛地探出右头想要咬住我,但距离不够,被我闪躲开了。
我见它眸光一闪,猛地坐了下来,便意识到它打算用前肢按住我。
对付这种恐虐野兽,我还算有经验。
我的双臂握着长刀用力,便顺势趴到它的背后。
这里是它的脖颈部,它永远也够不着的地方。
不过我还是大意了。
□□与它焦炭般躯体触碰的瞬间,一股肉香便飘了出来,这只恶魔的肉身就像是熔岩。
我可不想变成一块烤肉,黑炎甲隔开了我与它高温的表皮,但还是有一大块腿肉粘连上它焦炭般的外壳。
好消息是烧伤能够止血。
那贯穿我整个腹部的洞口被止住血液,现在我可以不用再担心失血问题。
我对着它笑道:“你先死,还是我先死呢?”
它见我竟然不放弃,便像一只野马般狂奔起来,急速转弯着,希望将我甩下来。
手中的长刀成为我最好地对敌武器,也是我唯一的立足点。
深入它颈部的长刀正源源不断地注入精神系灵能。
我见它那被砍下的两头迟迟不能愈合,便推断出两点,一点便是因为它将我带入这个世界,所以无法愈合。
另一种可能便是,因为我的灵能打乱了它体内的灵能,导致它在此处不能恢复。
恶魔的灵能总体绝对比我多,我必须赶在灵能耗尽前割下它最后一个头颅。
它猛地一个急刹,我因为惯性便向前滑去,不仅人又挂到它的胸前,卡入肉里的长刀也滑落出一点。
它见机会来了,右爪子一抬,站着就要将我拍下来。
我本就打算幻出另一把刀,这会正好一个闪躲荡到左侧,手中另一把刀“噗嗤”一声,顺滑地刺入被千子烧焦的左侧头颅断口中。
它怒吼一声,右爪一落地,左爪抬起就要拍我,但大概是只剩一个头的缘故,视野受限,这一爪居然拍空了。
破空声划过我的后背,我赶快双臂用力,又趴在它的后背。
它感受到我又溜回它的后背,怒不可遏地开始甩头,正如许多猎犬咬住猎物时的死亡摆头,试图将我甩下来。
我心中暗叫道不好,手中的长刀松动起来,这样下去我马上就要被甩下来了!
一瞬间,一个想法猛然从脑海中冒出。
黑炎甲实际上是高浓度的域,它可以变化成任何形态,即便是已经幻化好的东西,我也能让它再次变形。
不论是护甲,长刀,刺也好,只要恶魔的灵能还没有抵消掉我的灵能,域便能一直在它体内存在。
手中的长刀形态变化,我幻想出一个鱼钩集合体,在它的体内生长。
它停顿了一会,似乎感受到体内那生长的东西,接着便是恐惧地嚎叫起来,更加奋力甩动躯体。
但这只会带来痛苦,它很快意识到必须先抵消掉我的灵能才行,它一边奋力奔跑,一边调动灵能汇聚到我的灵能附近。
它的体内成为我们灵能碰撞的战场。
而它背后的裂缝也不断喷发出火焰,试图烧穿我的黑炎甲。
颠簸中,我猛然发现,我们并不是在深渊的底部,地狱犬脚下踩的是海面,无数的灵魂正在堕入血海深处。
这片血海无边无际,直到我一点点摸着冒着火焰的裂缝,来到它左侧头颅的后方。
一把剑从它的后方贯穿了最后一个头颅的咽喉。
它慢慢地停了下来,它输了。
我却没有任何感觉,无论是胜利的喜悦,还是杀死它的愧疚,一切都会回溯,回到原点。
这场战斗唯一的意义,就是让我学会更加灵活地使用黑炎甲。
一点恐惧在心中升腾,我刚想品尝这点恐惧,它就像手中的水般,哗啦啦地散了。
地狱犬慢慢停了下来,接着便是一个跳跃,带着我跃入脚下的海面之上。
世界再次扭曲,我竟然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坐在地狱犬的背后,视野极佳,
四周的火焰大部分已被熄灭,照亮的灯光也被烧毁,但远处的千子灯泡一下就让我找到了他们。
他们一脸震惊地看着再现的我们。
然后,我终于坚持不住,两眼一黑……
与那片血海不一样,我的这片大海是黑暗深沉的,没有一点亮光。
我想,这里的灵魂应该只有我一个。
我向上奋力游去,打算开启下一次的重生。
但还没到海面,一束白光就由远处亮起,这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正想观察一下它。
毕竟这可是从来没有的情况。
它瞬间就闪了过来,钻入我的体内。
什么东西?根本没看清。
但我还是醒来了,只不过这不是之前的任何一个时刻。
千子,皇慧然,莱斯特,甚至纳努克,他们四个人正围着我。
莱斯特给我输血控血,皇慧然扎得我满身针,纳努克变成小北极熊,让我的身体冰冷,代谢缓慢。
千子则散发着牧师的圣光,一只手催动治疗的灵能涌入我体内。
我脑子有点迷糊,甚至觉得这是在做梦,‘我不是该死了?’
小黑在我心底笑道:‘经过计算,江先生是死不了的。’
我这才意识到我没有死成!
那岂不是全都完蛋了!
‘小黑,我现在死掉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没有办法了,我心里一边尖叫,一边问小黑:‘你没有被发现吧?’
‘没有,我现在处于隐身状态,躲在你的头发里,所以江先生现在不能使用灵能。’
好歹是能松了一口气,我便继续问道:‘我没有被发现身份吧?’
‘千变即便是离体的血液也能够伪装,即使江先生变成尸体了,也能够伪装很长一段时间。’
莱斯特见我眼睛咕噜噜地转,手欠地拍了拍我的脸,“不会是傻了吧?变成植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