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如絮在最初的惊愣慌张过后,又打量一眼直直盯着他们的村民们,心中一狠,手中的拐杖便高高举了起来。
“你这恶婆娘,这三年来我时时刻刻皆为你所折磨,过着非人的日子,若非为夫身为男子又自小读圣贤书,动手有辱斯文,我早便不忍了!如今,你竟然还敢对二舅跟舅母不敬,我我、我今日便要清理门户,替我闻家端正门楣!”
他话音一落,那带着残影的拐杖便劈头砸来,村民的吸气声一瞬间响起,这……一个不好,可是会死人的啊!
卧槽!窦晚瞳孔一紧,本能地往旁边躲,可已来不及,大哥,配合就好,不要来真的啊!!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爬满皱纹的手稳稳抓住那木头,“住手!”
“村长爷爷,你放开我,今日小生绝饶不了这等恶毒凶狠不孝不义之人!”闻如絮使劲要挣开他。
万年难得一见的戾气充斥在他腊黄的面容上,十分吓人,村长连同村民皆被他震住!
窦晚欲哭无泪,不会是她阴差阳错之下提前激出了男主对原女主的怨恨吧!
“哎呀!”村长毕竟是村长,愣了几秒后便生生将他的手给按下,“絮哥儿,这晚儿是该罚,可这一拐子下去会出人命的!”
“……”闻如絮呼吸急促,面色绷得紧紧的,惨白的脸色冒着青气,明显一副身子已到了临界点可又不愿妥协的模样!
这可让村长着急不已,“老头子知你心中有怨,可如今她既有悔过之心,你便给她一次机会,如今你身子还得靠她顾着不是!”
说罢,他又朝周边的村民大声道,“今儿老头子便做个主,若是窦晚日后但凡有一点儿对不起絮哥儿之处,便按村规处置,大家以为如何?!”
窦晚无奈,好吧,这个世界越来越正常了,连村规都有了!
村民们又是一阵交头接耳后,便纷纷点头,“这法子可行!”
“我亦觉得可行!”
此起彼伏的嗓音响起,村长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絮哥儿,你看?”
闻如絮紧紧抿着唇没吱声,但面色却开始好转!
村长缓缓松了口气,“便这般定了,那便散了罢,大家伙吃了饭赶紧下地去!”
二舅母慢半拍地看着准备离开的众人,终于回过神来,怎能让这病痨跟死胖子混过去!
“村长,那我的公道便不给了?!他们可是不分青红皂白便骂上门来!”
尖利的声音有效地叫住了众人,村长狠狠瞪向她,这个不识大体的泼妇!
窦晚眼睛一亮,二舅母,这可你自己送上门的啊!
她迅速滚到二舅母身边,双手直接揽住了她,哭得撕心裂肺。
“二舅母,对不住啊!侄媳不该擅自杀鸡,可相公那会子已病得快不行了,家中又无一粒米粮,侄媳也是没法子啊!”
二舅母被她这猝不及防地一压,半边身子都在地上,“滚开!”
窦晚趁机将眼泪鼻涕都蹭在了她身上!
“侄媳今日是真心诚意来向您赔不是的,也知道舅母你这一年来替侄媳家养大这些鸡不容易,若非实在没法子,也不会同您说这分鸡一事!”
“滚……”200斤的身子全往她身上压,二舅母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没成想让您误会了,侄媳该死,您要打要骂都可以,但相公的身子,是真的需要这些鸡啊!”
凄惨的哭声一波一波响起,村民们看着她哭得眼不是眼鼻不是鼻的模样,又看了看摇摇欲坠的闻如絮,觉得她十分在理!
“放!屁!”二舅母咬牙蹦出两个字,又被窦晚狠狠一压,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
闻如絮看着地上滚的两人,额角跳了一阵后,他眼眸一深,左手摸上心口,咳得撕心裂肺!
村长本就被今日的混乱逼得脑壳痛,又被他这么一刺激,越发觉得二舅母不通情理不顾小辈!
“好了!!!”他一边扶着闻如絮,一边高声喝止了窦晚跟二舅母的争执。
“这鸡,你们两家皆有份,考虑到你二舅母是长辈又养鸡不易,便分7只母,3只公给她!这剩下3只母,1只公便给絮哥儿家!”
说罢,他又狠狠落下一句,“择日不如撞日,莺子她娘,你立马将自己的鸡抓回自家的窝,总占着侄子家的地也不合规矩,散了吧!”
村长一槌定音、有理有据的分配成功安抚下村民,众人各自回了自家的屋,毕竟都赶着下地!
窦晚心中美滋滋,慢悠悠地从二舅母身上爬起,偷偷朝闻如絮比了个大拇指!
这男主反应够可以啊,瞧瞧刚刚那两场戏演的,这要放现代迟早得成影帝!
闻如絮虽不明白她那手势的意思,却莫名相信那是一种夸赞!
他耳朵尖突然间便红了,慢慢放缓了咳嗽,直到有礼地送走了村长也没敢正视她!
这瞧得窦晚心里直痒痒,嗷,好想摸耳朵!
窦晚甩开莫名其妙的心思,转模作样地去扶地上的人,“二舅母,多谢您深明大义!”
“滚!死胖子,小贱人,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嘶!”狠话还未完全出口,她便惨叫着扶住了自己的腰人。
窦晚暗暗偷笑,古人寿命普遍偏短,能活60岁都算长寿了!
二舅母今年已经36了,又瘦成了根跟竹竿,自己可是差不多200斤的重量压她身上,她还只是折了腰,这身体真不错了!
“侄媳知道您如今对我误会过深,哎…我与相公先回去了,下次再同您赔不是!”
“哦,对了二舅母,别忘了抓鸡,村长爷爷傍晚可是会来串门的哦!”明晃晃的威胁!
“滚!!!”二舅母抓起旁边的菜篮子砸了过去,可窦晚两人早已走远了!
……
二舅爷从地里头一回来,便见二舅母扶着腰坐在地上,满脸痛苦之色,忙上前扶起她,“怎么摔着了,可要找村头郎中看看?”
二舅母本就憋了一肚子火,他就跟那正巧撞上来的枪子似的,当下她就大骂了回去!
“怎么摔的?不就是你那好侄子好侄媳妇害的,一大早他们便领着村长来闹事,你们老闻家的人可能耐着呢!”
二舅爷莫名被凶一脸,不敢同她正面吵,便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你不也是我老闻家的人!”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二舅爷连连摇头,扶着她在屋里坐下,倒了杯水给她,“先喝点水,这絮哥儿的媳妇是不太懂事!”
“她何止是不懂事,她简直是要上天!”二舅母狠狠一拍桌子,“哎呦,痛死了,这什么破桌子!”
二舅爷憋着笑,弱弱将水杯推到她跟前,“是是是,我这便去找絮哥儿夫妻俩给你赔不是!”
“赔不是?!我哪敢啊,人家村长可是当着全村的人面说了,要将咱家的鸡分出4只来给他们!”
二舅母气得直喘气儿,“说今日便要把鸡分出来,还说什么不得占着他家的地!没我他家能有这鸡,贱蹄子!”
二舅爷连忙又将水杯往她跟前凑了凑,“既然村长都说了,那分便分了吧……”
“好你个破落猴子,老娘便知道你一心向着他们家,你巴不得连脑壳子都挖给他家!”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二舅爷脸色也有些不太对劲了,“你这婆娘怎这般不讲理,那地与那鸡崽原就不是咱家的!”
“好啊!”二舅母狠狠将水杯砸在地上,“你向着那两口子,那便跟他们过日子去,莺子有你这种窝囊废般的爹,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砰!”二舅爷一脚将旁边的板凳踹飞了,“我告诉你,臭婆娘,你要再敢提莺子,老子我就…!”
“就、就怎样?!”被吓了一跳的二舅母回过神更怒上眉头,“你个死猴子还敢打老娘不成,连自家的东西都守不住,算什么男人,你连窝囊废都不如!”
“你、你!”二舅爷被她逼得后退了好几步,黑瘦的面部肌肉抽搐不已!
“啊…呜、哇啊!!!”突然,一道极其恐惧的哭叫声从内屋传来,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莺子!”二舅爷心中一急便要冲进去,却被二舅母狠狠推出门外,“你滚,离我咱俩娘远点!”
二舅母充耳不闻那撞门声,急急转进了内室,安抚着里头疯狂乱叫乱哭的闻莺,心思却全在窦晚的身上!
那死胖子怎有可能一夕之间便变得这般厉害,他们那些个蠢人信他们两口子的鬼话,她可不信,要她看没准便是撞邪了……
撞邪?!念头一起,二舅母面色浑然一变,眼底闪过丝丝惊恐,紧跟着便被阴狠之色覆盖掉,她定会搞清那小贱人身上的秘密,皆时定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二舅母面部表情越发狰狞,凶狠的模样令闻莺愈发不安从而更是剧烈挣扎了起来!
“啪!”二舅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都是你这个讨债鬼,天天闹得家里不得安宁,财运便是被你作没的,我的命怎的这般苦啊!”
闻莺右半脸立刻肿了起来,她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脸,眼泪不停地掉,整个人缩在床角瑟瑟发抖,大大的眼里尽是恐惧之色!
二舅母愈看她,这心头火便愈发不打一起,对着闻莺的脸又是狠狠一巴掌,“跟那死胖子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死婆娘,你放老子进去!!!”门外的二舅爷听着女儿惊恐的哭叫声,心如刀割!
他不停地拍着木板门,里头却无丝毫动静!
邻居家听到动静出门望了一眼,只是摇摇头便又缩回去,似乎已对这情况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