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之内,气氛沉闷。
“这次倒是让她一个庶女出尽了风头。”何佳瑜在生辰宴上发生的事情上越想越气。
她只知道李梦瑶不过是个庶女,凭什么抢走了李映月的风采。
李映月悠悠地给她倒了杯水,“母亲,别生气。虽然这次让她占了上风,但她也得罪了贺家不是吗?”
何佳瑜蹙了蹙眉,“贺家只是一个小小的三品文书,能掀起什么风浪?”
“贺家官职虽低,但李梦瑶此次算是彻底和贺兰馨结下了梁子,她多了一个敌人,我们不就多了一个盟友吗?”
何佳瑜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转头看向李映月。
“你倒是看得云淡风轻,她的眉眼,和她娘简直太像了,每次我一见到她就想起她娘,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李梦瑶的生母楚云在生下她几个月后便去世了,李梦瑶从小体质不佳,也遗传了她母亲。
话虽如此,她母亲为何身体也不好?还在生下她几个月后便离世了。她母亲出身卑微,在机缘巧合下与李文轩相爱,但当时李文轩已经娶了何佳瑜。
尽管如此,李文轩还是坚持将楚云接到府内做妾,何佳瑜自然是不同意的,甚至还大闹了一场。可奈何那时楚云已怀孕,为了相府的颜面,也不好再将她赶出府去。
何佳瑜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询问自己的婢女采香。
“那药她每日可还在喝?”
采香低着头,“回夫人,照您的吩咐,每日奴婢都会看着二小姐喝下去,才会离开。只是自从二小姐落水后,每日奴婢去给二小姐送药,二小姐都声称自己的病已经见好,不用再喝了。”
何佳瑜轻笑一声,“见好?她那副娇弱的身体也能见好?如今她不肯喝了,许是知道那药中有问题,但我偏要让她喝。”
李梦瑶以前每日喝的药中,都会被何佳瑜做些手脚,这才导致她的身体一直无法恢复,整日都是病恹恹的模样。
“她那么爱出风头,我偏让她不如意。”
说罢,走向一个暗格,取出一包药粉来递给采香。
“你每日在她的药里掺上这个,记住一定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
李映月定睛一看,好奇问道:“母亲,这是?”
何佳瑜轻哼一声,“这是用翠影果研磨出来的药粉,适量服用可增进视力,但服用过多视力会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成为一个瞎子。她不是已经疑心我给她的药中动了手脚吗?那就先让她喝几次,让她发现不仅没毒视力还增进了,后面她再不肯喝,若被老爷知道………”说罢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李映月皱了皱眉,“母亲,可是………她终究不是个不可原谅的坏人。”
何佳瑜转头看向她,“呵,她有什么好?做事若不狠,吃亏的就是自己,从小到大你都跟在我身边,却连一点狠心也没有,真是白费我一番力气为你操心。”
“母亲,孩儿知错。”
何佳瑜轻叹一口气,“若不是那个贱人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还怀上了老爷的孩子,我又怎会操心那么多。罢了,映月你记住,你才是相府的嫡女,要想稳住自己的声望和地位,就要做到一个字,狠。”
李映月眼里对自己的母亲忽感觉陌生,仔细想想母亲为了自己能做到这种地步,她无法判断是非,谁对谁错。
她从小到大都在听从母亲的旨意,何佳瑜让她做什么学什么,她就做什么学什么。何佳瑜对她的关心太多了,多到有时快压得李映月喘不过气来,甚至自己的人生也像被何佳瑜早已安排好了似的。
又过了几日,到了月初。清晨,春桃照常服侍李梦瑶梳妆。
“小姐,萧将军的马车已经在外候着了。”
“什么?”
李梦瑶快速地收拾好之后,刚打开房门,便与何佳瑜的目光对上,她一时间愣了神,随后行了礼。
“女儿给母亲请安。”
何佳瑜脸上泛着笑容,让人觉得好一个慈爱的母亲。
“梦瑶看着如此匆忙,是要去哪儿啊。”
“母亲忘了吗?上次萧将军让小女助他查一桩案子,现在正要去呢。”
何佳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竟是这样,我命人给你熬好了药,你快趁热喝了吧。”
李梦瑶看了看采香端着的那碗药,感觉不怀好意,她心内想着指定有问题。
“女儿怎可麻烦母亲亲自来给我送药,这种事让下人做便是。”
“我也是担心你的身体,刚好过来看看。”
何佳瑜说完,接过药碗,递给李梦瑶,李梦瑶有些不敢接,但不接又恐被外人说辜负自己母亲的一片好心。
何佳瑜看出了她的顾虑,“怎么了梦瑶?你是觉得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女儿怎会如此想母亲,母亲当然是不是害女儿的,只是母亲亲自来给我送药,一时之间有些恍然罢了。”
何佳瑜拿着汤勺自己喝了一口,又递给李梦瑶。
李梦瑶:?她在搞什么,我的顾虑怕是被她看出来了,她自己喝了一口,已经让外人觉得我这个女儿不信任母亲,我再不喝难免落人口舌。可是万一这药真的有问题,她自己回去偷偷吃了解药,这可如何是好?想来她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毒害我,喝就喝。
李梦瑶接过碗,一饮而尽。
“多谢母亲。”
何佳瑜见她喝得一滴不剩这才放下心来。
相府外,青禾早已在外等候多时。萧云瑾那傲娇的性子,是断不会白白等别人,只有别人等他的份儿。
李梦瑶出了门,见了萧府的马车,原以为自己的白月光会在,还有些莫名的紧张。
在青禾口中得知萧云瑾会在风月教与自己会合后这才放下心来。
毕竟这次任务多少有些风险,李梦瑶便嘱咐春桃留在府内,不必同自己外出,春桃虽是担心她,却也只好听她的话。
到了风月教,里面人声嘈杂,倒像是一处烟花之地。
这里有好几栋楼,稍不慎就会迷了路,再者里面的人有好有坏,说不准下一秒就被灭口了。
李梦瑶环视四周,有许多江湖人士或是达官贵族都会来此获取情报,或是拍卖上好的灵丹妙药。
青禾这才提醒她,“二小姐,主君就在这里面,你进去了自然就能找到他。”
青禾边说边指了指其中一间楼房。
李梦瑶有些疑惑,难道这货儿不跟自己进去?随即问道:“那你呢?”
青禾作为一个暗卫,最忌除了自己主人以外的其他人打听自己的行踪,但也好声好气地道:“属下自然有要事,这不是二小姐该过问的。”
李梦瑶撇了撇嘴,心内想着,果然是那个傲娇白月光的暗卫,两人如出一辙。
于是,李梦瑶独自进了楼,她前后左右都看了看,也没有发现萧云瑾的身影。
嘴里不禁嘟囔道:“可恶的萧云瑾,这么大个地方,我找你八辈子都找不到……若是你在我面前,我定当”
话还没说完,自己的手腕就被一股较大的力量向左侧拉去,她一个没站稳就撞进了那人的怀抱。
李梦瑶能感觉到那人突然身形一颤,连忙将自己推开,于是她就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萧云瑾冷冷地道:“定当怎样?”
李梦瑶一见是他,想着自己刚才的话定是被他全都听了去,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能屈能伸,乃大丈夫。
“咳咳………我是说,要是小将军在我面前,我定当唯你马首是瞻,为您服务。”
说完挤出一个假意的笑容。
萧云瑾拍了拍自己刚刚被李梦瑶撞的有些许皱了的衣服,懒懒地开口。
“你就没一句真话。”
李梦瑶听到这话,就来了些怒意,又看她那动作,仿佛很嫌弃自己,她在心里笑了笑,在打什么坏主意。
于是她连忙上手去整理那已经被萧云瑾弄端正了的衣服,好像在多此一举。
李梦瑶隔着外衣都能感觉到眼前的人身材甚好,不免趁机揩一把油,又装作给他整理衣服。
萧云瑾见状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女人隔自己只有差不多两指的距离,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耳根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你……”萧云瑾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他显然没想到李梦瑶会如此大胆。
李梦瑶见他那样子,心中不禁暗自发笑,面上却装作无辜,反问道:“我怎么了?我只是帮小将军整理一下衣服而已……”
萧云瑾皱了皱眉,想开口再说什么,却叹了一口气,瞪了她一眼,留下两个字“轻浮。”便朝楼上走了去。
李梦瑶留在原地撇了撇嘴,“不就趁机摸了一把吗?又没吃多大亏,至于吗?”说完还不禁“切”了一声,也连忙跟着萧云瑾去了。
到了二楼,萧云瑾环绕四周又观察了一番,指着一间房门外守着的两个人,对她说道:“看到那两个人了吗?”
李梦瑶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投过去视线,点了点头。
“想办法从他们身上弄到甲字卫令牌,拿到令牌后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待我把那两人引开后,你便进去找密钥,密钥是关键信物,不可有失。”
李梦瑶有些吃惊,指着自己发出疑问,“我?”
萧云瑾扫了她一眼,“不然呢?”
“不是,你一个武功那么好的小将军自己不去,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去,万一我被他们抓到了要杀我,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萧云瑾深吸了一口气,分别指了楼梯口,楼上和楼下,乍一看都有人在把守,只是几人的穿着不一样,想是地位不同。
随后他耐心解释道:“这几个地方都是他们的人,甲字卫的实力不容小觑,你偷了他们的令牌很快就会被他们发现,况且还要进去拿密钥,我若不帮你引开他们,你就等着被抓回去吧。”
“那………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万一我没拿到呢?你怎么就能保证我不会失手?”
“李二小姐不是和风月教教主有交情吗?你在风月教出了事,看在那教主的面子上,自然不会把你怎么样。”
听到这话,李梦瑶气不打一处来。因为按照书中的发展,此时李梦瑶与傅照就未曾谋面。
萧云瑾紧接着说道:“动作要快。”
李梦瑶突然感觉一个晴天霹雳,随即按照萧云瑾说的去做。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她知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任务的紧迫性让她不得不暂时放下心中的不满。她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任务。
她开始观察那两个守卫,他们看起来警惕而严肃,显然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李梦瑶知道自己必须巧妙地行动,否则一旦引起怀疑,后果不堪设想。
她决定采取迂回战术,先是假装不经意地从守卫旁边走过,然后用余光观察他们的动作和习惯。她注意到其中一个守卫时不时地会用手摸一下腰间的令牌,似乎是在确认它的安全。
机会来了,李梦瑶故意在一个拐角处跌倒,发出一声惊呼。两个守卫听到声音,本能地朝这边看过来。她趁机用一种既惊慌又无助的眼神看着他们,仿佛一个不小心迷路的少女。
其中一个守卫见状,忍不住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李梦瑶借机靠近,用一种柔弱的声音请求他帮忙拾起掉落的物品。在她弯腰捡东西的同时,另一个守卫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李梦瑶迅速而准确地从第一个守卫的腰间抽出了令牌,然后不动声色地将它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她站起身,感激地向两位守卫道谢,然后匆匆离去,留下两个毫无察觉的守卫。
李梦瑶迅速找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将令牌藏好,然后等待着萧云瑾的信号。不久,萧云瑾开始在楼上制造骚动,成功地将两名守卫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趁着混乱,李梦瑶迅速回到那扇门前,拿出令牌打开了门锁。她进入房间,开始寻找密钥。房间内的布局简洁,但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不寻常的气息。李梦瑶的目光在一排排书架上徘徊,最终锁定了一本看似普通的《诗经》。
她轻轻推动那本书,果然,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暗格。暗格中,一枚精致的金色钥匙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李梦瑶心头一喜,她小心翼翼地将钥匙取出,放入怀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李梦瑶心中一凛,她必须尽快离开。
她迅速将一切恢复原状,然后深吸一口气,镇定自若地走出房间。门外,那名留守的甲字卫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见到李梦瑶出来,他立刻上前质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梦瑶微微一笑,她的声音平静而自信,“我来取一些东西,已经完成了。”
甲字卫皱了皱眉,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但他也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来质疑她。就在这时,萧云瑾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走廊的尽头,他的眼神与李梦瑶交汇,传递着无声的讯息。
李梦瑶知道,现在是撤离的最佳时机。
她不再理会甲字卫的疑惑,径直走向萧云瑾,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一同离开了这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