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御阶之所以会和谢辛大打出手,还是因为江晚言。其实,说起来,也并不是一件大事。
十七岁的年纪,像谢辛这样的富家子弟,不少都已经接触过男女之事了。
谢辛与徐元不同,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他是伯爷家的嫡次子,有优秀的兄长在前,父母对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期望,只希望他平安快乐就好。
况且,如果他太优秀了,反而是一个麻烦。比如谢伯爷的第三个儿子,那是一个庶子,处处和他的嫡出大哥相比较,经常闹得府里不安生。
谢辛从十六岁开始,就无所事事,经常进出花楼。
谢伯爷虽然不指望谢辛成器,但也看不得自己的小儿子如此堕落下去,奈何无奈他们如何教导,谢辛就是不肯改变。后来,他们也就随他去了,只要不闹出什么事情来就好。
如月楼前,站着三个华服少年,在他们对面则是花枝招展的花楼姑娘们。那些姑娘穿得单薄,站得随意,偶尔说些话调笑路过的男人,希冀他们能停下前行的脚步,走进这热闹的如月楼里。
周御阶微微蹙眉,拉着谢辛的手臂,语气有些冷,然后周御阶问道:“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谢辛打开了扇子,故作高深道:“御阶,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这里可是全皇城最有名的花楼,如月楼。”
“我知道。”周御阶撇撇嘴,他不去这种地方,不代表他不知道。
谢辛笑得诡异,边笑边围着周御阶转了一圈,随即在周御阶面前站定,感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御阶原来也是这样的人。我还以为你和徐元一样,整日只有读书这一件事情,对这种烟花之地一概不知呢。”
周御阶有些烦躁,打断了谢辛的话,“行了,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和徐元就先离开了。”
徐元也拱手,“谢兄,我家风严厉,一向不许进去这等烟花之地,还望谢兄见谅。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也就先行告辞了。”
徐元是书香世家之后,父亲是礼部侍郎,和谢丽红的父亲谢余洋是同样的官职,但是行事作风却大为不同。
徐侍郎只有一妻,并未娶妾,生有三子,徐元乃是次子。徐侍郎酷爱读书练字,偶有闲暇,会下棋作画。
谢辛对于徐元的家规是很清楚的,故而也没有勉强他,“徐元,下次我们在茶楼相聚吧。”
徐元含笑答应,然后同周御阶和谢辛一一告别。
周御阶对这种地方自然也不喜欢,有这时间,还不如给江晚言挑一个礼物回府。
周御阶见徐元离开,抬腿便也要离开,没想到却被谢辛死死拉住胳膊。
周御阶沉声道:“放手,谢辛。”
“不,你今天一定要和我一起进去看看。”谢辛更加用力。
周御阶抬腿就走,谢辛被这股力量带得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在地。不过,即便如此,周御阶也没有摆脱谢辛。
因为谢辛不但没有松手,反而顺势直接抱住了周御阶的腿,完全不顾形象,“周御阶,你就进去看看嘛!我保证如月楼不会让你失望的。”
周御阶无奈,“行,就进去看看。”
如月楼的装饰比其他青楼要华丽许多,里面的姑娘也要漂亮许多,所以谢辛很喜欢来如月楼。
不过,如月楼的花费自然也要比其他地方贵上许多。如月楼里的酒是其他花楼的两倍。但是即便如此,来如月楼的人仍然是络绎不绝。
周御阶被谢辛拉着走进了如月楼,一进去,就有姑娘迎上来。
谢辛与周御阶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然后兴致勃勃地告诉周御阶,道:“周御阶,看吧,我没骗你吧。如月楼可真是神仙洞府,可惜银子不多,我今日请你来此一趟,恐怕要花费我半月的月例。不过你放心,你我之间,多年友情,花钱也值得!”
谢辛在如月楼里如鱼得水,左拥右抱。他自己抱了姑娘不说,竟然还招呼姑娘去周御阶身边,“你们也别光服侍我,去周世子那里。”
周御阶烦躁地制止了那两个姑娘,“行了,谢辛,看也看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不解风情。”谢辛撇撇嘴,然而他并没有放弃,他指着那两个姑娘,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两个姑娘,对她们说:“你们若是能让周世子动心,我给你们双倍的银子。”
谢辛一脸看好戏地模样,看着那些姑娘走向周御阶。他不相信,这样周御阶都能坐怀不乱,他倒要看看周御阶如何反应。
但是周御阶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周御阶直接起身,大步离开了如月楼。
谢辛惊讶地看着周御阶离开,随即慌忙起身,扔下了银子,就跟着周御阶离开了。
谢辛好不容易才追上了周御阶,气喘吁吁道:“喂,周御阶,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就因为我强迫你去花楼玩儿?不是吧?这有什么?你我都已经十七岁了,早就到了娶妻的年纪,去花楼玩玩怎么了?我又不会害你。”
大街上,周御阶冷着一张脸,“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有些事情,你喜欢,并不代表我也喜欢这些。”
他好心想让周御阶开心开心,周御阶不但不领情,还这样说他。而且,他爹每次教训他时,也是这样的语气和神情。
谢辛难得被周御阶这样教训,心里生了一点恼怒,“你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江晚言?”
听到江晚言的名字,周御阶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江晚言是我妹妹。”
“妹妹?呵!”谢辛嘲讽道:“你与她有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是亲生兄妹,也没有像你那样的。她十四岁生辰那日,你送她的青玉月亮形玉佩分明就是一对。一块你送给了她,那另一块……现在在你身上吧?”
周御阶惊讶道:“你怎么知道那玉佩的事?”
谢辛瞥了他一眼,“那玉佩铺子是我家的,准确来说,是我的娘,后来我娘又送给了我。所以,你买的是我铺子里的玉佩。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周御阶又恢复了冷淡的神色,“那又如何?我不过是看那玉佩好看,晚言可能会喜欢罢了。”
谢辛对他的自欺欺人感到可笑,“你若是真的喜欢,就纳她为妾呗,何必在此否认,不知道是为了欺骗我,还是在欺骗你自己。”
周御阶听到“纳为妾”这几个字的时候,脸色更加冷,“我不会纳她为妾。”
谢辛冷笑,“难道你还想娶她为妻?她不过是一介孤女,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入了你的眼,让她为妾已经是高看她了。周御阶,你不会这么没眼光吧?居然轻而易举地就被一个孤女给拿捏住了。若是她想做我的妾,我都看不上!”
谢辛未曾见过江晚言,更谈不上厌恶江晚言。况且,他虽然吊儿郎当,也未曾这样说过一个女子。
说实话,这样说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姑娘,谢辛心里也有些愧疚。可是思及周御阶方才的态度,谢辛的愧疚又被压了下去。
谢辛自知打不过周御阶,便只能言语攻击周御阶。打蛇打七寸,如何用言语攻击周御阶?那当然是用周御阶最在乎的人或事。父母自然不可以,用攻击别人的父母为攻击手段,这未免太过于无耻。
谢辛贬低江晚言,其实也只是为了气一气周御阶,发泄他自己的怒气,谁让周御阶刚刚那样教训他!
周御阶脸色阴沉得可怕,深吸一口气之后,挥手就给谢辛来了一拳。
谢辛一下子被打倒在地,突然就懵了。反应过来之后,谢辛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受伤的脸,“周御阶,你有病啊!”
或许是被人围观了这次丢脸的事情,谢辛也怒了,攥紧拳头就向周御阶冲过去,“我和你拼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们都被这场打斗吸引了目光,围成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发出几句小声的谈论声。
谢辛自然是打不过周御阶的,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他在周御阶的脸上留下几道伤痕。
周御阶下手狠,还都往谢辛脸上去,谢辛一面哀嚎,一面反抗。最后,谢辛鼻青脸肿,周御阶停下了手,谢辛才忻忻然地离开了。
回侯府路上,周御阶心中仍然郁气难消。本来打算去丹溪院看江晚言的,思及自己脸上的伤,周御阶最终还是放弃了,他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当然,他受伤一事,周延续很快就知道了。再然后不久,谢伯爷就带着鼻青脸肿的谢辛找上了祈安侯府,想让周御阶给谢辛一个说法。
呵!周御阶看见畏畏缩缩又目光躲闪的谢辛,恨不得多揍他几拳,还想让他给谢辛一个说法?
在周延续问周御阶原因的时候,周御阶之所以不说出真正的原因,只不过是怕他爹一直追问下去。
他的确喜欢江晚言,可是现在还没有打算告诉他爹娘。况且,他不愿意将谢辛说的那些话再重复一遍。若能娶江晚言为妻,是他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