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言,如果你肯做我妹妹,会有很多好处的。”
江晚言放下正在看的书,她不知道周御阶为何对这件事情如此执着。其实,周御阶说的没错,做他的妹妹确实有很多好处。
江晚言思索片刻,最终道了一句:“好。”
周御阶惊喜地看着她,随即故作老成地向江晚言保证道:“江晚言,你放心,以后我会保护你的!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江晚言笑着点点头,心想:只要你说到做到就好,可千万千万不要像书里那样,把她逼到绝路才好。
周御阶与江晚言的关系由此开始,渐渐熟络起来。
周御阶会为了让江晚言开心而费尽心思,会为了江晚言的生辰礼物精挑细选,也会为了江晚言的一句哥哥而欣喜不已。
连周夫人都欣慰不已,“我们御阶真是懂事了,御阶对晚言真是好极了,像亲哥哥对亲妹妹一样。”
周御阶可不是这种体贴入微的人,偏生对江晚言好得过分。
周延续分明记得周御阶一开始似乎并不欢迎江晚言的到来啊!何以晚言突然就入了御阶的眼?
周延续虽然奇怪周御阶的态度怎么突然就转变了,但是也感到有些欣慰。
然而,在周御阶十七岁那年,他被送到了他外祖父家里。这一回,他在襄垣郡一待就是一年。等回到侯府,江晚言都已经过了及笄之礼。
周御阶之所以会被送到襄垣郡,是因为他打伤了人,那人正是谢伯爷家的小儿子谢辛。
谢辛原本是周御阶的朋友,虽然他们的情谊比不上周御阶和徐侍郎的次子徐元的关系好,但是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冲突。
那天,周御阶回家的时候,也是一身伤痕,脸色阴郁。
谢伯爷一向宠爱谢辛这个幼子,听说谢辛在大街上被人打了一顿,当即带着受伤的谢辛找到了祈安侯府,要祈安侯府给一个解释。
周延续惭愧道:“小儿鲁莽,让谢辛受伤了,稍后我必会送些薄礼到府上赔罪。”
出于对自家儿子的维护,周延续又道:“犬子也受了伤,想来不过是孩子们的一时冲动,还望谢兄海涵。”
谢伯爷将自己身后畏畏缩缩躲着的谢辛给拉了出来,指着谢辛的那肿得像个猪头一样的脸,“你瞧瞧,你家儿子给我家辛儿打成什么样了?像个猪头啊!周兄,你把御阶叫出来,我倒是想看看,我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儿子能让你们家身强体健的周御阶受什么伤。”
“爹……”谢辛忍着痛道。他爹的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感觉?他怎么觉得他爹在损他呢!虽然现在他确实鼻青脸肿的,但是猪头倒也不必吧?
谢伯爷呵斥道:“你闭嘴!为父今天一定要给你讨个公道!”
谢辛鼻青脸肿,明显比周御阶要伤得重很多。这下,周延续也不好再维护周御阶了。
眼见着谢伯爷的怒气越来越盛,周延续将谢伯爷给请进了府里。府外人来人往,要是在门口争执起来,岂不是被别人看了笑话?
花厅里,周延续坐在主位之上,冷着脸质问周御阶为何要下如此狠手。
谢伯爷也很生气,“对啊,你倒是说说,我儿子怎么就惹你了,你要将他打成一个猪头。”
“……”谢辛拉了拉他爹,求他爹别说了。
周御阶瞥了一眼谢辛,嗤笑一声,“他说话难听,我教训教训他,怎么了?”
谢伯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没有想到周御阶这小子竟然敢这么嚣张,当着他和周延续的面,周御阶都如此。
周延续怕再这样下去,谢兄年纪大了,被气岔了气就不好了。于是周延续咳了一声,沉声道:“御阶,你谢伯父是长辈,不得无礼,好好说话。”
谢伯爷道:“辛儿,你说说,周御阶为什么要打你。”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他家辛儿说话难听 ,还是周御阶嚣张跋扈。
谢辛呵呵笑了几下,迫于周御阶凌厉的视线,他缩了一下脖子,小声劝道:“爹,要不……咱们就这样算了吧?”
谢伯爷冷哼了一声,“怎么?有爹在这里,你还怕他周御阶不成?”
“不是……”谢辛越说越小声,“爹,就这样算了吧……”
谢伯爷见自家儿子一脸心虚的模样,顿时间气焰也小了大半。顿时间,他心里咯噔一声,心想:难道这件事的过错方是谢辛?
如果真的是谢辛的错,那他还来祈安侯府闹,岂不是显得他很无礼?
谢伯爷瞥了一眼嚣张的周御阶,缓缓凑近谢辛的耳边,小声问道:“辛儿,你实话实说,这件事情是不是你的错?”
谢辛勉强笑了笑,“爹,别问了,咱们还是先回家吧。”
谢辛这话,对是否做错了,始终避而不谈。但是在谢伯爷听起来,这明显就是默认了啊!
幸好现在他占据了有利地位,不过就算如此,谢伯爷还是决定先走为妙,否则他得多尴尬啊!
谢辛本来脸就青一块紫一块的,而且还肿,笑起来就显得既难看又滑稽。
谢伯爷嫌弃地看了一眼谢辛,要不是谢辛是他亲生儿子,他简直想扔了谢辛。
谢伯爷站起身来,故作大方道:“周兄,你我之间,本来相交甚深,不必为了孩子们之间的打闹伤了旧日情谊。我还有事要做,今日叨扰了,这件事情据此算了吧,以后也不必再提了。”
“……”周延续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谢伯爷的态度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方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要讨一个说法吗?
不过,事情能圆满解决,周延续松了一口气,“谢兄大度,不过谢辛毕竟是因为犬子受伤,我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不如这样,明日我必定让管家备上薄礼,送至谢兄府上,权当赔罪了。”
谢伯爷此刻心里七上八下的,恨不得立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于是道:“周兄客气了,我先行离去了。”
周延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朗声道:“我送谢兄。”
谢伯爷着急离开,谢辛亦是如此,他恨不得拉着他爹赶紧走。其实,这件事情确实是他的错。他爹刚说要来祈安侯府的时候,他就阻止过,可惜没有成功。
谢伯爷离去之后,周延续顿时沉下了脸。就算谢伯爷不再要求一个说法了,他也要周御阶解释清楚理由。
周延续将周御阶叫去了书房,“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说说,为什么要和谢辛动手?为父记得,谢辛、徐元和你,你们三个的关系一向不错。究竟是为何,要对谢辛大打出手?”
周御阶站在书房正中间,一声不吭。
周延续忍不住有些生气,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刚才也看见了,谢辛鼻青脸肿的模样,简直是快被你打成了一个……”
周延续差点就将“猪头”两个字脱口而出,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生生地将那两个字给咽了下去。他想,自己真是受谢兄影响了!这样说别人的儿子,真是太不文雅了!
结果周延续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他继续道:“总之,谢辛被你打得很严重,你该对这件事情向为父做出一个解释来。”
周御阶抬头看着他爹,直言不讳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是他说话难听,他活该被教训一顿。”
周延续微微蹙了蹙眉,“那你说说,谢辛说了什么话惹你不悦了。”
“他侮辱……”话到嘴边,周御阶停了一下,随即道:“他侮辱我。”
周延续问:“他说你什么了?”
周御阶早知道父亲会继续问下去,于是随意想了几个理由,想着糊弄过去就好。
周御阶道:“他说我不学无术,惹是生非。”
周延续很生气,“就为了这样一件小事,你们就大打出手?简直是胡闹!”
这个时候,周御阶认错倒是很快,“爹,我错了。”
周延续脸色缓和了一点,“错在哪里?”
周御阶诚恳保证道:“以后我不会再冲动行事了!”
即便如此,周御阶还是被罚跪祠堂连续三天。
周夫人很快就知道周御阶被罚跪祠堂的事情,虽然心疼,不过也没有制止,她知道夫君这样做也是为了儿子好。御阶实在是越来越胡闹了!还以为御阶懂事了,没想到还是这样冲动。
江晚言一般不会出丹溪院,所以对于府里发生的事情,她一向知道得不多,或者知道得很晚。
知道周御阶被罚跪祠堂的事情,还是在她翌日去周夫人的院子,向周夫人请安的时候才知道的。
周夫人一脸担忧,“唉,也不知道御阶现在祠堂怎么样了。罚跪这么久,不知道他熬不熬得住……”
江晚言愣了一下,“伯母,您是说……御阶哥哥现在在祠堂罚跪?”
周夫人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是啊!御阶和谢辛大打出手,他做事冲动,侯爷这次很生气。希望御阶能真心改过,在皇城,这样冲动是会坏事的。”
江晚言安慰她道:“伯母别太担心了,御阶哥哥会晓得您和伯父的苦心的。”
周夫人勉强笑了笑,“若是御阶能向你一样听话就好了。”
江晚言从清澜院离开之后,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直接回丹溪院。在岔路口徘徊不定许久,江晚言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周御阶。
祠堂里,周御阶跪在正中,背脊挺拔,一身凛然之气。
“你还好吗?”
当江晚言如清风般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的时候,周御阶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了一点。即便已经跪了一天多了,在此时,他心里唯有欣喜和满足。
周御阶声音清朗,眼睛平视前方的牌位,他温声道:“我好得很,晚言,你不用担心我。”
江晚言走到他面前,见他俊朗的脸上还挂着几道浅淡的伤痕,有些懊悔道:“我该给你带点伤药来的。”
“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周御阶感慨道:“也不枉费我对你那么好。”
周御阶对她确实很好,江晚言心里一软,便多了几分关心,“你为什么要和谢辛打架呀?”
周御阶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晚言,只道:“他说话难听。”
江晚言愣了一下,周御阶是这么暴躁的人吗?
想到周夫人的话,江晚言劝道:“御阶哥哥,你……还是应该冷静一点。你这样冲动行事,伯母很担心你的。”
周御阶笑了,“好。既然晚言都这样说了,那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冲动行事。”
周御阶笑起来的时候,他一边嘴角的弧度要比另一边略微高一点。这样,就多带了几分痞气,显得更加阳光俊逸。
江晚言被周御阶突如其来的好说话给惊了一下,随即高兴起来,“御阶哥哥明白就好。”
周御阶看着笑得开心的江晚言,在心里道:以后,他会派人暗地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