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叫大夫。”南颂辞扶着舒姨娘,着急地对小丫鬟命令道。
小丫鬟来不及回应,咻的一下转身就出门去了。
很快张大夫背着药箱就过来了。
南颂辞紧张地看着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榻上的舒姨娘。
张大夫诊完脉起身,面上不悲不喜,朝着南颂辞拱了拱手。
“舒姨娘她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
闻言,南颂辞松了一口气。
就又听大夫平静地说道:“还有,舒姨娘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真的?”南颂辞高兴坏了。
可转念想到妻子刚刚没了一个孩子,若是听说舒姨娘有了身孕怕是要有什么想法,遂对张大夫说道:“还请张大夫对此事守口如瓶。”
张大夫虽然不解,却也不想多管闲事,只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往外说。
他离开后,舒姨娘悠悠醒了过来。
“南枝,你知道吗?你有孩子了。”南颂辞兴奋地握住她的手。
舒姨娘原本忧心忡忡的眼里立即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真的吗?我怀了公子的孩子了?”她犹似不敢置信地追问。
“是真的,你怀了我的孩子。”
若不是妻子刚刚失去了孩子,南府本该是双喜临门的,南颂辞心里的喜悦被冲淡了一些。
“可少夫人……”
舒南枝的为难他又岂会不知,南府家训,在正妻没有生下嫡子之前,妾室是绝对不可以有孩子的。
眼下舒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可对南颂辞而言,嫡子没了,庶子也是他的孩子,他不可能狠心到让舒姨娘落胎。
“眼下不是时候,你怀了身孕一事绝不能对外张扬,你记住了吗?”南颂辞只能警告她将此事埋在心里。
“嗯。”舒姨娘十分懂事地点点头。
却不知二人的谈话通通都让采月听了去。
淑宁院里。
南薇语已然沐浴更衣,正坐在梳妆镜台前看着满星给她梳头。
“小姐。”
这时,采月走了进来。
“你下去吧!”南薇语对满星吩咐道。
待满星退下,南薇语急急对采月问道:“怎么样了?”
采月皱着眉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南颂辞和舒姨娘的不满,将自己在映月阁听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与南薇语听。
“原来如此……”
舒姨娘有了身孕,那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她将春雨供出来的谋算和此事一结合,很快就将前因后果猜到了七七八八。
她每次出门都会习惯性的给嫂嫂和二姐带些好吃的回来,舒姨娘也正是看到了这个契机才想要借自己的手害人的吧?
可惜,有些事一旦经手了,就一定会留下证据。
她是算准了豁出去一个春雨,搭上南府嫡孙的性命,这个买卖稳赚不赔,就算怀疑到她头上,以南颂辞对她的宠信,加上她有了身孕,南颂辞无论如何也会维护她的。
可她那未出生的侄儿多可怜!
念及此,南薇语再散漫的性子都有了几分火气。
“南府家训,嫡子未出生,不允许有庶子,以前我一直觉得迂腐,如今看来还是先人有远见。”南薇语喃喃自语。
“小姐你在说什么?”采月没听清她的话,疑惑地问出口。
南薇语定定地看着她,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
她在采月耳边悄声嘱咐几句,采月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厢,南颂辞从映月阁出来后被管家请到了上房。
书房里,平南侯沉着一张脸盯着儿子。
“你那个妾室,你打算怎么处置?”
沉默良久,听到父亲问话,南颂辞愕然抬首,急声道:“父亲,此事南枝已经跟儿子再三保证过,不是她做的。”
平南侯冷嗤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话也就只能骗骗你这个傻子。”
“父亲!”
南颂辞想要辩解,平南侯朝他摆手,“她的丫鬟已经招供了,你要是不忍心,就交给你母亲来处理。”
“父亲。”南颂辞急得跪下来,“南枝她自小就在儿子身边伺候,她是什么样的人,儿子一清二楚,绝不可能是她做的,她心地善良,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又怎么会去害娩儿肚子里的孩子?”
平南侯见儿子执迷不悟,眸子里已隐有几分怒意。
“那你说春雨一个丫鬟,跟你媳妇无冤无仇的,要不是听从主子安排,她有什么理由害人?”
“许是她……”这样一番话压下来,南颂辞一时也没了说辞。
“行了,这事你就别管了。”平南侯见他无话可说,本以为此事告一段落。
不料儿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神情骤冷。
“父亲,求您看在南枝她已经怀了儿子的骨肉的份上饶她一命。”
南颂辞千叮咛万嘱咐要舒南枝将怀孕一事隐瞒下来,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要用此事来换舒南枝一命。
平南侯沉吟良久,就在南颂辞还要开口求情之时,他开了口,“此事明日再说吧!”
事情似乎有转机?南颂辞暗暗松了口气。
出了书房,他立即让小厮四喜去给舒南枝报信,并让四喜嘱咐舒南枝好好养胎,莫要多思虑。
他一心只记着舒南枝,却从未曾想到自己的妻子彻夜难眠,流泪至天亮。
翌日。
平南侯还没下决策,孟府当先来了人。
得知母亲和兄嫂一早过来,孟思娩连忙唤来菊红梳洗。
这里还没忙完,孟夫人和儿媳已然走到院门外。
“娩儿……”
孟夫人呼唤着女儿,语气里带着哭腔,慈母泣声令闻者动容。
孟思娩搭着菊红的手起身去迎接母亲和嫂嫂。
三人见面后簇拥着泪流不止。
“我的娩儿受苦了,为娘已经知道了真相,特地赶来为你做主的。”孟夫人开口宽慰女儿。
孟思娩不由得惊讶万分,“娘你是如何得知的?”
孟夫人却不愿多说,只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这你就不必问了,你只需明白,你是孟府的掌上明珠,就算嫁了人,也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
有母亲这番话,孟思娩就算受了再多的委屈都不觉得难过了。
沈氏这个时候匆匆赶到。
“亲家母。”
沈氏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反观孟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着十分不好惹。
她与孟夫人互相寒暄几句后,便找了个措辞,“娩儿还需好好休养,我们就别在这里吵着她了,不如……”
她想邀请孟夫人去花厅奉茶。
孟夫人权当没听见沈氏的话,自顾自地说道:“娩儿这次好不容易有孕,要是好好将养着……”
她忽而掩面啜泣,“我可怜的小外孙……”
这是闹的哪一出啊?沈氏面色微僵,暗自腹诽孟夫人果然如贵妇圈里传言的那样不是省油的灯。
可见她丝毫没有提及要如何处置下毒之人,沈氏又不免有些奇怪。
而另一边。
南颂辞正要出门,迎面就撞上了孟云朗。
“大舅兄。”
他脸上的笑都还来不及收敛,右脸就挨了孟云郎重重的一拳。
“孟云朗你疯啦!”
他震惊得怒瞪孟云朗,就连称呼都变了。
“混账东西!让你欺负我妹妹!”
孟云朗嘴里骂着扑上去,手里也没闲着,双拳专门往南颂辞脸上招呼。
南颂辞是个武将,反应过来后,孟云朗这个文臣哪里是他的对手。
眼看南颂辞要反制,躲在角落里观战的南薇语立即将手里的弹弓对准兄长。
“哎哟!是谁?”
南颂辞被石子打中后背,正要回头看是谁在背后伤人,却给孟云朗找到了反击的时机,趁隙又给了他一拳。
“大舅兄快住手!”
南颂辞退了几步,连连摆手。
孟云朗吐出一口血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极是不屑地吐了口吐沫,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就走。
躲在暗处的南薇语赶紧悄悄溜走。
映月阁里。
孟思娩的奶娘田氏领着三个壮硕的仆妇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你们要做什么?”
小丫鬟上前欲拦,却让仆妇胖手一推趔趄着摔倒在地。
小丫鬟眼珠子一转,赶忙往院外跑去。
田氏等人径直推门而入。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舒姨娘惊骇地看着来人。
田氏冷冷一笑,“老奴不过回去数日,你这贱皮子就来嚯嚯我家小姐。”
舒姨娘目光在门口处流转,似乎在等着人来救她。
“老奴这里有碗好东西,这就伺候舒姨娘服下。”
她回头示意带来的仆妇动手。
“田氏你敢!我可是公子的人。”舒姨娘色厉内荏地大声呵斥道。
田氏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四个人上来就扭住她让她动弹不得,一人使劲撬开她的嘴往她嘴里灌下落胎药。
完事后将舒姨娘如烂泥一般丢在地上。
这时,南颂辞急急赶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南颂辞见了爱妾狼狈地倒在地上,目眦欲裂地瞪着田氏等人。
“公子,妾好痛……”
舒姨娘痛苦地蹙着眉头低低喊出声。
“快去叫大夫!”南颂辞冲着小丫鬟大喊,急忙冲过去抱起舒姨娘。
“南枝她要是有什么事,我唯你们是问!”他怒目圆睁。
话音在前,沈氏和孟夫人等人后脚就跟着走进来。
“这是在做什么?”沈氏冷着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