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舒简灏的应允,舒陌柔领着朔方军的士兵,高高兴兴地往状元府去邀功了,有了她在,石謇之也不至于一个人对抗宁府,也不会和书中一样被宁府针对,孤立无援,最后贬谪至苦寒之地了。
到了状元府,舒陌柔是兴致满满的,这是皇上赏赐的宅子,里头景致定是不错的,她老早就想来参观了,进去之后,才发现状元府里头除了干净,什么都没有,没有古董字画,没有瓷器饰品,也没有名贵花草,一眼看去,全是空荡荡的,连家里的下人都只有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
她是在书里看过,石謇之清正廉洁,两袖清风,然而真正看到时,冲击力远比书上那几行字来得大,这可是新宅子,石謇之他是怎么把它折腾得像个荒宅的,院中要是再长些杂草,都会以为这里是无人居住的。
舒陌柔问状元府的老管家道:“石状元搬来这里多久了?”不会是刚搬来没几天,还没收拾才如此的?
老管家笑眯眯地回道:“已经月余了。”
一个月了,收拾再慢也该收拾好了,不说别的,光是有客人上门,见到这样的院子,也是极失礼的事情,石謇之这是做什么。见惯了自家精致的庭院,舒陌柔是不适应这样的院子的,她从大门走到内厅,除了厅堂里的桌椅和院子里几棵不知名的树,真的什么都没有,这么大个院子,空得让人心里不舒服。
“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他当了状元,来庆贺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再怎么也不能空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宅子是空宅。”难道是缺银子?不应该啊,石謇之不该是会缺钱的人。
老管家听石謇之提起过舒陌柔,这会尽心地解释,“来送礼的都让大人请走了,并着贺礼一起归还了,大人还嘱咐了,无论是谁来府里送礼,一概都不收。”
“这也太过了,不知道该被多少心眼小的人记恨呢。”舒陌柔不由为他担心,清廉是好的,可这官场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这样决然地把自己从百官中对立出来,不通半点人情,将来若是有个万一,那就孤立无援了。
老管家只陪着笑而不语,他家少爷很固执,固执得让他敬佩,这空荡荡的状元府,是一种态度,是他的义无反顾。
舒陌柔知道石謇之要当孤臣,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比书中描写的还要决绝,可人不能这么做,官也不是这么当的,把自己赶进了死胡同,以后怎么出得来,她想接近他,不光是为了了解他,也是想拉住他,不要走得如此的急,走慢一点,多给他自己留些后路。
除了桌椅之外,再无其他的厅堂,舒陌柔在这没等多久,石謇之就从里头出来了,他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脸上的伤好多了,只是看着精神不大好。
“你怎么了,没休息好?”舒陌柔关切道。
“无碍,多谢小姐关心,不知今日来找在下,可有要事?”她来找他,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他盼着她来,也害怕她来,从这几次的相遇,他已经明白了,他距离她越近,就会陷得越深。
“上回说的那事,我大哥同意帮忙了,他还特意派了朔方营的兵来护你,这下你就不用怕宁家人背后使手段了。”舒陌柔眼神亮亮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夸赞。
朔方军?石謇之身体定住了,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别过来,别过来,他心中不住地叫嚣着,不,他们是来帮忙的,是舒小姐的一片好心,不是十年前的朔方军,石謇之死死地压住心里的厌恶感,不断地向自己暗示。
可那种舒家军出现在他周围给他带来的压迫,石謇之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他额头上冒出冷汗,脸色变得苍白了,就连手都在颤抖着。
石謇之的样子很不妙,舒陌柔一下就发现了,“你出汗了,是不是着凉了,我去给你请个大夫来。”这怎么能行,偌大的状元府就住了三个人,石謇之身边连着伺候的人都没有,多不方便。
“不必,我没事。”石謇之强行冷静下来,鼓起全身力气面对她带来的舒家军,“鄙府简陋,这段时间,委屈诸位将士了。”
舒小姐的好心好意,他能领会,面对家大业大的宁家,他确实需要帮助,他要继续在官场走下去,就不能惧怕舒家军,这或许也是个破除心中障碍的机会。
舒陌柔总觉得现在这样的石謇之不对劲,他还是和和气气的,可他今天一直垂着眼,都没有正视她和她带来的将士,之前的石謇之不是这样的,他在倾听和说话时,眼神从不会躲避的。
“你是怎么了,为什么怪怪的。”舒陌柔猜不出缘故,直接问出来了。
“昨夜没睡好,情绪不佳,还望舒小姐见谅。”被看出来了吗,他的表现就如此的明显,他还是无法逃出十年前的阴影吗?
他没有说实话,也许是他们还不熟,她和他终归还只见了几次而已,现在就窥探人家的私隐也不合适,舒陌柔不再问了,等以后熟识起来,自然就知道了。
他们两人正说着话,洛安从屋里出来了,舒陌柔很喜欢这只小白猫,立马上前想要摸摸它,她的手还没有碰到猫,就被呵止住了。
“不准碰洛安。”石謇之终于忍不住了,姓舒的人不要碰洛安,快离洛安远点。
舒陌柔被吼得一脸懵地收回了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让她碰了,她不是已经被特许可以接近洛安这只小猫了吗,剧情又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岔子?
疑惑的同时,舒陌柔不由委屈起来,处得好好的,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她是来帮忙的,石謇之还吼她,“人留给你,我先走了。”
石謇之拉住了往外走的舒陌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抱歉,是我不对,并无针对小姐之意,我只是,只是……”
舒陌柔叹气,她怎么忍心苛责他,她一直想要的都是守护他,但他的心防太高,她有点气馁。
“不想说就不用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那只猫一定承载了过去,是石謇之难以忘怀的过去,她想探听他的过去,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