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女配跟炮灰HE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

残阳之下，一片死寂，石謇之四顾茫然，然后突然回过神，发疯似的四处找寻，从街头的房子一直搜索至街尾的房屋，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失魂落魄立于街尾，逆光处，身着朔方军统帅盔甲的将军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血水顺着将军紧握的长戟滴落，那双冷冽的眸子注视着石謇之，他浑身动弹不得，脸上一凉，有水滴落下，他抬眼一看，竟不是雨水，而是漫天的血水，它铺天盖地而来，将他整个人淹没，连呼吸也被掠夺……一声猫叫在耳畔响起，石謇之猛地起身，大口喘着气，又做这个梦了，半晌后，他冷静下来，到处找不着帕子，就用袖子擦了满头的汗，他揽过枕边的小猫，置于心口，企图在它身上找到一点慰藉。

十年了，他还是无法摆脱那样的梦魇。

京郊朔方营外不远处，舒陌柔带着采南和国公府的侍卫探头探脑。

“小姐，咱们在家等大少爷不就好了，为什么非得来这里，那里头的人一个个腰圆膀粗，看起来就很凶。”营地里的人比国公府的壮实很多，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采南看着心里犯怵。

“我也不想的，可大哥已经两天没回家了，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石状元耽搁不起的。”她是冒着被大哥责骂的准备来的，前几日把抓到的御林军和灾民丢给大哥处理了，现在又来给他找麻烦，她自己都过意不去了，可宁家姨夫是禁军统帅，石謇之只是一介书生，动起真格来，哪里是宁家的对手，这兴京里她靠得住又不怕得罪人唯有自家大哥了，她厚着脸皮就来了。

来了她不敢擅自闯入，只能等在外头，看有没有相熟的人路过，给她传个信，跟大哥见上一面。

莫鸿畴一回大营，就看到了这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其中还有个十分眼熟的，“这不是小柔儿嘛，你一个女孩家家的，来这里做什么？”

“莫叔，我是来找我大哥的。”看到莫鸿畴，舒陌柔就像看到了救星，终于等到认识的了。

“那怎么不进去？”搁这干站着可见不到人，舒简灏这小子不到时辰是不会出来的。

舒陌柔不好意思道：“朔方军军纪严明，若是擅闯，怕是要吃苦头。”

这处的大营是归她哥哥管的，大哥的兵和大哥一样只认规矩不认人的，刀剑不长眼，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试探，擅闯军营可是大罪。

听了这话，莫鸿畴把要带她们进去的话咽进肚子里了，舒简灏那个一板一眼的小子，他要是敢带女人进大营，他会毫无犹豫地以下犯上，拿他这个从小教育他的师父以儆效尤的，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他就是因为这个才跟在舒简灏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身边当副将的，军队没了规矩，那危害就大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跟简灏说说。”不能带进去，传个话他还是可以的。

“莫叔，等一下。”舒陌柔从侍卫手里拿过来两个鼓鼓的布口袋，都交到他的手里，“这里有两袋肉干，一袋是孝敬莫叔的，另一袋烦请莫叔交给一个叫高云汉的，他是前一阵我大哥带到这来的，高高大大的，眸子是金色的，很好认的。”

舒陌柔还想比划两下，莫鸿畴打断她，“我知道是谁，你不用详说了。”

莫鸿畴提着东西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问她：“你们府上还有高云汉这样的人吗？”

“他那样又高又结实又好看的，不光我们府，别的地方也难以再找出这样的人来。”特别是那样的金色眸子，整个大随也找不来几个吧，就算真找着了，肯定也没有他的眼睛好看。

莫鸿畴叹气道：“也是，这样的好苗子本就不多见。”他看不上老一代的那些将军们，而新一代的舒简灏让他看到了希望，他若是能多培养出几个简灏这样的，大随朝才有望啊。

莫鸿畴进去没多久，舒简灏就出来了。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可是有急事？”一听到柔儿来了，他立马就出来了，他妹妹虽说不听话了点，分寸还是有的，来这肯定是有急事要和他商量的。

舒陌柔底气不足，用弱弱地声音说道：“我想跟大哥借几个兵。”

“有人欺负你了？若是这事，为兄可以帮你，但借兵不行。”被人欺负了，找哥哥是没问题的，保护妹妹也是他这个做大哥的该做的，然而若是调动了他朔方营的将士处理个人私事，那就越线了，他手下的兵是保家卫国的，不是某个人的私兵，也不是用来耀武扬威的。

“不是给我用的，是给石状元的，他前阵子调查黄州赈灾一事，发现大表哥侵吞了赈灾款项，还被大表哥的人打了，就是我让高云汉送到你这的那个，如今证据齐全，他要向陛下检举宁子玉，可他一个势单力薄的书生，宁家又家大势大的，他要是有了什么闪失就不好了。”舒陌柔心里没底，也不知道大哥会不会答应，涉及朝堂，她不懂里头的深浅，她也知道自己任性了，然黎民百姓受苦，怎能熟视无睹，妥协和无视，只会助长贪官污吏嚣张气焰。

他人一派出去，宁家不知会作何想法，舒简灏思忖半刻，回道：“可以，我来处理。”

舒陌柔喜出望外，这么容易的吗？她原本还准备了好几段说辞，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办成了。

舒简灏摸着她的头，笑道：“怎么如此意外，大哥在你眼里是个只讲亲疏不讲道理的人吗？”

舒陌柔摇头，“没有，没有，大哥一向公正严谨，只不过姨妈那边不会有问题吗？”宁姨妈偏爱宁子玉这个什么都不如二表哥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她娘那边也不好交代，所以她之前才担心大哥不会帮忙的。

“能有什么问题，宁子玉他做了那些事，就该接受法理的制裁，姨妈倘若姑息，那不是帮宁子玉，而是害他，如此浅显的道理，宁家人该明白才是。”他同意给石謇之派兵，也是向宁府的人表明态度，无规矩不成方圆，希望他们不要为了宁子玉坏了累世的名声，世家的清誉挣起来难，毁起来就太容易了。

高云汉带回来的那些人，舒简灏一一了解过，也把那些人安置在营中了，他有些家底，只能暂时供得起这些人的吃住，要解决非朝廷出手不可，外有强敌，内有虎狼，大随不容乐观。

“有大哥在，我就放宽心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哥你去忙你的吧。”舒陌柔不好再打扰了，她大哥已经两天没回家休息，肯定事务繁忙，办好正事就不拖后腿了。

“慢着，我的呢？”舒简灏单手伸到舒陌柔跟前，出人出力，脏活累活都是他做，自家妹妹对他怎么不如和宁子昂那家伙亲近。

舒陌柔一头雾水，她不记得大哥有让她送什么东西来啊，莫非是自己贪玩给忘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什么？我忘了什么了吗？”。

舒简灏很心塞，妹妹对自己不上心，“莫叔和高云汉都有，我怎么没有？”明明是来委托他办事的，礼物却没有他的份，舒简灏心里不是滋味了，莫叔他还能勉强接受，怎么高云汉那小子都排到他前头去了。

原来是说肉干，舒陌柔知晓娘亲给大哥备了很多肉干，不差她这一点，就偷懒没带，不曾想大哥还介意这个，严肃的大哥还有这样一面，舒陌柔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她笑道：“备着了，放在家里呢，比给莫叔他们的多好几倍，只等大哥有空回家，我亲自送到你院子里去。”

“这还差不多。”舒简灏这才满意地放她离开。

莫鸿畴给舒陌柔传完口信后，转身去了伙房，是时候去看看在伙头军的高云汉了。

他提着肉干来到伙房时，高云汉正在烧火，安安静静的，干活还挺老实，莫鸿畴将东西递到他面前，“舒家小柔儿给送的，你收好了。”

舒小姐还记挂着他，一想到这，高云汉心里熨帖起来，“她还在吗？”

他想去见她，就远远地看上一眼，他不敢走近了，他进了这里，寸功未建，倒成了个伙夫，他担心她失望。

“这会该走了，军营重地，女孩子家的不能多待。”莫鸿畴见高云汉还是这副不开窍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你在这待得如何了？”

这让高云汉品出点意思来了，他原以为是有人不满他搭上了大少爷，现在看来，他的调动可能与眼前的莫副将有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直接请教道：“属下不明白，还请副将指点一二。”

“我问你，你在这几天了，可知每日消耗军粮多少？”莫鸿畴问道。

高云汉局促地回道：“这，属下未曾留意。”

“读过兵书吗？”

“读过。”

“兵书里有一计名为减灶计，用以诱敌，用兵之道，虚虚实实，你若连自己的实都不曾掌握，何以示敌以虚？”高云汉是从奴仆出身，他急着摆脱之前身份的桎梏，想要证明自己，建功立业之心可以理解，可领兵之将决不可贪功冒进，莫鸿畴把他调到伙头军的目的之一，就是浇灭他这股急切立功的热火。

高云汉顿时羞愧了，他只顾着往上升，总想着有人嫉妒于他，要害他，反而忽视了为兵之道，将来如何能用兵。

“属下明白了，多谢副将教导。”他太急了，急得忘了本，这么多年的兵书差点都白读了。

还不算愚钝，莫鸿畴很欣慰，“好好干，多用心去看，在出征之前，给我好好准备。”

“是。”高云汉心里一下就敞亮了，副将这话包含了两层意思，其一莫副将有意带他，其二上阵杀敌的日子不远了，他们停留在兴京的日子不长了。

莫副将离开后，高云汉尝了一块肉干，味道很好，此刻若有酒相佐，那就能畅快了。他觉得自从遇上了舒小姐，他的人生就出现了另一条康庄大道来，他盼着这条路的尽头等着他的是舒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