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修松开楚宁,为乐池挡下这一剑,那楚一江却趁机到了楚宁身边将几人用剑划开,劈出一条道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是来救他的!”乐池愤而出声。
楚一江却不答,藤从他身后簌簌蜿蜒而出,将靠在树旁的楚宁将将一卷裹于背上,劈手还想来夺林庆。
乐池这才发现不对劲,这人眼中瞳孔涣散,这不是楚一江,或者不全是楚一江。
阮修和其交手数次,楚一江转瞬不再恋战背着楚宁瞬时朝外掠去。
乐池只看到面前的两人还未跑多远,似乎是遭到了无法承受的攻击,身体呈弓形倒着往后飞了半米远。
楚一江跪在地上,血滴滴答答的浸湿脚下的土地,那裹着楚宁的藤随即覆上将地面的血蚕食干净。
“怎么见了我跑得如此之快,就这么不待见你的旧主?”晖烨踏步而来。
楚一江并未说话,那藤随即爬向楚宁,一根藤暴起就要扎入楚宁的血肉之中,一只手却猛然伸出将其悍然扯断。
楚一江将断藤随意扔在地上,这一动作似乎是某种警告,残藤簌簌的缩了回去,其他藤缓缓将仍旧昏迷的楚宁缓缓覆盖,直至将人遮挡完全才熄了动静。
“看来你是找到了合适的身体还未来得及用,现在这具身体似乎不怎么听你使唤呐~”晖烨叹息,露出些微失望的表情。
表情未收话音方落,晖烨手臂已经化藤,却比楚一江粗上许多,在空中撕裂成三股,这藤比手臂还粗迅疾得宛如利剑破空从上、左、右三个方向朝楚一江席卷而去。
乐池看见楚一江在踏出一步之后生生停了下来,那藤瞬间而至,将其击中,抽向了空中。
楚一江在空中翻滚过后以手着地,长袍已裂,肉眼可见的手臂在瞬间爬上一道道血纹,鲜血随着手臂蜿蜒而下,还未滴落至地面便被试探性探出嫩枝的藤覆盖舔尽。
乐池不解:“方才他分明可以躲开。”
阮修:“他一转身,背在他背后的楚宁就会替他受下这一击。”
“他护着楚宁,那东西只是附着在了他身体……”
想通之后乐池对着楚一江大喊:“将楚宁交给我们,你身上那东西对他不怀好意,哪怕你此刻能控制住自己,你能确保他不受伤吗?”
楚一江咳嗽了一声,嘴边不受控制的留下血线来,他用手背将其粗鲁的擦过,背后的藤开始躁动,他露出犹豫的神情。
晖烨却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闪至跟前,楚一江伸手格挡,被横劈至大树树身。
身后藤翻涌至背部将楚宁护得严严实实,却还是在撞上树的时候出现了裂痕。
滑落在地,楚一江眼中明明灭灭,藤簌簌散去,露出人事不知的楚宁。他随即迅速的将楚宁卷起放置在地,却有不听话的藤逗留楚宁身边蠢蠢欲动,他伸手将其折至数截。
晖烨随即再攻,楚一江绕行而过离楚宁的位置远了许多,勉强应对。
乐池、阮修二人来到楚宁身边,乐池摸出怀中瓷瓶置于楚宁鼻下,不一会楚宁手指微动,似有醒来的迹象。
随后晖烨似乎不想再逗弄那藤,身后爆出无数藤蔓翻涌而上,将空中的楚一江击落于地,瞬间捆住楚一江,一藤随即入喉将一截手指粗的不断挣扎的根须扯出。
在扯出根须的一瞬间楚一江咳血不止,随即像是没有生命一般四肢失力垂下。
晖烨放出恹恹的花骨朵,那花骨朵打开花苞露出利齿不顾根须的挣扎,将根须一口吞下。
“事情已了。”晖烨道。
楚一江浑身剧痛的躺在地上甚至连站起来都做不到,还是不甘心的看着楚宁的方向,看着被乐池扶着转醒的人。
楚宁醒来环视四周,随即想起来发生的事情,接着就看到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人。
“很多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它已经被吃了?”
晖烨想了想,那恹恹的花骨朵上前,阮修将乐池护于身后,乐池示意无事,主动走向那此刻比自己矮一些的花骨朵。
柔嫩的根茎伸出轻触乐池,场景刹那浮现。
眼前藤枝乱飞,明明是四面黑暗并无光源的地方,乐池却分明看到缝隙中晖烨面前被束着一人。侧面看去那人却是乐池自己的模样。乐池震惊的低头,才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这身体。
除了乐池,旁侧还躺倒一人。那人正解开束缚翻身而起,是薛竹的模样。
这是自己被抓那日,这是那藤的记忆?
这藤附着在巨花上,看着所有的狰狞巨花冲着薛竹和乐池而去,它并不为所动的待在原地,却趁着薛竹被击落,身如闪电越过所有巨花冲上前在混乱中撕咬下一整块血肉囫囵吞下……
场景一换,乐池看见“自己”在山中悄悄将面前的一群巨花一一蚕食干净,觉得还不足饱,慢慢游移到空无一人的街道,看到一醉汉路过。只觉得新鲜的血肉引得自己无法自控,根须乱颤。随即来到那人身后,根须不小心碰到了那人,在那人转身之时,身形迅速拔高将其一口吞下。
又看到路过的一女子,是孟女。身上的气味格外的好闻,似乎是浸百草,灵气充沛,藤缩小再缩小,接近了,藤攀上孟女裙摆。孟女身边却突然出现一男子,是洛北河。乐池感到洛北河的出现让藤似有瑟缩,随即悄悄溜走,放弃了眼前的猎物。
接着便是夜晚,藤在树下徘徊,寻觅猎物伺机而动。却见孟女一人走来立于树下,藤爬上树干攀上树枝,轻轻一跃,如草叶般轻飘落于其肩膀,随即急不可待的伸出两个触须扎入。
随即温婉儿出现,又出现一人和其搏斗,两人两败俱伤无暇顾及,藤见状吃饱便跑。
随后藤开始有了种子,它将自己安置于一颗枝繁叶茂的树上。不时的吐出种子,种子落于往来的行人身上。
种子便钻入其血肉,藤只需等夜晚到来,种子便开始吸取人体内精血,却不破坏尸身,藤日益健壮。乐池看得分明,这藤待着的地方分明就是温晴的宅院外,又遇上了温晴搬出洛家,而那些被种子蚕食的人里面也有温晴。
日益壮大之后,这藤悄悄去了晖烨待着的地方,又在不远处仿着晖烨的地方安置了一个巢穴。
他并没有满足,看看自己再看看树中的晖烨,藤开始有了寻找肉身的想法。
藤缩小至根须,扎根在石板之间,混迹于稀疏的杂草旁,立于闹市,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许久。
直到楚宁和林庆的出现,让藤躁动不已,一路尾随至客栈投下一粒种子却没有立刻吸取其精血,只是稍微吸食楚宁便面色苍白导致旧疾复发。
藤又尾随林庆至湖边,便发生了林庆落水的事情。
藤趁夜将楚宁掳走,又将林庆抢走,离开之时又随手将种子扔在了洛家三夫人身上。林庆的血肉大补,楚宁的身体让藤亢奋不已。
藤围绕着楚宁,雀跃不已。通过藤的眼,乐池看到楚宁灵气之旺盛在其他人身上是不曾看到过的。想来是各种珍贵草药滋补,它只是看上了楚宁的肉身。
将楚宁置于大树温养,随即楚一江出现,接着便感受到了晖烨的气息……
场景破碎,乐池视线恢复清明。这一切都是因为这藤的出现,而这藤又怎么会突然有了自己确切独立的意识,还有那控制不住的躁动力量,这就是变异吗?
乐池缓过来已不见晖烨身影。
阮修:“他走了。”
楚宁手足无措的抱着楚一江,楚一江控制不住的有血从口中流出:“对不起,兄长那……那一……剑……”
“不要说话。”楚宁看着面前的人慌了神。
“你一直……直……知道的吧,我……我跟着你……”
楚宁点了点头:“有什么等你好了之后再说!”
楚一江此刻想抬起手,却连蜷起手指都做不到:“我……我怕没有那个机……机会了,我只是想守……守……着你……”
楚宁握着楚一江伸出的手,看见了乐池:“身上可有什么药可以暂且缓解他的痛苦吗?”
乐池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将续命拿出给其喂下。
楚一江灰败的脸色才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一些。
楚宁这才稳下心神:“多谢。”
晖烨确认这里没有了他们的同类,和温婉儿已经离开。
乐池让阮修守着三人,自己去找沈南霜几人一同离开。
却在另一条路发现了沈南霜怀里重伤垂危的洛正卿和受了轻伤的洛北河,可此时乐池已经没有了可以救命的药,只得将身上带着的基础伤药先用上,还好自己此行准备万全。
“你们遇见什么了?”
洛北河沉下脸:“我查案追查至此,却被囚住,南霜突然出现前来救我被偷袭,正卿帮南霜挡下了……”
乐池侧头:“偷袭?谁?”
洛北河捡起地上的枯枝:“这东西,乐公子为何在此?”
原来那藤的种子还有颗在这里。
“说来话长,待回去再和你细说,”乐池看了洛正卿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先将人弄出去找医者救治。”
回了洛家,大家一身狼狈,洛三夫人就这样没了,这个原著男主拼力弄死的仇人就这样简简单单没了。在离世之前一直念叨着洛正卿的名字,却还是没有撑到他回来,洛三夫人的侍女将一封信交由本就重伤的洛正卿。
今日乐池去送楚宁和林庆,小孩之前在池边就一直昏睡回来才清醒,对具体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也是好事。
不远处楚一江看起来重伤方愈,还是面白如纸的样子,却一步也不肯离开楚宁身边。
楚宁朝着这边走来,他便亦步亦趋的跟在咫尺,代替了往常阿木的位置,阿木臭着一张脸跟在后头。
林庆拉着乐池的袖子念叨:“师傅不允我下山,没法时常来找你。你下了山几月才给我一封书信,我现在识字可多,你可以多写一些给我。”
乐池回神:“我们林小丸子识字确实多,那我今后一月三封可好。”
林庆点了点头表示甚是满意。
秋叶那日只是被打昏了过去,并无大碍,此刻正将拉着几箱子东西的马车招呼过来和阿木交接:“这是这些日子公子备的大城的药材、吃食,还有给阿庆买的书册和小玩意……”
阮修在一旁立着看着乐池和林庆话别。
林庆瞅了一眼,走到阮修身前像模像样的说:“阮哥哥,就此别过,还望你能照顾好乐池。”
乐池扶额:“为什么不是我照顾他?叫他就叫哥哥,喊我就是名字!”
林庆没有理会乐池,直视阮修。
阮修眉眼一挑:“那本就是我的责任,我定会照顾好他。”
楚宁缓步过来,林庆这才转身哒哒哒走过去牵上楚宁的手。
乐池将一瓶药交于楚一江:“如在路上气枯力竭时,吞服一粒可缓解,虽不治本,足以支撑到林中林。”
楚一江:“多谢。”
“一命已经还了,你还这样一直守着他值得吗?”
楚一江看着牵着林庆那人:“还不清的,兄长还能让我陪伴在侧,哪怕是不被人所知,我也是甘愿的。”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乐池想起自己曾经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既而侧首看向身旁的人,我可不能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乐池垫着脚揽上阮修的肩膀:“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