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向瑞德侯, 眼中有探究之色:“爱卿为何非要阻挡老六的姻缘?”
瑞德侯一听,连忙拱手道:“臣并非要阻挡六皇子的姻缘,臣只是替我大渊着想。mengyuanshucheng”
“哦?说来听听,怎么个着想法儿?”皇帝呷了口茶,道。
“陛下, 我大渊与四个国家相邻, 四国皆为属国,女姬国与真彩国两个国力微弱, 且地少人稀,不足为惧。”瑞德侯一副忠心耿耿,耐心述说的模样, “达挞国兵强马壮,如今虽表面对我大渊俯首称臣,可狼子野心昭然若知。蒙拉国虽算比不上达挞国兵强马壮,却有着丰富的铁矿,人丁兴旺, 百姓富足, 且年年为我国提供大量的铁。如今达挞国蠢蠢欲动,咱们需与蒙拉国建立坚不可破的关系。”
瑞德侯看起来很是认真,对待国家大事,他在皇帝面前从来都是不假颜色, 十分正经的。
他继续道:“蒙拉国这些年对咱们渊国忠心耿耿,每年的进贡从不拖延,使者也对陛下是恭敬有加。可这样的忠心, 这样的臣服,谁知道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呢?但若蒙拉国将国主心爱的二公主嫁到了咱们渊国皇室,那两国便建立了姻亲关系,自然就不是简单的附属关系了。”
皇帝听着,并没有出声打断,而是陷入了思考。
瑞德侯还在继续:“自古以来,就有许多皇帝都是通过让公主与他国联姻来维持两国之间的和平,这次蒙拉国肯让二公主前来,便是向咱们放出了一个明确的讯号。陛下,臣这可是真真儿为了大渊着想啊。”
瑞德侯整个人看起来情真意切,很容易就让人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皇帝思考了一会儿,而后道:“那为何非得留下老六的婚约?就算没有老六,也还有老大和老四。”
瑞德侯摇头,道:“臣并非是非得留下六皇子,而是想增加咱们渊国的筹码,也体现咱们渊国想同蒙拉国建立长久友好和平的关系的诚意。三个适龄皇子如今都未有婚约,二公主可是从三人当中挑选,成功的几率也更大。再者,六皇子先前未赐婚,如今二公主要来了,陛下突然赐婚,这又会让蒙拉国的国主还有二公主作何感想呢?”
不得不说,这番话很有煽动的效果。
皇帝听了后,又是陷入了一阵沉默。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皇帝道:“乔爱卿说得不无道理,这个节骨眼儿给老六赐婚的确会引起蒙拉国的猜忌。”
说完这句,皇帝看向一旁内侍,道:“将这道圣旨先收起来。”
内侍连忙应下,然后拿起圣旨,放进了不远处的柜子里。
瑞德侯见皇帝这会儿暂时打消了给六皇子赐婚,这才松了口气。接着与皇帝寒暄几句后,便告退了。
等出了宫门,坐上回自个儿府上的马车,瑞德侯这一颗心才算是落定。
他坐在马车上,眼中有得意之色露出,一旁跟着的贴身侍从见他如此,开口道:“看来侯爷此次进宫,事儿办得很顺利。”
瑞德侯摸了摸自己下巴上不长不短的胡子,微微笑着道:“自然顺利。在两国交好的问题上,陛下自然知道怎么选择。”
“侯爷此次进宫,为的便是防止六皇子与沈户结盟,如今侯爷大功告成,便无需担心了。”侍从在一旁不由夸了几句。
瑞德侯眼神看起来颇有些蔑视之感,道:“这还只是第一步,若那二公主没有瞧上六皇子,这六皇子娶沈户的女儿,还是板上钉钉的事。”
提到此事,瑞德侯不由想起自己三儿媳。要不是她将六皇子对沈户女儿有意之事告诉他,还不知道六皇子竟然想娶沈户的女儿!
沈户手握军权,一向都只做个孤臣,一心效忠朝廷效忠皇帝,从未见过他与哪位皇子亲近。这六皇子若真娶了他女儿,一向爱女如命的沈户,保不齐就要加入六皇子的阵营。
他是皇后一派,岂能坐看六皇子羽翼丰满起来?
侍从听了瑞德侯的话,开口道:“二公主若没瞧上六皇子,叫旁人瞧上了沈小姐,也是未尝不可啊?”
这个建议一出,瑞德侯瞥了眼侍从,道:“你这话说得容易。沈户跟他夫人宝贝那个幺女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岂是旁人看中了就能娶回家的?他们必定是对将来女婿千挑万选,随便一个男人可入不了他们的眼。”
侍从一听,顿时也觉得颇有道理。
旁的男子,又有谁能盖过了六皇子呢?
如此一来,还是让二公主看上六皇子最为靠谱。毕竟六皇子容貌俊美,又是天家之子,若蒙拉国真有意联姻,想来二公主看上六皇子是很大几率的事。
别的不说,大皇子和四皇子在容貌上便差了六皇子一大截。
而才华上,这些年几位皇子瞧上去也都在伯仲之间。
这么想着,便觉得那蒙拉国公主看上六皇子定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不过这一切,沈歆瑶还未可知。
在府上歇了些时日后,她便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今日见天光正好,便带着阿晚出门走走。
她本想着去喜爱的酒楼点几个她喜欢的菜常常,再买些可口的点心给北倾川送去一些,毕竟这几日他好像一直在忙公务。
结果没想到,竟在酒楼门口与明瑞县主遇了个正着。
明瑞县主并不知沈歆瑶同沈夫人一同回府了,她一直以为沈歆瑶已经死了。
她没想过要杀沈歆瑶,只想着让她落个终身残疾,好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自从知道沈歆瑶死后,她就一直很是不安。
前几日得知沈夫人回了京,她更是心虚得不得了,都不敢叫人去打听沈府的情况。这几日还日日提心吊胆,生怕接到消息沈府要办丧事。
如今光天化日之下,骤然见到沈歆瑶出现在自己眼前,明瑞县主顿时吓得尖叫一声,脸色发白跌坐在地上,浑身都控制不住的发抖。
沈歆瑶被她这一尖叫也给吓了一跳,见明瑞县主跟见鬼似的看着自己,她福至心灵,突然就明白了她为何如此。
于是她板着脸,故意慢慢地朝明瑞县主靠近,眼神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
“明瑞县主,好久不见啊。”说出来的话也是极为平的调子,听起来瘆得慌。
明瑞县主吓得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叫也叫不出,说也说不出,浑身都得跟筛子似的。
沈歆瑶原本对这明瑞县主恨得牙痒痒,但此刻见她在大街上如此出丑,吓得仿佛要尿失禁了似的,一时间只觉得心头畅快了许多。
“明瑞县主这是怎么了?见到我竟这般模样?”沈歆瑶又靠近了一些,蹲下来凑近她,而后又压低声音,戚戚怨怨说,“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害的我好苦啊……”
明瑞县主牙齿都开始打颤,终于挤出了一句话:“你你你……你……我没想杀你……你、你别来找我!你要找……要找就去找那个杀手!”
一旁伺候明瑞县主的侍婢也是知道她买凶去刺杀沈歆瑶的,自然也知道那凶手将沈歆瑶杀了。此刻也吓得不行,跟明瑞县主窝在一起瑟瑟发抖。
沈歆瑶见两人如此,在心里嗤笑,还真是做了亏心事,大白天的也怕鬼上门。
阿晚一直跟在身后,并没有靠得很近,就这么默默地看着自家小姐在那儿演戏。旁边路过的路人都忍不住驻足看起来。
明瑞县主现在完全注意不到旁人的眼光,她今日不过是想出来散散心,身边就带着一个贴身侍婢,想着随便吃点什么就回府,哪曾想出门之前她就一直心神不宁,这会儿竟有遇上了沈歆瑶的亡魂!
“冤有头债有主,谁指使他杀我,我找谁。”沈歆瑶看着明瑞县主,然后微微勾起嘴角冲她笑。
这一笑,像是压倒了明瑞县主心中的稻草,她抱住头终于尖叫起来!
不一会儿,沈歆瑶闻到一股异味,她诧异地低头一看,也不知明瑞县主和侍婢是谁被吓得尿了裤子。
沈歆瑶顿觉无语,这明瑞县主平日里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时也那么的果断,怎么这会儿大白天的就给吓成这副怂样了?
沈歆瑶这是不知,明瑞县主自从知道她死了以后,几乎日日都做噩梦,梦里什么可怕的景象都梦到过。
沈歆瑶皱着眉头起身退后几步,道:“真是扫兴,晦气。明瑞县主,你既然这么怕,当初就不该做出那等事来。”
沈歆瑶嫌弃地看着明瑞县主:“明瑞县主,你一个堂堂县主,在大街上露出这等丑态,今后还是不要随便出来丢人了。免得日后无脸见人。”
明瑞县主见沈歆瑶这模样,这语气,再一看,她还有影子,此刻便也冷静了下来。
情绪一平复,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有多丢脸!
看着旁人诧异的目光,明瑞县主恼羞成怒,站起来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我叫人给你们把眼珠子都挖出来!”
围观的路人一哄而散,谁也不敢真的惹了这明瑞县主。
明瑞县主等着沈歆瑶,似恨不得此刻自己上前捅死她。
“沈歆瑶,你没死?你敢耍我?!”
沈歆瑶哼笑一声:“怎么?许你杀我,还不许我耍你了?”
说着,她又学着北倾川的口气,道:“谋害一品大臣之女,你知道是什么罪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