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坐得极为端正, 只轻描淡写一句:“那就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xinghuozuowen”
不过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沈歆瑶颇有种油然而生的敬佩之情。
不愧是我娘!
江氏想了想,道:“这陆三太太看来是非要找事不可,只怕今日不会轻易离去。你们两个先回去吧,这种事儿, 小辈莫要掺和进来。尤其是寻儿。”
沈歆瑶懂江氏的意思, 陆栀寻是陆家小辈不说,还是嫁出去的女儿, 若是掺和进陆府长辈的事情之间,日后被人传出去对名声有损。
沈歆瑶便也对陆栀寻道:“寻姐姐明日还要宴客,今日便早些回去歇息, 亦或是再看看百日宴林府准备得是否妥当了。犯不着在这儿等着听你三婶娘说些有的没的。”
陆栀寻觉着是这么个理儿,于是也不多做逗留,直接起身朝江氏行了告别礼,这就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档口,陆三太太竟然冲破了阿珠这道防线, 直接冲进屋子里来。
刚好与陆栀寻撞了个正着。
陆三太太这么一看, 立即摆出一副讽刺的嘴脸来:“哟,说是沈夫人今日挪不开身,原来不过是在见一个外人呐。”
这话说得,便是陆栀寻不是陆家人了。
沈歆瑶顿时不悦道:“陆三太太这话从何说起?寻姐姐乃陆府嫡长女, 是我母亲而言是嫡亲的外甥女,我就自不必说了,是我母亲嫡亲的女儿。哪一个是外人?”
陆三太太刚要开口, 沈歆瑶抢在她前头又道:“若要说外人,这屋子里,可就只有陆三太太你一人了。”
“你个小丫头胡说什么呢!我算哪门子外人?我可是陆家的儿媳妇!”陆三太太顿时觉得自己得了理儿,说话趾高气昂的。
沈歆瑶轻笑一声,道:“你是陆家的儿媳妇,可你不是这陆府的人。这座府邸,可不是陆三太太家里,而是我姨母家中。”
沈歆瑶这话一出,陆三太太气得一句话憋在喉咙里没说出来。竟伸出手指着沈歆瑶,也不知道下一句就要说出个什么难听话来。
江氏这会儿倒是适时地开了口,道:“瑶瑶,不可同陆三太太这般说话,纵使陆三太太言语不周到,也毕竟是长辈,怎可同长辈较真?”
江氏这话听着是在批评沈歆瑶,实则是在暗讽陆三太太没规矩。
话锋一转,江氏又看向陆三太太道:“瑶瑶还是个孩子,陆三太太应当不会同小辈计较。”
说完这句,江氏便嘱咐陆栀寻好生回去准备明日的百日宴。陆栀寻从母亲处听说过她这姨母的厉害,见姨母这么说,她便不做逗留,连忙走了。
江氏想让沈歆瑶也回房去,沈歆瑶却假装没看到眼色,非要留下来不可。
江氏见状便也作罢,想着让她瞧着也无妨,正好学着一些。
这会儿阿珠终于能插上话了,她突然走上前扑通一下跪在江氏跟前,就连陆三太太都吓了一跳。
只听阿珠说道:“太太,奴婢同陆三太太说了今儿个太太不见客,可陆三太太不听,非要进来。是奴婢无能,拦不住陆三太太,请太太责罚。”
沈歆瑶也没见过阿珠这阵仗,顿时也有些慌。心道莫非娘亲在下人规矩约束这一块这么严格?就连心腹阿珠犯了错也会这般害怕。
于是下意识就开口替阿珠求情:“娘亲,看在阿珠姐姐平日里尽心服侍的份上,便饶了她这一回吧。”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沈家向来严以治家,那些个不听话的,不论是谁,都要受到惩罚。”江氏却冷着一张脸,毫不讲情面,“阿珠,你虽跟随我多年,但也应当更加清楚我的脾性。今日你拦不住陆三太太,明日你便可能将歹人放进来。依着我们沈家的规矩,便是护主无能,你可认?”
阿珠将头磕在地上:“奴婢认。”
“你认便好。”江氏点了点头,而后下令道,“如此,便依着规矩,自领三十鞭。念你触犯,这三十鞭不上脸不打手臂,只用鞭笞背部即可。”
阿珠一听,一边发着抖一边感恩戴德地磕了几个头,嘴上说道:“谢太太仁慈!”
等说完,阿珠便下去自领罚去了。
这一过程看得沈歆瑶都心惊胆战,看向江氏的目光都怯怯的。她可从没想过,自己娘亲还有这股子“杀伐果决”的气势。
陆三太太也没有想到。
刚才阿珠这么一打岔,看得陆三太太心里头直打鼓,一时间竟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等阿珠退出屋子后,江氏却满脸和气看着陆三太太:“今儿个陆三太太这么着急忙慌的来寻我,不知可是有什么急事?”
此刻,看着江氏这张露出温柔笑容的脸,陆三太太心里头却更加不安起来。
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笑面虎?
陆三太太来之前没想到江氏会是这个样子的。
她那大嫂嫁过来二十年,前面十一年都是软面馒头,任人揉搓。
后来虽家公做主分了家,她在陆府当家做主了,可这些年两房走动她那大嫂也颇为客气。婆母时不时给些银子,大嫂也会当看不到。
她原本以为这沈夫人是大嫂的亲妹子,一家养出来的,性子应当差不多。听闻她出嫁后丈夫十分宠爱,于是在陆三太太心里,觉得江氏应该就是个被呵护的过好没什么手段的娇太太罢了。
哪里知,这一见根本不娇不说,还虎得很!
但只要一想到婆婆当家后对于自己这一房的助力,陆三太太又挺直了腰杆。
“我今日来,是想问问沈夫人,究竟把我家婆母怎么了?!”陆三太太说到后一句时,声音突然变大。
“你家婆母?陆老太太?”江氏满脸惊讶,“陆老太太怎么了吗?无人来跟我说啊。”
将江氏装傻,陆三太太又道:“我婆母那日来见了你后,便气得在床上一病不起。原本老人家身子骨就不够硬朗,你这么气她,可是要气出病来的!若是我婆母有个什么病痛,你担的起责吗?!”
沈歆瑶一听,便知她猜的没错,这陆三太太就是要泼脏水到自己娘亲头上。
这下一步,只怕是要激怒娘亲,然后再顺势搬出宗族了。
不行,不能让她得逞!
沈歆瑶正准备开口反驳回去,毕竟她来说的话,只不过是代表她一个小姑娘的立场。比起江氏恼怒,她来恼怒要好得多。
不过江氏没给她这个机会,只听她道:“陆老太太病了?这怎么会呢?啊,许是陆老太太挂心我姐姐姐夫,所以一时间太过于焦心了。”
还没等陆三太太开口,又听江氏道:“不过陆三太太你也是大惊小怪了,老太太虽然挂心他们,可这身子骨却是很好的。我这日日送去的菜式补品,老太太悉数吃了,能吃能喝,且也没有身边伺候的人来报老太太身体抱恙,怎么会病倒呢?”
江氏喝了口茶:“不过若真是有些头疼脑热的,我便叫大夫来瞧个平安脉也是无妨的。”
“呵,送了点吃的,婆母吃了便是没事了?”陆三太太满脸讽刺,“这人就算是病了,也总不能什么东西都不吃吧!”
“若只是一些清汤小粥,那倒也是说得过去。可我这安排厨房送的东西,可日日都是大鱼大肉,身子不适的人哪能吃完呢?”江氏看起来游刃有余,之后又出声唤了人进来,对那人道,“给陆三太太报一下,这几日送去老太太那儿的膳食。”
下人领命,张嘴就报了一长串的菜名出来,其中不少荤腥菜,听得沈歆瑶都一愣一愣的。
一个老太太,竟能吃这么多?!
陆三太太听着菜单,脸色也有些不好起来。这菜单里许多菜,这几日都在他们家饭桌上出现过,尤其是她儿子的饭食里!
她原以为是老太太又偷偷塞了钱给她家老爷,于是能吃得好些。可今日这一听,那些菜只怕是老太太叫人送来的。
老太太这几日没有住在佛堂,而是住在自己在陆府的院子里。她那院子不远处,便有个出府的侧门,从侧门出来后,有一条捷径能到陆家三房的府上。
沈歆瑶听完后,也装作万分惊奇说:“老太太还真是好胃口,瞧这胃口定是长命百岁的啊。陆三太太,你方才那样说陆老太太,若是传出去了,可是要说你诅咒婆母的。”
陆三太太脸色一变,顿时不悦道:“你胡说什么呢!?沈夫人,这就是你们沈府教出来的好女儿?!”
“哎呀,陆三太太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一句罢了。”沈歆瑶听了后,连忙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露出一副无辜又惊诧的模样,看得陆三太太心肝儿疼。
沈歆瑶本以只是想恶心恶心陆三太太,可没想到一旁江氏脸色一正,神情严肃,说出来的话更是严厉:
“诅咒婆母就算去了府衙,那也是要受刑罚的!陆三太太,你嫁入陆家也快二十年了吧?听闻陆老太太一向对你疼爱有加,今日你却这般诅咒于她?居心何在?!”
陆三太太被江氏这气势弄得顿时就有些慌了,忙辩解道:“我什么时候诅咒婆母了?我只是说婆母见过你之后就病了,就……”
“你方才口口声声说陆老太太一病不起,身子骨也不硬朗,这会儿却不认了?”江氏一个眼刀朝陆三太太使了过去。
陆三太太急了:“我那分明是说被你……”
江氏却不给她说完话的权利,只道:“诅咒婆母,挑拨是非,依着你们陆家的家规,也是该罚。不过我不是陆家人,当不得这个主,如此,便只能请能当主的人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三太太一下子有些不明白江氏这话的含义。
江氏又不急不慢喝了口茶,道:“听闻陆家宗族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叔公也住在陆府附近,族长离得太远不便请动,便请这位叔公过来决断吧。”
说完,江氏给底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下人连忙出了房间去。
沈歆瑶和陆三太太皆是一愣。
沈歆瑶没想到,陆三太太还没搬出宗族呢,她娘亲却先一步搬出来了。
这难道就是书中所写的先下手为强?
先把理儿给占了,再来吵架掰扯。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是不会先吃了亏去。更何况,把这水搅混了,陆老太太想要拿回管家权就更难了。
陆三太太更是怎么也没想到,江氏一个外人,居然会第一时间搬出宗族来!这原本,这原本分明是她想用的招儿!
这招儿,还是陆老太太叫人告诉她,给她的支的呢!
见陆三太太神色有些慌乱,沈歆瑶便知道她母亲这一招棋下对了。
陆三太太顿时便坐不住了,她看着江氏,道:“沈夫人,你这是何意?我陆氏宗族,岂是你想请就请的?!这事儿我不过是想要来问个明白,怎的就闹得要宗族插手了?”
陆三太太觉得眼下情形对自己不利,便想着早些脱身了。
“见沈夫人这模样,瞧着的确是没有气病我家婆母一说,那便是我弄错了。”经过思考,陆三太太决定还是先离开这里为上,于是也不等江氏说话,自己又把话给接上,“既然弄错了,我便不多打扰了。”
说完,陆三太太便想着起身离开。她心想,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反正陆家真正的当家不在,还不是她婆母说了算?
可江氏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陆三太太不必着急,既然已经聊到此事了,便还是有个结果的好。”江氏说着,冲陆三太太笑了笑,“我出身名门,夫君乃当今一品大将军,若是这气病你婆母的名声落在我身上,对我娘家,我夫君名声皆有损害。”
沈歆瑶看出来了,江氏这是要今日就将这陆三太太好好整治一番,最好歇了她那不该有的心思。
于是沈歆瑶立马开口:“对啊!你方才张嘴就污蔑我娘,如今自然是要留下,等族中叔公来了说个明白的!”
陆三太太气急:“都说了搞错了,还有什么说个明白不明白的?!你们这是故意想要揪着我不放!”
江氏听她这么一说,嗤笑出声:“既知道,又何必问呢?”
“你!”陆三太太倒是没想到江氏会这么直接就承认了,“你休想得逞,我不会留下的!”
陆三太太心里头已经慌了神,颇有些六神无主的模样。
她转身就要往外走,结果却发现门打不开了!
“开门!开门!”陆三太太使劲儿锤了几下门,可外头都没人回应。
江氏还是那副徐徐图之的样子:“陆三太太省些力气,不如坐下来喝杯好茶。我品着,姐姐这儿的茶,味道极佳。”
沈歆瑶与阿晚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谁都没有注意到,这房门是何时被锁上的。
沈歆瑶直觉得颇有些心惊,自家娘亲这不动声色就安排好一切的本事,她不知得修炼多久才能练出来。
陆三太太急得额角都开始冒汗,喉咙又干又燥,于是只好回到座位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就在等待过程中,却听到女人惨叫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是阿珠……”沈歆瑶听出来了,正是江氏的侍婢阿珠的声音。
沈歆瑶听得阿珠的叫声,脸色瞧着也不大好,有些不安地看向江氏。正巧,江氏这会儿也抬眼看向她,然后对着她——
使了个眼色?
这是什么意思?
沈歆瑶总觉得江氏刚才那眼神定有深意,难道是想要告诉她,不要害怕?
猜测半天也没个答案,等阿珠没声儿后,外头传来了脚步声,没一会儿房门打开,有下人领着以为胡子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
见到老人的脸,陆三太太顿时一阵脚软。
这叔公一向是秉公处理族中纠纷的,且一般他出马,陆家的人多少都要给几分面子的。
见到这位陆家叔公,江氏亲自起身迎着他坐上了上位的主椅,自己则在另一把主椅上坐下。
叔公在路上只知道陆家有事请他来定夺,却不知具体为何事。于是坐下后,便开口问了出来。
这会儿阿珠从外头走进来,表面看像是刚整理过,身上衣服都换了一身。乍一看像是没什么问题,可只要仔细看,便能发现她走路有些不自然。
想着她受了那三十鞭,眼下白着一张脸还要进来伺候,陆三太太脸色更差了,她没想到沈家家风竟然这般严厉。
江氏见着阿珠,就像是不知道她刚被打过一般,只道:“阿珠,你将今儿个的事跟再说一遍。”
阿珠点了点头,便将陆三太太如何硬闯的事说了出来,听得陆家叔公直皱眉头。
说完后,沈歆瑶又连忙接上,道:“陆太公,还不止如此呢。陆三太太一进来,便说说陆老太太一病不起,身子骨不硬朗了!可我娘亲记着姨母的嘱托,每日都让厨房好吃好喝的送膳食过去,都被老太太吃完了呢。”
说完,一旁便有下人呈上厨房这些日子的开销和菜谱以及送到各主子处的情况。
那上头记载着,送去陆老太太屋子里的膳食顿顿都有十来个菜,但剩余的菜却没几样,有些甚至还是光盘。
“陆太公你看,照这么个吃法,哪里像有病的样子呢?”沈歆瑶就像是给小朋友说道理一般,一字一句都要说清楚,“可陆三太太一进来就这般说,岂不是诅咒陆老太太?!”
江氏在一旁道:“诅咒是大忌,晚辈不敢擅自做主,便请叔公来定夺。依着陆家的规矩,这该如何处置?”
“你胡说!我那分明是怀疑你将我婆母气病倒了!”陆三太太立马站起来指着江氏,又看向族叔,“叔公,你一定要相信我!”
江氏亲自给族叔倒了一杯茶,嘴上道:“空口无凭就能胡说,污蔑一品官员的家眷,你可知是什么罪?”
不等陆三太太说话,江氏将茶杯递到族叔手里,道:“若是官家处理,情节严重者,可判流放。”
其实这里的“情节严重”,是要达到污蔑家眷通敌叛国从而影响到官员本身身上的这种。
但江氏不说个明白,就只是这么含糊的说一句,一时的震慑作用却不小。
毕竟远离京都,远离渊国/政/治中心的地方的妇人,是极少会去了解这些律例的。
可这律例由江氏嘴里说出来,却显得格外可信。
江氏也不看陆三太太,只看着叔公道:“叔公觉得,此事应做家事处理好,还是公事处理好?”
这种大世族里的男人的政/治敏锐度要比女人高得多,江氏这么一问,他当下就有了抉择。
于是出声道:“既是家事,自然按家规来办。”
这话一出,便是要罚陆三太太了。
陆三太太满脸的不可置信,立即道:“叔公,我才是陆家媳妇儿,你怎么能帮着一个外人?!再者,她说我诅咒婆母可有证据?!”
陆三太太也不是轻易就能认输的人,此刻不由大喊大叫起来。
这会儿,有人来报,说是陆老太太来了。
江氏一听,连忙让人将老太太请进来。
等陆老太太一进来,那陆三太太便哭着扑到陆老太太跟前,说着自己受委屈,还说江氏要害她。听得那宗族的叔公直摇头。
陆老太太见连族中叔公都请来了,辈分上还压她一头,顿觉得心中不妙,明白今儿个想要从这江氏手中拿点好恐怕是不能了。
当务之急,是将三媳妇儿给保下来。
陆老太太在来的路上已经将来龙去脉都听说了,此刻忙道:“族叔啊,我这三媳妇儿是个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儿的人,这些年对我也极为孝顺。今日这事儿,她也是听闻我那日见过沈夫人后,回去身子不太爽利,误会了。”
陆老太太这话明着像是替陆三太太开脱,但其实拐弯抹角的还在抹黑江氏呢。
江氏也不急,只对叔公说道:“叔公,你也听到了,方才那厨房的菜谱你也看到了。这会儿老太太为着陆三夫人,非说是从我这儿回去便身子不太好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与我沈家名声不利。此事到了这一步,我便只能去官府喊冤,让官家还我一个清白了。”
陆老太太原本只是想要膈应一下江氏,但没想到江氏居然一点也不肯忍让。
叔公一听,立即就道:“进明媳妇,你这就不对了。瞧着你方才进来到现在,连气都没喘一下,瞧着硬朗的很。怎能为着偏颇你家三媳妇,就怪人家沈夫人呢?”
这会儿又有下人来报,说是大夫到了。
江氏一脸贤惠,道:“听了陆三太太的话,我心里头还是有些牵挂老太太的,便叫人去请了大夫,来替老太太把个平安脉。”
陆老太太和陆三太太都没想到大夫居然都来了。
没等陆老太太拒绝,那大夫已经进了屋子。在叔公的瞩目下,陆老太太也不好当着面拒绝。
大夫把完脉后,以为江氏是女主人,于是道:“太太,你家老太太身子骨健硕得很,除了一些老人家常有的小毛病,其他一概都没有。瞧老太太这起色,胃口应当也是不错的。老人家,能吃便是福。”
大夫说完后,只开了一些保健类的药方子,江氏便着人送大夫离开。
这样一来,这房中陆家人就更尴尬了。
沈歆瑶忍着笑,大声说道:“陆老太太身子康健就是我姨母姨父的福气呢!不过陆三太太,你先前那般胡说,又是为何呢?”
“是误会了。”陆老太太一把按住陆三太太,“老三媳妇儿一向孝顺得紧,见我打个喷嚏都万分紧张,觉得我是不是染了风寒。这回也是我多懒没有去佛堂,她便误以为我病了。”
说完,陆老太太连忙同族叔使了个眼色。
那叔公毕竟是陆家人,本质上还是要护着陆家的,于是道:“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沈夫人,你说呢?”
江氏也不是真的要将这陆家搅乱,别人给了台阶,此事也已经构不成威胁,自然就顺着走下来了。
“叔公说的是,既然是误会,陆三太太认个错,便也就算了。”江氏微微一笑道。
陆三太太立马瞪大了眼睛,吐口而出:“什么?!让我认错……”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老太太一个眼神瞪过去不敢再放肆。过了一小会儿,才别别扭扭道了歉。
江氏表现得极为大度:“陆三太太也是关心则乱,我可以理解的。大家都是亲戚,还希望不要因此生疏了。”
陆老太太敷衍了几句,便要带陆三太太离开。
江氏则亲自要送族叔到门口,叫人护送他回去。族叔婉拒了这个提议,只道送到院子门口便好。
江氏笑了笑,却没有一口应下,只跟着往外走,沈歆瑶紧跟其后。
一行人来到花园时,却见两道熟悉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沈歆瑶看清其中一人的身影后,忍不住喊了一声:
“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