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穆青如约前往二门,没想到穆老夫人也出来了。
柳氏跟穆青解释:“昨儿晚上在寿春堂吃饭时,你祖母心血来潮,说她也想去宝华寺给你娘祈福,咱们带上她一起罢。”
穆青自然不会拒绝,今日这一趟多个见证人是好事,免得日后翻出来,穆向远和阮氏觉得是大伯母和大伯在替他作伪证。
“也好。”
穆青略一沉吟,便应下了穆老夫人随行,他上前几步,忍着心里的不适伸出手来搀扶着穆老夫人。
“祖母,您有什么事儿吩咐一声就是,何苦您亲自去一趟?这一路颠簸,您可要受罪的。”
不知是昨日那一架吵的穆老夫人良心发现,还是她害怕因果轮回,她伸手拍了拍穆青的手,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你娘是我一手养大的,她没了我心里也不好受,这么多年来心里难受着,我也不愿多提,既然今日你们一起去宝华寺替她祈福做法事,我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若是不知情的,当真要以为穆老夫人慈爱,只可惜昨晚发生在寿春堂的事情穆青已经悉数知晓了。
“多谢祖母,若我娘九泉之下知道了,定会感念您的慈母之心的。”
一行四人倒也没讲究那么多,只准备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四人坐在马车里,谁也没开口打破沉默。
很快,耳边的嘈杂声就渐渐变的小了起来,紧跟着马车里也不似之前那么热了,穆青知道马车这是出城了。
即便是暑热正盛,前往宝华寺的香客并没有减少分毫。
小沙弥领着一行人入内的时候,听说是穆尚书府上的,立即将人领往后院里的一个小院子。
“这是贵府前来上香时歇脚的客房,诸位先歇下,小僧这就去安排茶水。”
安置好了穆青一行人,小沙弥便念了句佛号离开了。
穆老夫人脸上有隐忍的怒气,她打量了一圈屋里的摆设,脸色愈发变的难看起来。
“阮氏见天的哭穷,没想到在宝华寺竟还有咱们府上单独歇息的院落,这院子这般雅致,定然花费不低。”
穆青没接话茬,府里的用度不归他管,他也没进项,这种花钱的事情轮不到他开口。
很快,茶水和素斋就送上来了,一行人用罢素斋后,便提议出去走走,等正殿的早课结束后再去上香。
跟早上出门时一样,穆青和柳氏一左一右的搀扶着穆老夫人,穆志远跟在柳氏身边。
谁知,他们刚出安置贵客的后院没多久,迎面就遇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那老者一见穆青便红了眼。
“靖儿,靖儿,你可算回来了……”
老者一边看着穆青,一边朝他伸手。
穆老夫人一声“晦气”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跟在老者身后的中年夫妇,那男子她不认识,妇人她却在宴会上瞧见过,旁人唤她纪夫人。
穆老夫人立即换上一副笑脸,跟纪夫人打招呼。
“纪夫人,你们也来上香吗?”
纪夫人骄矜的点点头:“和我家老爷陪老爷子来上香,穆老夫人你们去过正殿了吗?”
纪夫人和穆老夫人说话的时候,那老者已经走上前来伸手去拉穆青了。
“靖儿,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不来看外祖父呢?”
站在纪夫人身边的男子愧疚朝穆青拱手:“老爷子年纪大了,糊涂了,将你误人成家中晚辈了,还请穆公子见谅。”
“胡说,你才认错人了,这就是靖儿,靖儿我抱过许多次了,怎会认错?”
说话间,老者上前一把抓住穆青的手,攥住他就往回拉。
“走,咱们回去,不等他们了,让你舅舅他们走回去!”
穆青手足无措的看向穆老夫人。
穆老夫人还记得那日在文远伯府,许多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夫人都会去跟纪夫人打招呼,想到此处,她朝穆青点了点头。
“你瞧这位太公跟比你祖父还年长,也是思念家中晚辈,你好生陪陪他,以解他老人家的思念之情罢。”
穆青正要点头,却纪夫人拦下了:“穆老夫人,并非家中老爷子认错人,实在是穆公子跟家中的外甥分外像,京中盛传穆大公子并非尚书夫人所出,此事当真吗?”
按说这话问的是有些无礼的,但穆老夫人不以为意,反倒以自己跟纪夫人搭上话为荣。
“是,青哥儿是向远前头的夫人所出,当初向远高中,我们刚到京城,她一病不起只留下青哥儿这么一个孩子,明翠是后来嫁进来的。”
穆老夫人正说着话,一枚玉佩从柳氏腰间掉了下来,柳氏弯腰去捡,却被纪夫人身边的人抢了先。
他捡起了柳氏掉的玉佩,怔怔的去看柳氏:“这……这玉佩,是夫人的?”
柳氏摇摇头:“这玉佩并不是我的,原是青哥儿母亲的,只因她去世的早,这玉佩交由青哥儿祖父保管,后来青哥儿祖父临终前转交给我,让我有机会拿着这枚玉佩做信物替青哥儿他娘寻家人的。”
中年男子拿着玉佩的手不住的颤抖,而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质地和做工一模一样的玉佩。
“这是多年前我走丢的妹妹的玉佩,这玉佩我们家人手一块,夫人不信的话,您可以看的。”
中年男子说着,立即将手里的玉佩跟柳氏身上掉下来的玉佩一起递给了她。
“您仔细瞧一瞧,是不是一样的?”
不等柳氏对比,穆老夫人伸手一把夺过两块玉佩,仔细两厢一对比,顿时眉开眼笑。
“这两块玉佩只这么打眼一瞧啊,就知道是一样的!”
穆老夫人说着,看向纪夫人的目光愈发热切。
“我就说第一次瞧见夫人的时候为何这样眼熟,原来竟是一家子亲戚!”
纪夫人打量了一番穆青,又仔细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大爷,他当真是芸妹妹的孩子?”
纪夫人的夫婿点头后,踟蹰了一瞬,并没有及时搭话,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穆青身上。
“穆老夫人,晚辈邹一鸣,这是家中祖父和内子,还请老夫人移步,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可好?”
邹一鸣态度谦卑,与纪夫人一起带着穆老夫人一行人往邹家歇脚的院落去。
虽说都是歇脚的院落,但邹家的院子明显比穆家的好。
穆老夫人心里不是滋味儿,但一想到面前的老爷子是三朝御史,对面的纪夫人又是人人捧着的贵妇,她心头的那点子不快便荡然无存了。
“老夫人有所不知,我家中原有个妹妹的,后来战乱时,妹妹不慎走失,刚刚这位夫人拿的就是我们这一代人手一块的玉佩,所以我这块上有个“鸣”字,妹妹那块上面有个“芸”字,您瞧是不是?”
穆老夫人并不识得字,但当初她夫婿穆秀才将芸娘捡回来的时候,确实说过她叫邹芸娘,当即便忙不迭点头。
“是是是,这就对上了,青哥儿他娘就是叫邹芸娘!”
穆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狠狠拍着大腿:“哎哟喂,天底下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儿啊,没想到我们家养了多年的芸娘竟是贵府走丢的姑娘!”
一想到邹芸娘竟是邹御史家的孩子,穆老夫人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一叠声催促着穆青赶紧去认亲。
“青哥儿,你还傻愣着做什么啊?这邹大老爷是你的舅舅,你快去见过你舅舅舅母,还有太外祖父!”
穆青看着穆老夫人的反应,从善如流的站起身来,朝邹御史三人行了礼。
“太外祖父、舅舅、舅母。”
穆青的反应落在穆老夫人眼里满是疏离,穆老夫人立即开口替他找补。
“这孩子多年都没有外祖家,一时间还有些懵,邹大老爷、纪夫人你们别生气。”
邹一鸣摇摇头,看向穆青时满脸疼爱:“他是芸妹妹的孩子,又是我外甥,我一个做长辈的怎会跟他计较?”
“只可怜了芸妹妹,怎么好好的人就没了……”纪夫人适时出声,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记得母亲时常惦念着芸妹妹,说她是最乖巧孝顺的,怎么偏偏就走丢了……”
纪夫人说完,抬头去看穆青:“好孩子,既然知道我们是你外祖家的,往后就多来家里走动,你表兄正愁家里都是姐妹们,没个兄弟与他做伴儿呢!”
穆老夫人担心穆青会拒绝,立即开口应了下来:“如此正好,青哥儿他弟弟素来要去书院读书,家中只一个妹妹,这下他也好多去外祖家走动了。”
在场的人明显一怔,邹一鸣率先发问。
“穆老夫人,贵府怎么独独一个哥儿去读书,咱们青哥儿为何没有书读?”
柳氏忙接过话茬:“青哥儿也在读,不过他是在家里自己读,并没有去书院和学堂。”
纪夫人皱眉,言语间满是不赞同:“贵府怎么看都不像是使不出银子给家里孩子读书的,只兄弟两个,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从前的事我们做外祖家的不知道便不追究了,往后还往贵府一视同仁才是。”
纪夫人说着,目光落在邹御史身上。
“虽说祖父年迈,可我们家大爷和三爷都继承家中衣钵,父亲更是御史中丞,老夫人也不想穆尚书被人追究苛待原配之子的罪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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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