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春是中毒而死。”
在老板娘添油加醋说了无数自己的“合理”推断前,最害怕这种一讲就停不下来的薛相丞决定仔细验一下尸,在老板娘终于说到脑子里编不出第十八种阴谋打算给看上去最温柔可人的苏简宜说个媒的时候,他如救世主一般出现,以一个所有人——除了简蘅——都没想到的死因,领走了尬笑推辞“并不是害羞”的苏简宜,和唯唯诺诺怕扯上自己的其他人。
“中毒?还有谁会给她下毒吗?”
“不知道。”薛相丞摇了摇头,“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指甲里只有稻草屑,并没有挣扎撕裂的织物碎片。”
整个客栈有稻草的地方,也只有厨房。联系到那个平时不会使用的灶台,虚掩着的稻草……
陆景畅:“难道柳小春是在灶台下死亡的?”
“这样便可以连起来了。”苏简宜分析道,“赵齐富想要强jian柳小春却被柳小春看破了企图,可是被下了药的柳小春跑不远,她只好找个地方躲起来,没人使用的灶台便是最好的藏身之地……可她为什么会中毒而死?”
简蘅看着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心想高一逼着自己学的化学总算是派上用场了,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灶台空间较为密闭,稻草作为可燃物燃烧不充分便会产生一氧化碳……咳咳,就是一种毒气,初开始时人会恶心呕吐、乏力嗜睡,柳小春一定是当成了蒙汗药的症状,可没想到赵齐富和老板娘聊着聊着忘了时间,柳小春便死于这种毒气。”
苏简宜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简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这些知识她几乎都还给老师了,幸好还留着一点,不然死因就要成未解之谜了。
陆景畅恍然大悟:“所以老板娘准备走的时候听到了锅打翻的声音,之后再喊赵齐富便没声了。他一定是意外发现了柳小春的尸体,以为是自己下药下重了把人弄死了吧?怪不得昨天也没敢来。”
“他甚至还给柳小春换了衣服掩盖掉呕吐痕迹,伪装出自杀的样子,真是冷血!”苏简宜皱眉怒斥,“如果能抓到他,一定要让他双倍偿还!”
“可惜他早就跑路了吧。”
“等等,伪装出自杀的样子……”虽然原书中给了真正的死因,但赵齐富不知所踪,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听到这话的简蘅想到了什么:“柳小春的尸体是昨天下午才被发现的吧?也就是说赵齐富后来还偷偷来过这里,伪装完现场才离开。”
她拉住薛相丞:“你还记得我们在来时路上撞到的男人吗?”
薛相丞皱眉想了想:“正常人只是听说一个死了人不会如此惊慌,那人的确有很大的嫌疑,是我疏忽了。”
“你还能想得起那人的样貌吗?”
薛相丞摇了摇头:“如果非要找的话,也并非没有办法。焰影肉芝作为千年难遇的至宝,许多灵兽都对它的味道十分敏感。你……在路口做的那些举动,足够让他沾染上这气息。”
简蘅暗中点头,不错不错,虽然自己做出的那些中二举动现在想来都觉得尴尬,但这可是能找到真正凶手的关键线索,自己果然是开了金手指的女人!
亏简蘅还真以为薛相丞会掏出什么绝世灵兽,当她看到薛相丞问老板娘借了条看家大黄狗后她才反应过来,不就是闻味道找人吗,那找件赵齐富穿过的衣服闻闻不一样吗?!
薛相丞一本正经的说:“赵齐富这种厨子身上肯定有很多油烟味,被盖掉了就不好找了,焰影肉芝天生地长的,味道当然更纯粹一点。”
我信你个大头鬼。厨子身上味道多那当然更好找。简蘅翻了个白眼。
没想到苏简宜看着老老实实一小姑娘居然也来打趣她:“秦姐姐,虽说焰影肉芝能重塑肉身,可你现在是算血肉之躯还是植物?”
此话有理。简蘅还真没考虑这一点。那照这么说的话焰影肉芝算是蘑菇,她以后会不会从胳肢窝还是脚底板下长点孢子出来?
她狠狠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案子水落石出,至于抓到凶手、如何定罪便是衙门的事了,江湖中人都不愿牵扯上官府。焰影肉芝给了简蘅,陆景畅便要再去寻别的灵药来修复身体,苏简宜本有意邀请简蘅入鹤唳门,但她怕自己掉马,推辞了与他们同行的请求。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临行前,简蘅拉住了苏简宜,低声问道,“焰影肉芝是你们千辛万苦寻来,就这么给了我这个素不相识之人?”
苏简宜却奇怪的看着她:“这本就是姐姐的东西,姐姐何出此言?”
见她实在是不记得当日情形,苏简宜道:“我们的确是想去找焰影肉芝的,但在到达生长洞穴前便有人先我们一步踩走了焰影肉芝。下山路上就看到了你,那时你除了脸部完好,身体只剩一具白骨,怀里是焰影肉芝。”
原来是这样。简蘅沉吟片刻:“你就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
“总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苏简宜笑道,“而且各人有各人的苦衷,如果真要下手这几天都有机会。姐姐修炼的是鬼道吧?那天晚上你问我的时候,我就想说,我理解大师姐修鬼道,不仅因为她是我师姐,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一样的。”
话虽如此,覃简蘅作为大师姐到现在为止甚至都没和她见过面她就如此维护,唉,真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师妹。简蘅面上不由自主露出些笑意,要是她是男主,面对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也得心动。
简蘅迟迟不说话,但那点笑意却是真真切切的,不是平素里无意露出来的点或是嘲讽或是不屑,苏简宜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也不打扰她,安安静静翻身上马,牵着缰绳慢慢走了。
苏简宜走了,简蘅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立在原地,愣怔的看着两人骑马离去的背影,衬着青翠的树林,真如一对璧人,可心里就是觉得走那么慢是考虑陆景畅没有武功怕颠着他,真是体贴。
唉,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简蘅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大概是没有作业、考试压着,身边人都走光了,小镇也没有过多的吆和叫卖之声,鸡鸣犬吠也显得远远地,便进入了类似深夜的“贤者时期”,脑子里便不由自主开始感伤起来。
还没有变成反派,甚至服下了焰影肉芝,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有什么好伤感的!简蘅暗骂自己,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