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头,你咋知道有人偷听我们说话?”
觉缘好奇看她,“撇开我隐晦的提醒,你怎么发现的?”
尉迟嫣想了想,还是如实说:“师傅,撇不开。”
觉缘:“……”
哈哈,没想到吧。
以为是武学奇才,没想到是微表情奇才。
尉迟嫣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
“之前的回答,师傅现在可以和我明说了吗?”
觉缘:“阿巳他娘的事儿?”
尉迟嫣理所应当地点头,“对。”
“你个小刺头,为什么总是要打听阿巳的这些事情?”他轻嘶了一声,纳闷道:“寻常人家的姑娘都会问还健在人世的长辈,就你问得奇怪。”
“阿巳的母亲,不算是还在人世的长辈吗?”
尉迟嫣笑呵呵回答,“师傅心地善良,为人师表,定然不会与我斤斤计较这些的,对不对?”
觉缘身子微微后仰,直接席地而坐,还眼神示意尉迟嫣也坐下。两个人就坐在春日的太阳底下,暖暖身子,边晒太阳,边说话。
“你究竟是个从哪来的刺头?怎么什么都知道?”
尉迟嫣不答反问,“师傅,您认识尉迟府的长女尉迟姝吗?”
“不认识。”
她突地狡黠一笑,“不认识就对了,我和她也刚撕破脸认识不久。她好像也知道阿巳母亲的事情。所以,您要不要先告诉我,然后我再和她串个气,商量商量?”
“我没在的这些日子里,你们俩干了些什么?怎么尉迟府的人都知道了阿巳他娘还活着?你去说的?”觉缘觉得此事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
“该不会是,你觉得阿巳翻身希望渺茫,所以和你长姐合作了,准备里应外合,串通一气,把阿巳弄下来?”
人品遭受质疑,尉迟嫣据理力争,情绪陡然激动道:“什么?师傅,您看我像这样的人吗?我对阿巳的真心天地日月可鉴,比黄金还贵重呐!”
觉缘点点头,无情道:“你看着就是。面相似是将死之人,眉宇间愁绪颇多,眼里藏着杀意。对上亲缘福薄,命中有一劫,这劫过了就长命百岁。你这小小年纪,怎么心思这么重?”
“我从进门开始,就看着你。”他纳罕,“你明明吃嘛嘛香,生龙活虎,精神抖擞的,怎么会有一副将死之人的面相,还有些凶呢?”
“嘿,师傅,您这胡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是江湖神棍呐。”尉迟嫣满嘴跑火车,打着马虎眼糊弄他,就这么糊弄了过去,“我娘找人看过,都说了,我这是大富大贵的面相,您肯定是看错了。”
“不应该啊。”
觉缘这会儿也没有之前的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自信了,转而怀疑自己,嘀咕道:“我虽然学得不精,但主持师傅,也说我面相这一点,无人能及。比上不足,比下无余,总不能是哄我的吧?”
尉迟嫣:“……”
听听,听听,这话多离谱。
比上不足,尚且可以理解。
比下无余,这是什么意思?
不就摆明了说,继续干这一行,以后吃不上饭啊!
果然,对师傅来说,四大皆空,包括了脑袋空空。
“所以,师傅,现在咱们再转回去。您实话告诉我,阿巳他娘亲,还活着吗?”
尉迟嫣怕问不出来,索性破罐破摔,“总不可能,二舅舅和阿巳娘亲的近侍都跟在小舅舅身边,小舅舅自己的近侍杵旁边看着吧?而且,小舅舅武功多高,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肯定是武功了得。要那么多人去守着他,不是多此一举了?”
“许十三,他留在小舅舅身边,是不是小舅舅也知道阿巳娘亲的事儿?”
觉缘从她说这话的时候,就一直看着她。等着她说完了之后,半晌才开口,“刺头啊,要不,你去跟我的主持师傅学学面相,卜卦什么的。不然,我总觉得浪费了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啊!”
尉迟嫣:“……”
这哪是什么天纵奇才,明明就是手握剧本。
她婉拒,“谢过师傅,刺头就不去了。就我这点小聪明,难登大雅之堂,何况是师傅的师门。要是学得不好,这不是丢您老的脸吗?”
“说的也是。”他点头说道。
“所以,师傅能和我说道说道,阿巳他娘亲……”
尉迟嫣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因为沛儿回神,已经走过来了。
为此,尉迟嫣心里那个恨啊!
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啊,就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了。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占啊!
也不是说她非要知道这个答案,就是想知道李梵有多聪明。
原书开始说他脑子挺清醒的,怎么后面就开始史诗级削弱了呢?
那脑子跟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似的,看着闹心。
沛儿一过来,觉缘也示意她赶紧坐下。她茫然了一瞬,得到尉迟嫣的手动提示,才反应过来,席地坐在尉迟嫣身边。
“你就比青龙聪明一点。”觉缘单手举起握拳,然后露出一点抬起的小拇指,评价道:“不多,就这一点。”
话题再次被岔开,尉迟嫣心态都要崩了。
“师傅,阿巳他……”实在绷不住,尉迟嫣直言,却被觉缘将握拳的手背举到她面前,挡住了她还要继续下去的话,微微颔首。
这一动作,直接告诉了她答案是什么。
尉迟嫣心中一喜,料想男主还是有些主角光环在的,既然如此,斗一斗应该也不至于嘎得太难看。
“嘿嘿,我真的比青龙大人聪明一点吗?”沛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得到这个不好不坏的评价,还咧嘴一笑,“觉缘师傅,您还是第一个夸我的人。”
觉缘没法,那手举在那,贸然抽回怕是伤人。只能是微微放低了一些,然后收回小拇指,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盲目夸赞道:“你资质不错,值得夸赞。”
沛儿一喜,脸上的笑意就藏不住,人是单纯得很。
觉缘:“……”
尉迟嫣:“……”
其实没头脑也挺好的,和青龙凑一块,刚好是没头脑和太高兴。
“唉,傻点好,傻点好。”觉缘小声嘀咕,“活得自在逍遥,多好!”
尉迟嫣:“咋,师傅,您剃度之前喜欢的姑娘生第三个孩子了?”
“……”觉缘懒得理她,甩甩衣袖,都险些甩尉迟嫣脸上。他丝毫不觉行为不端,斜眼瞪了她一眼,突然就正经了。
盘腿坐好,开始吐纳,进入冥想打坐。
但是身边坐着个爱叭叭的刺头,他冥想不了一点,只能深吸一口气,恢复到最好的状态,睁开眼看刺头和没头脑,和善一笑。
“你们之前可学过什么字吗?学了多长时间,识得多少?背过什么文章,背了多少?看过什么书册,看过多少?”
尉迟嫣先来,“看了几眼急就章,阿巳教了一天,学得不多。读书也是磕磕绊绊,辜负您老的期望了,师傅。”
沛儿紧随其后,出卖队友,“我大字不识一个,青龙大人也是。昨天我拿三字经去问他第三个字怎么读,他说不认识。”
“……”
觉缘淡淡一笑,大家生死难料。
天空一声巨响,大家全部到场。
刚刚喜提“太高兴”外号的青龙不幸被抓,跟着尉迟嫣和沛儿排排坐在李梵的书房里。
一人一张小书案,学完一课就自行带走,方便又实用。
觉缘笑眯眯地拿着一本三字经,侧头看了眼正在处理日常事务公文的李梵,那意思就像是在问:你要不要一块来试试?
李梵干笑两声,拾起一支笔沾了沾手边放着的砚台上的墨,“师傅,您忙,我还有公文要处理。”
“不会打扰吧?”
李梵连连摇头,笑道:“不会不会,您请。”
他态度温和,与之前听觉缘谈及往事,听完就跑的模样,大相径庭,宛如被夺舍。
尉迟嫣噘着嘴,恨不得把自己的不满全部挂在噘起的嘴上。她定定地盯着坐在她对面的李梵,眼神幽怨,看得人毛骨悚然。
李梵还是心态不稳重,被她这么一盯,有些心虚地抬手擦擦鬓角完全不存在的汗,压根不敢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尉迟嫣眯了眯眼,还盯着他。
为什么不敢看我?
心虚了,还是心虚了?
沛儿坐在她右侧面,还滋个大牙傻乐,看得出来对学习是真爱,隐隐能看出是学霸一个。
青龙坐在她左侧面,满脸就写着对学习的抗拒,太高兴变不高兴,妥妥学渣一枚,已经没救了。
李梵坐在她正对面,书案大得离谱,与她们几个人的相比,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尉迟嫣现在的心态,就跟看到自己死对头当着自己的面考上名牌大学一样,怄死了!
偏偏自己还不能整一个大爆马甲,不然就会被人以巫蛊之术做借口,除之而后快。
更有甚者,连同李梵以及阖府上下统统论以包庇罪,同处!
垃圾作者,坏我道心!
“你看什么?”
尉迟嫣想也不想,顺嘴回答:“在看万恶的榜样。”
“谁?”
她不觉有异,继续:“我对面那个。”
“说说看,有多恶。”
她即刻言之凿凿,“恶中恶。因为这些人少之又少,所以我嫉妒到发狂。为什么这世上不能多我一个过目不忘,脑子灵光的人?多我一个又不犯法令,不犯天条的,实在是怄死了!”
“那钱和权,要你选一样,你选什么?”
“选什么?”尉迟嫣邪魅一笑,“小孩才做选择,我已经是大人了,所以我全都要!”
说罢,她蓦然抬头,正好对上觉缘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缓缓说道:“除了刺头,还喜欢白日做梦,我记下了。”
好好好,笑过头之后,天塌了。
尉迟嫣抽抽自己的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给觉缘看,“师傅,我就想想,您老就甭放心上了吧?”
觉缘笑得更假,“你看为师相信你吗?”
尉迟嫣:“哈哈哈……”
师傅,童言无忌,罚的轻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