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客来还是那家仙客来,只不过洛凰这次没带云皎月来,因为人家正在和新婚夫君度蜜月,没空搭理洛凰。
在这里容易遇上京中权贵,洛凰本不想与他们打交道,但奈何这仙客来是京中最有名的酒楼,厨师炒菜的手艺也是一绝,让人垂涎三尺,王府的厨师与之相比都要逊色很多。
虽然王府的月钱更多,但并不是人人都愿意侍奉皇室贵族。
洛凰刚在桌前坐下,就忽然有个人坐在了她对面,抬头一看,洛凰颇为惊讶:“你怎么来了?今日这么有空,没去陪你的那位大才子?”
云皎月正襟危坐,沉声回道:“大理寺事务繁忙,他这几日都无法回府。”
“原来是这样。”洛凰了然地笑了笑,她还以为云皎月良心发现,舍弃她家的贺才子来陪洛凰了,原来是独守空闺了。
洛凰慢悠悠地倒了杯茶水:“你们才成婚几天啊,他就忙得连家都回不了了?”
云皎月撇了撇嘴,不甘心地反驳道:“近来是多事之秋,疑案太多,他又是新官上任,自当勤恳,正所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洛凰都懒得反驳她,直接点头:“是,你说得都对!”
就这样,两人又在一起共进午餐了。
出于不想与权贵有交涉,更不想遇见太子元澈,洛凰没在仙客来久留,吃完饭就赶紧拉着云皎月走人了。
若是能有个雅间就好了,可惜雅间都是有资本的权贵才能享用。
看见洛凰又换上了男装,云皎月是无言以对。
不用说她都知道洛凰想去哪。
带着云皎月走进青花楼的大门时,小厮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云皎月,但是被洛凰给瞪了回去。可除了小厮以外,青花楼内的其他宾客也都是异样的眼光看她,因为云皎月这次没有女扮男装。
她嫌男装太丑,死活不肯换。
跟着洛凰一同走进来,在外人看来她们就像是一对夫妻,带着女人来艺馆听曲看美人也着实是少见。
他们很快便将注意力回归到台上弹着琵琶的女子,但还是有一部分男客时不时的往这边看。
云皎月虽没有花魁那般娇艳,但也算得上是人间绝色。
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台上抱着琵琶弹奏的人正是花魁无虞,仍旧是蒙着面纱,仍旧是那一身艳丽的红衣。
她弹了两曲,一曲轻快悠扬,一曲悲凉婉转。
两首曲子,好似在诉说两段故事。
宫宴上的歌舞自是美轮美奂,可论起弹琵琶,宫中的歌姬都不及这无虞,正所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洛凰也是知道今日有无虞的出场,这才再次来了青花楼。
无虞抱着琵琶下台后,又被两个人给拦住了去路,洛凰定睛一看,这俩身影还有点眼熟,她拍了拍云皎月的胳膊直接问道:“你可知那两人是谁?”
云皎月惊愕地回望她:“你这就忘了?按理说你进宫时也应该遇见过他俩!”
洛凰黑着脸:“那到底是谁嘛?我就是忘了。”
云皎月无奈回道:“卫王与宋王。”
“哦~”洛凰恍然大悟,讪笑了两声。
她都有点佩服自己,这俩人她都见过好几次了,前几天在东宫还打过照面,可她就是记不住别人的长相。
那带头的人就是元青,两人笑容可掬地拦下了无虞。
元青一边摇着折扇,一边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姑娘看,那双天生风流的眼睛满是笑意,“在下倾慕姑娘风采已久,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与在下喝两杯?”
许是看在元青还算文雅有礼的份上,无虞也很有礼貌地微微一笑:“公子见谅,无虞不擅饮酒。”
元青立马让步:“喝茶也行。”
无虞微垂着眉眼,面上明显有难色。
若是面对那些地痞流氓的纠缠,她大可直接挥袖走人,可面对风雅有礼之人,倒不好严词拒绝。
很显然,她并不想赏脸。
洛凰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伸手拍了拍元青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我说你们两个别这么死皮赖脸了,人家姑娘根本不想搭理你们,还喝茶喝酒,留着自己喝吧你。”
元青扭头看见洛凰,随即哼笑:“你又来了?”
而且又扮成了男装。
洛凰没再搭理他,转而向无虞拱手行了一礼,无虞也欠身回礼,洛凰便笑着吟诵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她的目光落在无虞怀里的琵琶上,“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无虞本是低垂着眉眼,此时蓦然抬起头惊异地看着洛凰,随即略为娇羞地笑了笑:“公子好才华。”
洛凰得意地朝元青两人扬了扬眉,两人是瞠目结舌,神色极为复杂。
居然拿诗句来俘获美人芳心!
洛凰暗暗在心里向白居易道了句歉,因为这诗句正是出自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琵琶行》,洛凰实在没这吟诗作对的本事。
旁边的云皎月也很惊讶,偷偷戳了戳洛凰的衣袖低声道:“你这诗该不会是从哪里偷来的吧?”
都堪比她夫君的那首《春江花月夜》了。
洛凰悄然侧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云皎月瞬间明了,洛凰还真的是在借花献佛,不然她不可能作出如此精妙绝伦的诗句来。
“在下斗胆,想邀姑娘喝杯茶。”
洛凰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并弯腰俯首朝二楼做了个“请”的手势。
旁边的元青嘲笑她:“别痴心妄想了……”
然而他话未说完,就见无虞再次回了一礼:“公子请上座。”
这是答应了。
洛凰又一次耀武扬威地朝元青挑了挑眉,然后与美人一前一后往二楼雅间而去,云皎月也赶紧跟上洛凰。
“你……你……”
眼睁睁看着洛凰与美人相携而去,元青差点气得半死,指着洛凰的背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竟敢公然跟他抢女人!
“阿兄别气别气。”元禾连忙拍着他的胸脯安慰他,“这无虞姑娘只是一时糊涂,等发现她是女儿身后,无虞姑娘一定会迷途知返的。”
元青气愤地甩了下折扇,“哼!”
都怪元凤,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还让其整日在外面厮混!
这两人还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呢,已经走上二楼的无虞突然回过身来,以询问的眼神看了看身旁的洛凰,说道:“不若邀他们同饮如何?”
“可以啊。”洛凰反正无所谓,随即转向他们招了招手,“美人邀你们俩喝茶,还不快过来?”
说完洛凰就与无虞踏进了雅间,也不管他们二人如何反应,可是洛凰刚准备坐下时,抬头就见元青两人已经在另一边坐下。
洛凰:“……”
速度这么快的吗?
她原以为元青两人会顾及面子,至少还要磨蹭一下才会来,现在看来是洛凰低估他们脸皮的厚度了。
洛凰与云皎月坐一边,其他人都是独自坐一边。
在喝茶期间,其他人都是规规矩矩,唯有元青时不时的就盯着无虞看,弄得人家都有点不自在,洛凰把茶杯一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老是盯着人家看作甚?没见过女人啊?”
元青稍微收敛了视线,不屑轻哼:“不看美人难道看你不成?”
说完他还嫌弃地“嗞”了一声。
扮成男装确实也有点风度翩翩的气息,但是缺少了女子的娇媚,他一眼都不愿多看。
洛凰翻了个白眼,懒得与元青多计较。
她将头转向另一边不想再看到元青,而元青却在此时扫了她一眼。
这么一对比,她好像也没比无虞差多少……
“这位小娘子可是公子的夫人?”无虞的视线落在乖乖坐在洛凰旁边的云皎月身上,悠然问出了这句话。
“我不……”
“正是!”
云皎月张口就想否认,洛凰却赶忙打断了她的话,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了。云皎月鼓着眼睛瞪着洛凰,但见洛凰朝她眨了眨眼,云皎月最终还是作罢,也跟着点了头。
无虞缓缓将手中茶杯放下,望着云皎月笑眼娇媚:“小娘子天姿国色,与公子确实般配。”
洛凰也回以一笑,没说话。
无虞的视线回旋到洛凰身上,盯着她那张清秀的脸庞,无虞眼中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公子两次替无虞解围,无虞无以为报,不知可否以身相许报答公子恩情?”
“噗——”
洛凰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好半天没回过神。
她抬眸看着无虞,眼中是钦佩之色。
人长得挺美,说话也很惊人。
一旁的元青直接当场愣住,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洛凰,赶紧劝说:“无虞姑娘,他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哪里有几分真本事?以身相许不值得!”
无虞冷眼回望,摆明了就是不想听他劝慰。
元青还能有什么话说?只能乖乖闭嘴了。
他是越想越觉得气恼,这洛凰女扮男装那么明显,美人儿怎么就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便罢了,竟然还要以身相许!
洛凰也不知她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只得将目光转向云皎月,痴迷搬地笑了笑:“确实只是举手之劳,以身相许便不必了,我已有夫人,今生不会再收其她女人。”
洛凰故意说得信誓旦旦的,连云皎月都为之羞愧。
但她也没说一句反驳的话,只顾低着头沉默不语,任由洛凰拿她来当挡箭牌胡编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