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下百里黑野与春之盟的那帮妖怪们面面相看。
某个妖怪质问,“百里黑野!你为什么没被吸进去?所以是不是你搞的鬼?”
百里黑野嗤笑了一声。
“他还笑?”某只女妖焦急地说,“现在可怎么办?咱们春之盟的老大都被吸到那花瓶里去了。”
百里黑野往前走几步,走到那堆花瓶碎片前,隐约看见碎片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伸手,扒开一块碎片,看见一只淡红的蛊虫在蠕动。
这一瞬间,那么大个百里黑野,在妖怪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完了,他也被拉进去了。”
妖怪们现在都不敢动了,某只胆大的男妖尝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又走几步,他一拍脑袋,“为什么我没被吸进去呢?”
“你去摸那碎片看看?”有妖提议。
男妖走到碎片前,蹲下,摸了摸,还是没任何动静,他泄气地垂下了脑袋。
妖怪们上前,一个接一个地蹲在碎片旁边,一手接一手地摸,依旧是毫无反应,某只妖怪说,“看来咱们是进不去的,可能咱们的慧根还不够。”
“哦~”其他妖怪们都跟着点了点头,“有道理。”
*
被吸入花瓶中的几人刚落地,其中两人就开始吵架了。
这儿是个全黑的世界,身下摸起来是滑滑的,一望无际的黑,有一种压迫感,徐青矾在王山春与宋雁的吵闹声中抬起头看了看。
好像黑色天空就悬在头顶之上,徐青矾感觉天空是个坏蛋,它睁着无数只细小狰狞的眼看着他们。
“这儿不就是入蛊之界么?”宋雁坐在地上,委屈巴巴地说,“打碎我的花瓶也就算了,还要把我们拉进来受罪。”
“要我说几遍?”王山春俯身,盯着宋雁的侧脸,“我都说了这儿不是我的入蛊之界!你那花瓶,我也会赔给你的。”
“你到底要怎么赔啊?”宋雁扭过头,“你还要我说几遍这花瓶独一无二,你再也找不到跟她一模一样的花瓶了!”
两人对视片刻,宋雁的脸微微红,好在这儿黑暗,没被王山春看出来,她一手撑着脸,叹了口气。
“哎呀别吵了!”小飘要炸毛了,“你俩吵来吵去总共就那两句话,前后说了四五个回合了,烦不烦啊?本来这儿黑漆漆又冷就够烦的了。”
“不会是领头妖搞的鬼吧?”徐青矾想起身,觉得莫名的乏力,便又坐了下来。
宋雁问,“难道是他们对我们春之盟怀恨在心?”
小飘点点头,“极有可能,不过这儿倒是跟入蛊之界很像啊。”
徐青矾也觉得很像,他们三人齐齐看向站在一边的王山春,王山春没好气地撇过头来,“如果这儿是我的入蛊之界,我会直接说的。”
“你们俩是怎么能站起来的?”徐青矾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小飘跟王山春猝然对视一眼,小飘说,“可能因为我们是妖。”
“那宋雁。”徐青矾看向蹲坐在地上,双手怀抱着膝盖的宋雁。
宋雁吸吸鼻子起了身,三人默契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徐青矾,宋雁甚至还有些可怜他,还想上前来摸摸他的头。
徐青矾摆手,“行了别看了,跟看狗似的。”
正在这时,黑暗天空破晓,清晨的曙光照亮每个人的脸,徐青矾眯起眼睛,宋雁满脸泪痕,王山春冷淡的表情,以及幻成一团烟雾的小飘。
天空离他们如此近,热量袭来,徐青矾扯扯衣领,将胳膊肘搭在膝上。
宋雁喃喃道,“天亮了,我们已经在这儿待了一晚上了。”
小飘震惊,“啊?!怎么会这样?”
“还好百里黑野没被卷进来。”徐青矾叹口气,忽然看见天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王山春戒备起来,徐青矾一鼓作气起了身,几人均是盯着那人影看,面色严肃。
“好像是百里黑野。”徐青矾笑了下。
“他也被吸进来了?”宋雁问。
百里黑野手持大砍刀,刀尖泛着耀眼的光,仿佛这破晓,就是被他的刀划出来的。
一步步越来越近,徐青矾看见他腹部的绷带有些松了,那个被藏起来的绷带头子耷拉了出来。
百里黑野走到徐青矾面前,看着徐青矾,他眼中幽冷,“是有人学了蛊虫之术后搞的鬼。”
“所以不是王山春咯?”宋雁瞄了王山春一眼。
王山春咬咬牙,“你还在怀疑我?”
徐青矾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他伸手,要帮百里黑野弄好绷带,百里黑野却握住了他的手,“徐青矾,你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啊?”徐青矾被他拉着一直往前走。
还飘在原地的小飘有点不乐意了,“看来这三人行,我注定是被抛弃的那个。”
他们所处在一片平滑云海之上,徐青矾被百里黑野拉着走到一片暗色的云朵上,徐青矾抽出手,皱眉道,“我觉得你不对劲。”
百里黑野笑了声,“哪里不对劲?”
“就是有点怪怪的。”
“不是我怪怪的,而是他们几个怪怪的。”百里黑野强行拉过他的手,带着他往云下一跃。
穿过重重云海,似是绵绵水汽擦过脸颊,徐青矾望向百里黑野,他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是一副冷漠又倨傲的模样。
“你真是百里黑野?”问完这话,徐青矾落了地。
那段飞行戛然而止,身边也没有真真假假的百里黑野,也没有光,他站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窄小地方,往后退几步,背靠上湿冷的墙壁。
徐青矾心中一惊,这儿好像是口井,怪渗人的。
“来了。”有人说话。
这声音颤抖又尖细,徐青矾松了口气,“妖头啊。”
“你怎么知道是我?”随着这声,徐青矾头顶亮起了天光,他微微眯着眼,瞅着前边那扇小门,片刻后,一颗潦草的头探了出来。
妖头又问一遍,“你怎么知道是我?”
“哎哟。”徐青矾一屁股坐在地上,冲着妖头扬了扬下巴,“赶紧的吧,有什么屁事快点说,搞来搞去我人都累了。”
妖头晃晃荡荡地走了进来,他站在徐青矾面前,盯着徐青矾看了会儿,“徐青矾,你必须答应我们一件事。”
“这儿就你一个人?”徐青矾伸着脖子看妖头,怪累的,他摆摆手,“你坐下说,坐下。”
妖头坐下后,重复一遍,“徐青矾,你必须答应我们一件事。”
徐青矾笑了几声,“我看你跟刚才那百里黑野一样,都不对劲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对劲?”小门那儿又出现一颗妖头,妖头惊讶地问,“徐青矾,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青矾低头扶额,半晌没说话。
妖头晃晃荡荡地走到他面前来,说,“你必须答应我们一件事情。”
徐青矾肩头微微耸动了几下,他低低地笑着,笑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抬头,瞧着妖头,“你们跟我整死循环呢?当这是恐怖游轮呢?”
“你疯了?”妖头俯身,全身跟没骨头一样软趴趴的,他歪歪柔软脖子,认真地瞅了徐青矾一眼。
“你又是假的吧?”徐青矾不爽地看他一眼。
“刚才那是我的虚体。”妖头收回脑袋,尽量站得很直。
徐青矾有气无力地扬了下手,“说!”
“你必须要答应我们一件事。”
徐青矾忍无可忍,他扶着墙起身,然后一拳暴揍在妖头的脑袋上,妖头蔫了吧唧的哭喊一声,“老大!”
领头妖这才从门外走了进来。
“赶紧!”徐青矾催道。
“徐青矾。”领头妖一来,妖头有了底气,他站在一边,死死瞪着徐青矾看。
领头妖高傲地说,“你必须成为我们安插在百里黑野以及春之盟身边的卧底。”
徐青矾,“……”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百里黑野可在我们手里。”领头妖阴险一笑,尖利的獠牙露了出来。
“你们能打得过百里黑野?”徐青矾嗤笑一声,他安稳坐下,丝毫不信,“百里黑野一个眼神,你们就得死,你们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的?”
“你以为刚才带你来这儿的是谁?”领头妖字正腔圆,信誓旦旦地说,“那就是已经归顺于我们的百里黑野!”
徐青矾摊了摊双手,“不信。”
“虽然是我们造出来的虚体,但百里黑野的实体也在这儿,就在我们手中!”这话是妖头说的。
领头妖“嘶”一声,瞥了妖头一眼。
“你也是虚体咯?”徐青矾瞄了眼领头妖。
“我当然不是。”领头妖傲气地昂起了头。
徐青矾笑笑,“那你过来我看看你小拇指怎么样了?长出来了么?”
“你这是对我爹不敬!”妖头气呼呼地走了过来,站在领头妖身边,他说,“爹,别给他看。”
“我不会给他看的。”领头妖瞧他一眼,然后冲着徐青矾说,“你已中了蛊毒,如果不服从我们的命令,我们随时可让你中毒身亡。”
“行啊。”徐青矾懒懒散散地往墙上一靠,“我要怎么做?”
“你这是答应了?”领头妖面上一喜。
徐青矾慢悠悠地点了点头,“是啊,我可不想中毒而亡,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行,你以后就是咱们联盟的人了。”领头妖跑过来,在他对面坐下,喜笑颜开地说,“其实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就听我们的安排指令就好了。”
“你们联盟叫什么名字?”
“还没名字呢。”站在原地的妖头晃了晃脑袋。
“那我取个?”
“说正事呢,怎么突然要取名字?”领头妖怀疑地看了徐青矾一眼。
徐青矾笑笑,“你们看,春之盟这个名字,多好听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们都没名字的。”妖头摇摇脑袋,“大家都叫我妖头,叫我爹老大。”
徐青矾点了点头。
领头妖猛然起身,冲着他俩骂道,“老子正说正事呢,你们这些题外话能不能先别说了?一句一句的,还当我面聊起家常来了?”
妖头紧闭上嘴,徐青矾灵光一闪,他竖起一根手指头,“就叫冬之盟?冬天的冬?”
“徐青矾!”领头妖冲向他,朝他亮出爪子上的尖利指甲,领头妖呲了呲牙,尖利的爪子搭在徐青矾的脖颈处。
领头妖警告道,“你最好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然,我现在就让你死。”
“好嘛好嘛。”徐青矾笑了笑,他的内心已经麻了,自从进入到这个鬼地方以来,他就浑身不舒服,现在还困得要死。
所以就破罐子破摔吧,徐青矾冲着领头妖打了个哈欠。
领头妖带着妖头走后,百里黑野走了进来。
“你刚才去哪儿了?”徐青矾掀起沉重的眼皮。
百里黑野勾唇一笑,一脸痞意,徐青矾也跟着笑了,“你是虚体?”
“是啊。”百里黑野走到他身前,单膝跪地,然后捏住徐青矾的下巴,强吻了上来。
他身上没有任何味道,一张滚烫的唇侵略着徐青矾的唇,徐青矾被他死死抵在墙壁上,双手被他禁锢在头顶之上。
他吻得极深,好像已经将舌头伸入了徐青矾的喉。
他吻得快而狠,一点也不温柔,徐青矾不想被这个他们捏造出来的百里黑野亲,但他毫无还手之力,他身体好像快要散架了,嗓子眼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在动,他干咳了几声。
百里黑野松开他后,一脸回味着迷地看着他的唇,百里黑野挑了挑眉,舌尖划过嘴角,他阴笑道,“你,味道蛮不错嘛。”
说完,他开始脱起徐青矾的衣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