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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惨死的我顿悟了 第26章 第 26 章

作者:不知是火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7-02 01:52:14 来源:文学城

快到下午时,雨已经渐渐小了,到了申时末,雨就完全停下来了。

透过半开的窗,秦越看见明亮澄明的天透着的微凉,皇宫塔楼的琉璃瓦后弯着一轮彩虹。

接下了几天应该都是晴天,看来是天要助她。

此时还未到下值的时间,秦越便捏了个理由提前走了。

拐进东风街,站到千金坊前,门口站着的小侍便热情地迎了上来:“是秦小姐,您快里面请!”

秦越便跟着进去,那小侍热情洋溢:

“小姐这回来看什么?我们坊里新得了一件大氅,由三张白狐皮毛制成,寻常女子来问我们都是不提的,只有小姐这般仙儿似的人才能般配,不如我拿来给小姐看看?”

秦越笑:“你的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而后直入主题:“今日我是来看鱼竿的。”

小侍思索了半刻,一拍腿,道:“今儿下了雨,后面几天就放晴了,天不热不冷,最适合垂钓!小姐志趣高雅,果真不是凡俗女子能比得上的。”

这顿话刚夸完,他后面就走来一个慈眉善目的方脸男子,对着秦越拱了拱手:“秦大小姐。”

听到背后声音,那小侍本有些耷拉的背立刻挺直,回身朝方脸男子哈腰:“大掌柜。”

方脸男子点点头,让这小侍先去别处忙了。

秦越看着大掌柜,颔首浅笑:“就是来看个鱼竿,怎敢劳烦大掌柜亲自接待?”

“我在后头听到鱼竿,一下就来了兴趣。鄙人平生最大爱好就是钓鱼,小姐又是坊里的贵客,由我接待最合适不过。”

大掌柜人到中年,却还是带着一身儒雅风度,向右面伸手:“秦姑娘请。”

秦越也不推脱,跟在大掌柜后面七拐八绕,进了一间房,墙壁悬挂着各式鱼竿和其它工具。

大掌柜却看也没看一眼,径直往里房走去。

里房只有五张桌子,分别摆了五张长匣子,那匣子以上等的檀木所制,整个屋子都散发淡淡的木香。

掌管这才回头问:“小姐,您想要什么样式的鱼竿?”

一直跟在秦越身后的云碧抢先道:“凡是能配得上小姐的,你且都开来瞧瞧。”

“小姐容貌无双,又才逸冠绝,金银点饰显得俗气,若说配得小姐……”

大掌柜绕到里面去,打开中间那个长匣,里面以木垫斜放一个紫玉柄长杆,上浮刻的花纹精美灵巧,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当真是清雅高贵无比。

秦越似是一眼相中:“就这个了!”

“好嘞,小姐!那还是按以前的规矩,我将东西给您送到府里去,再去找账房拿钱?”

秦越浅浅打了个哈欠,道:“对。”

大掌柜见状,也不耽搁,立刻带路往出走。

只是回去显然比来的时候步子更慢。

走了两步,大掌柜回头,笑得真诚和蔼:“秦小姐可曾钓过鱼?”

“不曾。”

大掌柜笑:“小姐,这钓鱼可不只是要个鱼竿,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呢。”

“哦?大掌柜有什么经验传授?”秦越也放慢了步子,当真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大掌柜进一步放慢步子:“传授谈不上,但钓的多了,自然知道些门道。”

他面上还是那副和善的笑容,可眼底已经慢慢卷起漆黑的漩涡了:

“洛阳城里城外每片河湖我都去过,若小姐近日去钓,西郊洛阳河,靠进白杨树那片,既能遮阴,鱼儿又肥美,景色也怡人,寻常人不知此处,是以也清净,最适合小姐垂钓。”

听到大掌柜推荐的地点后,秦越袖中的手不可抑制地屈攥起来——那一片是王大海的练兵之地。

本来还有些不确定的事,此刻也明晰了。

她浅浅一笑:“多谢掌管提醒,我确实不爱人多,此处正合我心意。”

那掌柜笑着点点头,一脸周到顾客的赤忱:“小姐,既然您在我坊里买了鱼竿,那我干脆将其它要用的工具一应给您备上……”

他顿了顿,好像有疑虑似的,回头犹豫地问:

“小姐,您哪天去?我好按时间安排人把鱼饵、木桶、叠凳这些准备一下,别到时候给您送迟了,耽误您心情。”

秦越颔首一笑:“那真是劳烦大掌柜了,我准备后日去,不知到时候会不会下雨。”

“今儿这场雨下过后,该晴上半月了,这几日正是钓鱼的好时候,不然再过段时间天就冷了,若想再钓,就得等开春了。”

秦越从千金坊出来时,外头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一群小孩踩着水坑疯跑过去,溅起的水珠在道路两旁的黄灯笼照耀下,如同细碎的荧光,星星点点倒映在秦越的眼中,也照不亮她漆黑冷静的眸。

“小姐,我听闻钓鱼可难了,咱们真能钓上吗?”

秦越提裙下台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当然。”

因为鱼儿已经上钩了呀。

*

德寿宫

“皇上驾到!”

一声似男似女的尖声穿透宫墙,外头立刻传来男女跪地的声音:“皇上万福金安。”

袁卿端燕窝的手一顿,抬眼望向门口,一只金丝云履踏入门中,紧接着那明黄锦缎便恍入眼中。

来人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放于腹前,整个人一进门,都带进一股冷气,薄唇微抿,不怒自威。

袁卿将碗放在矮桌上,上前行了跪礼:“皇上。”

谢昱眼神微凝,掠他一眼,未作半分停留,只冷淡道:“出去。”

纵然再冷淡,这语气总是比平常好多了。

袁卿这样想着,也未再辩,扶着丫鬟的手起身,走到外头让太监将门合好。

而后,她将视线落在阶下那脸颊微粉、目光潋滟的绝色女子身上。

那女子同样也看着他,上扬的眼带着一丝挑衅。

对看数秒后,阶下女子才抬手搭在丫鬟的腕上,斜着身子屈了屈腰,懒懒道:“皇后娘娘金安。”

袁卿淡淡看着她,未应。

阶下女子脸上闪过一丝恼羞,而后又摸摸自己的未显怀的肚子,浅笑嫣然:

“皇后娘娘勿怪,实在是有孕在身,皇上不让我跪。”

袁卿嘴角勾起一抹讽意:“自然是龙嗣要紧。”

阶下女子眼眸一紧,那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怒意升腾而起,还想再说,一个站在门口的年迈太监却抢先一步:

“昭贵妃,保重身体要紧,您还是少说两句吧。”

刘太监是太后身边的人,在宫中资历最老,昭婉不敢明着胆子去驳他的敲打,遂闭了嘴,转身朝德寿宫前的花草看去。

袁卿朝刘太监一笑,刘太监立刻投来宽慰她的眼神,道:“有太后撑着,娘娘您不必怕这些狐媚子。”

这话骂的重,整个皇宫也只有刘太监敢说得出口。

今日对上了皇上,很是晦气,袁卿不想多留,便对丫鬟道:“回宫。”

说完,刚下了一阶,里头突然传来碗碟破碎的声音,门口这些丫鬟侍卫闻声齐齐跪了下来,身子都在颤抖。

袁卿回头,便见紧闭的格栅门棂花隔心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刺破了一道口子,透明处滑腻了一团东西下来——那应该是她熬的燕窝。

伴随着砸东西的声响,还有半百妇女的怒骂声:

“柒儿和你一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倒好,瞒着我把柒儿的头砍下来挂到闹市城墙上头,他才二十多岁啊!不就是搬个卷子,你就让他这么不得好死吗!”

说到这里,太后仿佛要喘不过气来。

谢昱俊冷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急意:

“母后,这实非我愿……”

“实非你愿?昱儿呀昱儿,我眼花了,心还没花,你是想把我袁家往死里弄,好独掌大权,是不是?”

一阵沉默后,里头的男声又低沉了几分:

“母后,儿臣只是做帝王应做之事,这有何错?”

“糊涂!如果没有袁家,你能站到这个位置上吗!我父亲为了辅佐太皇战死,我两位哥哥又为先皇奔波大半辈子,替你铲除障碍,他们手中流了多少血,才有了你的太子之位?你不思恩图报便罢了,现在还反咬一口,连我们袁家的体面也不肯留!”

屋内传来妇女的哮喘声,还有一阵慌忙起身衣料摩挲的声音,接下来又是含怒的拂袖声:

“休要扶我!我死了你岂不是正好!”

一直沉默忍耐的谢昱,听到这话也带了怒:“母后!您这是说什么!”

太后的咳喘越来越重,连袁卿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里头的男子或许也意识到,声音随后又软了许多:

“母后,儿臣并非不念旧情,儿臣身在高位,实在有太多无奈,因科考舞弊一案,街头百姓议论纷纷,天下寒士联名起义,我要稳固江山,怎能徇私枉法?”

“昱儿。”太后的声音也软了许多,甚至还带着哽咽:

“我这一生囚于后宫,独独养大了你这么个儿子。可我的父母亲人姓袁,若他们离我而去,我又怎愿活于世间?”

“母后……”这声叫唤带着些沙哑低沉,带着袁卿很少听过的温情与委屈。

太后的声音又响起,放缓中夹带着温怒:

“柒儿的事情已成定数,如今这幺辈就独剩下观生一个,他体谅你的难处,中榜三年至今不愿入仕,一身惊才却甘居翰林院当学生。如今他有一愿,无关朝堂,只想娶个心上人,你应还是不应?”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太后的声音冷冷响起:“好,好,谢昱,你连这也不允,真是太令哀家失望了,你走吧,以后莫再来了,当你的千古帝王去吧。我琢磨着,也是时候该和我那死去的父母团聚了。”

“母后,您别说了,这婚,我赐。”

这声音小了很多,纵然还是一贯的冷峻,却又带着颓废和无奈。

“天色不早了,您好好修养,儿臣差人送些药参来,明日再来看您。”

而后,稳而重的脚步声传来,袁卿赶紧后退一步,匆匆下了两阶,身后便嘎吱一声响了。

阶下还在看花草的昭贵妃听见动静,立刻一脸娇羞地转身往上一看,提裙便要往殿前走去,却被太后的侍卫拦在了阶下——

太后的寝宫,无诏不得入内。

昭贵妃一跺脚,又气又恼,柔柔的眼含着泪看向袁卿身后之人。

袁卿不想打扰这二人眉目传情,往旁侧让了一步,以免挡住下面的绝色。

而后又连下了两步,一股几乎要捏碎她骨头的力道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而后暴戾地将她往后一拽。

丫鬟雪儿立刻惊呼:“娘娘!”

袁卿身子还没站稳,却立刻训斥雪儿:“你先下去!”

谢昱在太后那里吃了鳖,谁知道他会不会迁怒他人的命。

皇后这话一出,那些跪在门口的丫鬟侍卫太监跟捡了救命稻草一般,也不管这话是对谁说的,立刻弯着腰埋着头匆匆退得远远的。

一时间,那台阶之上,只剩两道明黄色的身影,一道绣龙,一道绣凤。

阶下所有侍奉的人都跪地,低着头不敢往上看一眼,只有昭贵妃想上去却又被拦住,又急又恼地看着上面两人。

可下一秒,她又笑了。

因为,她看见皇上一把捏住皇后的脸,力道之大甚至掐进了皇后的皮肉里,皇后被迫仰头,皇上却一点也不肯将就着俯身,微微提了力道,逼得皇后只能踮起脚尖。

昭贵妃很得意——十几年了,皇上还是那么厌恶皇后。

阶上,谢昱带着帝王的威严,轻佻地看着面前这张清隽动人的脸,冷笑:

“如果朕当初遇见你时,知道你是袁家人,朕绝不会娶你。

袁卿被抬的脚尖几乎要离地,但她脸上却不显丝毫怒色,只顺从道:“是。”

谢昱的双眼蹿上两股火,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你就那么甘愿当家族的棋子?嗯?”

袁卿无言。

可她那张本来微粉的面颊,却因为被长久的抬提而慢慢变得惨白,待她脚尖完全离地后,她几乎感觉脑袋要和脖子分离,疼的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想是谢昱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掐死,他又将他重新放回地上,撤了手。

袁卿以为他气撒完了,正准备欠身恭送,谢昱又一把拽住她,力道之大几欲将她的手腕折断。

“走。”

这冷冷一声送入她的耳朵后,谢昱就使劲拽着他下阶梯,步子太大几乎是将她拖着走。

“去哪。”

“侍寝。”

“我不。”

“由不得你。”

“你这么恨我,干这事不嫌恶心吗。”

“就是因为恨你,干起来才痛快。”

袁卿的眸子在水雾中支离破碎,纵然如此也没有半分软意,她咬牙:

“谢昱,我恨你。”

说完这句,两人已经站到了阶下。

昭贵妃眼泪花花转,上前柔弱无骨地叫了一身:“乾朗。”

乾是谢昱的字,只有他亲允的人才能叫。

袁卿明显感觉得到,昭贵妃这缠绵一叫,谢昱拽她手的力道都松了几分。

谢昱摸了摸昭贵妃的头:“乖,好好回去养胎。”

及笄后入宫十五载,这是袁卿从未得到过的温柔语气。

而后,谢昱又对太监道:“送贵妃回去。”

昭贵妃被迫走后,谢昱又恢复那冷峻的帝王相,回头,应了她之前的话:

“随便你怎样。”

而后,他居高临下看着她:“你那两个好侄儿的事,是你提给母后的吧。你是不是觉得,你姓袁,有太后撑腰,所以朕既不能休你,也不能罚你,你就能肆无忌惮?”

“臣妾安守本分,从未有过不敬。袁观生和袁绯柒的事,太后自然有自己的法子知道。”袁卿语气很淡。

谢昱看着这张与处处掣肘他的袁朔成、袁朔安,乃至那个敛去锋芒、深藏不露的袁观生神似的眉目,怒火中烧。

他恨这副眉目,以至于被拥有这副眉目的人怼时,一向含威沉稳的脸也爬上几分扭曲狰狞,他恶狠狠看着袁卿:

“你是不知道疼。”

袁卿瞬间懂了他的意思,猛然抬头,刚消下去的眼中又浸透了泪水,含着恐惧,死死盯住他的眼:

“谢昱,就算我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会恨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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