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著的设定,大周科举考试一共四个等级,从低到高分别是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在院试和乡试中表现并不十分出彩的楚九歌,却在会试中一举夺魁,成了当年的会元。一时间声名鹊起,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了京都权贵榜下捉婿的首选。
除了选婿,京都权贵也喜欢以为女择婿为幌子提前拉拢新科举子。而只要不出意外,夺得会元的楚九歌一定能在殿试中争得一席之地,自然也是一众权贵争相拉拢的对象。
不过一般来说,大多数人为保清白名声,都会拒绝这些人的拉拢,至少在明面上不会过多来往。
而楚九歌却完全不在乎,在平陵公主府刚刚向他伸出橄榄枝的时候便立即给出回应,竟然不顾旁人的目光和会元的体面,成了宁国公玉连川的幕僚,并且很快从一众新旧幕僚中脱颖而出,得到了玉连川的重用与宠信。
与此同时,平陵公主和玉连川唯一的女儿圆月郡主武玉衡也对他情根深种。当宁国公对楚九歌表示出这层意思的时候,楚九歌权衡利弊之后,很快做出了选择。
仅仅半年,他就顺理成章地跟武玉衡订了亲。一年后的殿试中,他取得第四名的好成绩,随即便正式赘入了平陵公主府,成了玉连川的女婿兼左膀右臂。
而在那之后半年,他就成功搬倒了位列国公手掌兵权的玉连川。
作者把朝堂的尔虞我诈写的十分精彩,而对于楚九歌的行为,总结下来就是:眼皮一翻就是演,嘴角一翘就是编,膝盖一弯就是跪。巧舌如簧,曲意逢迎,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要是抛开复仇背景的话,整个一毫无风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谄媚之臣。
然而此人不愧为作者的亲儿子,在走剧情的同时,时不时就要正面描写一下他的惨,再侧面衬托一下他的美,把他塑造成了一个美强惨阴郁绿茶黑莲花。因为过于美和惨,以至于读者根本不忍心吐槽,连他的渣男行为评论区都会主动帮他辩护,例如人性本来就不是完美的、有缺陷的人设更真实等等。
“嘿!”
楚辞在梳理原著的时间线,人一靠近她就有所察觉,看似仍保持着出神的状态,实则只是懒得转身罢了。
武洛神知道吓不住她,走到人前头弯腰打量:“做什么呢,我的美人儿?”
“你今日怎么有空出来?”楚辞坐直身体,把武洛神挑着她下巴的手抚开。
“闷了,出来透透气。”武洛神在她对面坐下,“你呢,在忙什么?京城最近有妖物出来作怪吗?”
“十分太平。”楚辞道,“会试快该放榜了吧?”
“四日后。”武洛神道。
“哦。”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有个亲戚参加了考试。”
“什么亲戚,是女是男,乡试成绩如何?”
“成绩尚可。”
“要不要我帮忙?”武洛神转着手上的玉扳指,十分热情地说道,“不论能不能中,我保他有官可做。”
“多谢郡主殿下盛情,不过暂时不用。”
“看来是很有信心了?”
“一般般。”
“当真是很有信心。”武洛神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插手了。不过既然是你的亲戚,找个机会聚一聚?我先认认脸,来日他仕途上要是遇到了难处,我随时都能出手。”
“改日吧。”楚辞道,“让我好好理一理。”
“那你先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楚九歌。”
……
四天后,会试放榜。
楚辞坐在离放榜地点最近的一间茶楼里,不用过去人挤人,自有人及时往这里传送最新消息。
“放了放了,第一名,梁州府玉龙县楚九歌!”
“这楚九歌是谁,怎么从前没听说过?”
在众人的热议声中,楚辞将茶水钱放在桌上,离开了茶楼。出门之后一路北去,走了约两刻钟,来到了一家装潢低调的客栈。
“请留步。”来到大门前,她被守在两侧的差役拦住了,“会试期间此处只供应试举子居住,还请别处下榻。”
楚辞并未出声,掏出一枚铜牌出示给他们。
“原来是公门中人,大人请进。”
楚辞收回令牌,抬步迈入大堂,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过了约一刻钟,大堂里的人声才慢慢多起来。
会试结果出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摘得名次的人可以继续免费住在这里,等待一年以后的殿试。没能取得名次的人则需在三日内搬离,三年以后重新来京参加会试。
楚九歌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一下子吸引了整个大堂所有人的目光。
他穿着一身最常见不过的素色衣衫,梳着最简单的发髻,却显得格外身高腿长,比例绝佳,身形如鹤,自带一股超逸绝尘的气质。即便只看背影,站在一群高矮胖瘦男女老幼都包含的人里,都过于惹眼。即使不是会元,他走到哪儿都会是人群的焦点,楚辞在心中想道。
大堂里人员密集,楚九歌并没有发现楚辞,一边与路过的众人打招呼寒暄,一边走上二楼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楚辞坐的位置一抬头刚好能看见二楼第三间的房门,楚九歌进去之后不久,就有人也走到了那间房门前。而且从衣着打扮来看,大概率不是参加考试的举子。
来的真快,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原著提过,放榜当日,楚九歌就收到了许多橄榄枝,有人想拉拢他,有人想招他做女婿,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同时怀着两种目的。而在这些人里,就包含平陵公主府的人。
这些人不断地进进出出,二楼第三间的房门开开合合,楚九歌的身影在房门口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一直到后半晌,一楼大堂结束了半日的喧闹,渐渐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三楼疾步而下,直奔楚九歌的房间。多年的捉妖师生涯让楚辞培养出了异于常人的耐力和观察力,就在那人转身敲门的刹那,楚辞立即捕捉到了异常——那人一只手背在身后,手掌拢于宽袖之中,袖管之中,赫然藏着一把菜刀。
楚辞暗道不好。
眼看那人扣响楚九歌的房门,楚辞来不及走楼梯,足尖在前方的桌子边缘猛地一点,借力腾身,衣袂带风,整个人如起飞的蝶儿凌空跃向二楼廊道。
“啊!”
双脚刚刚踏上二楼地板,惊恐的尖叫声便从房中传来。
“哥!”
楚辞往前冲,却正好有一个肥胖的身影从房中冲出来,堵住了去路,正是原本跟楚九歌一起待在房里的那个人。
慢了这一瞬,楚辞冲进房间的时候正撞见那把巴掌大、刀刃泛着有光的菜刀划过楚九歌的手臂,楚九歌动作狼狈地往一旁躲闪。
电光火石间,楚辞右脚勾起近前的一张圆凳,腰身一拧,顺势发力,那凳子便如投石车投出的大石,呼啸着旋转飞出!
“砰!”
凳子精准无比地砸中了持刀人的后背,发出一声闷响。巨大的力道让他失去平衡,惨嚎着向前扑倒,身体重重砸在了地板上。
正拼命躲避的楚九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住,失声道:“阿茶?!”
楚辞身形如风,一个纵跃跨过挡路的八仙桌,落在楚九歌身侧。目光快速扫过确认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随即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后,用身体护住。这时,那被凳子砸倒的凶手已挣扎着爬起,手中菜刀紧握,满脸狰狞,嘶吼着朝挡在前面的楚辞扑砍过来!
寒光扑面!楚辞不退反进,左手如盯准目标的蛇头向前探出,精准地擒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向下一拧!右手则顺势一记手刀劈在其肘窝内侧。剧痛之下,那人五指瞬间脱力,菜刀“哐当”一声掉落。楚辞动作毫不停滞,膝盖猛地向上狠狠一顶,正中对方小腹!
“啊——!”行凶者脸色霎时惨白如纸,所有凶狠化作一声短促的、窒息般的痛呼,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米,蜷缩在地板上猛烈抽搐,一时间再难发出声音。
“怎么回事?!”
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守在大门口的两个差役终于闻声赶到。
“啪!”
楚辞面无表情地将那把沾了血的菜刀重重拍在八仙桌上,冷声道:“凶手,凶器。有没有金疮药,这里有人受伤了。”
……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要是不在你就危险了。”楚辞缠好最后一圈纱布,小心地系好,本想帮他把袖子穿回去,但看见那染了一大片血污的衣裳,皱眉道,“换件上衣吧。”
“你的衣裳放在哪里?”
“待会儿我自己来,你别忙了。”
“你手上那么长一条口子,自己穿不了。”楚辞已经看见衣柜并走了过去,打开之后直接将最上面的一件上衣拿了出来,展开才发现是件里衣,“先穿这件吧,反正在房里也不见人。”
“我……自己来吧。”楚九歌有些局促。
然而楚辞此时正在气头上,根本没留意到。她走过来,弯腰去解剩下的那根衣带,然后利落地剥掉了那两件染了血只有一半还挂在楚九歌身上的里衣跟外袍。然后拿起那件干净的里衣,先小心翼翼地把楚九歌受伤的左胳膊套进去,再让他把右手伸进去,整理好之后,把身子再往下俯一些,替他把衣带系好。
起身时她额前的发丝轻轻蹭过楚九歌的脸,他忍不住微微侧头。
“你何时过来的?”他旧话重提,“来京都是为了别的事,还是……”
“找你。”楚辞直截了当道,“没别的事,专门过来找你的。”
楚九歌闻言激动起来:“阿茶,你答应过我。”
“我反悔了。”
“你……”楚九歌又急又气又无可奈何,压着情绪冷声道,“快些回家。”
【叮——】
【实时数据播报,楚九歌当前生存欲指数70%,自毁倾向指数55%。】
从来到京都,这两项数据就一直保持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水平。但是系统忽然发出提醒,就说明数据有了发生波动的趋势。
楚辞心中一紧,再开口时声音不由得软了几分。
“我不回。”楚辞道,“你不告诉我你来京都的真正目的,我就坐在这儿,有本事你把我赶出去。”
“别胡闹。”
“我没胡闹,我是认真的。”她用三分娇憨七分无赖的语气道,“要么你就制住我,让我不得不听你差遣,要么你就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来京城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