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龙傲天的世界后 第17章 拨开云雾见天明

牛将与初见时壮实却憨厚的模样大相径庭，此刻他满脸阴沉，来者不善。

牛将是金丹期，宋清沭与他对上毫无胜算，却哪甘心轻飘飘地死去，当即起身后退，与牛将肃目相对。

只是他很纳闷，牛将早已发现他的样子，为何迟迟不动手。事到如今纠结这些也没了用处，宋清沭问道：“牛将，你是隐藏在凌霄宗的卧底么？”

牛将冷脸点头。

宋清沭早知如此，仍是一阵嘘唏，他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凌霄宗待你不好么？”

牛将道：“不是好与不好。我进入凌霄宗前，家中六个孩子。”

牛将家里其实养不起这么多孩子，但家中贫穷，哪还雇得起人种田，田地没收成，官老爷又日日催税催得紧，无奈只能多生孩子做壮丁，否则交不上税，被活活打死的滋味可不好受。

家里孩子一多，本就吃不饱饭，更是日日喊饿，牛将的母亲日日抹泪，最后连泪水都要流不出来了。渴的。

牛将濒临饿死之际，家中门户大开，那道黑色身影嫌弃地走来走去，将牛家几个孩子挑来拣去一番，扔给牛将母亲一锭金子，牛将就这么被卖给了他。

牛将父母和几个兄弟姐妹喜极而泣地磕头哭喊，仿佛喊出了几十年来所有的委屈与压抑。牛将走在家人前面，泪如雨下。但他知道，他是家里的英雄。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救了我们的便是魔尊。他不只买了我这一个孩子，我们每日跟着魔族弟子训练，若到14岁仍未测出灵根，就当肉食被扔给魔教徒。”

“我是我们这批最勤奋的一个，因为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活下来。对，我还改名了，我之前不叫牛将，我也忘了，或许是我选择性地遗忘吧，总之，我希望自己像个牛将军一样无坚不摧，便给自己改名成牛将。”

“开始我也只配做魔族几个将领的桌凳，他们喜欢用人做凳椅，不过大部分都是人骨削成的，而我是活的，如果我惹他们不顺，我就成死的桌凳了。后来魔尊见我做桌凳做的不错，把我带到他身边，我做他的护卫做了十年，从未修过魔道，他让我潜入到凌霄宗做卧底。”

“至于为什么选我，我也不知道，或许他只是随便一指，我就来了。我虽然天赋不是拔尖的，但我也晓得知恩图报，魔尊救了我一家。”

宋清沭心里有些难受，问道：“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牛将笑了，只是眼泪憋不住流了出来，他道：“我好痛苦啊，宋清沭。每天都有人在我眼前死去，魔域真他妈不是人呆的地方。我来到凌霄宗后，才知道何为人间正道，何为光明磊落。但我不行，我的灵魂早就卖给黑暗了。”

宋清沭深呼口气，发麻的四肢已经平息，他沉默地坐在地上，也不顾凌乱的枝杈和脏污的泥土，他低头嘟囔道：“你想说便说罢，反正我还是会告诉凌霄宗掌门的。”

牛将也坐他左边，道：“我知道。你看到方才那黑衣人了吧，他是魔尊的左护法。我早就发现你了，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或许我在想，总算解脱了。”

宋清沭猛地扭头道：“什么意思？”

牛将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没对你下手。宋清沭，我做了大半辈子坏事，就让我临死前，做件惊天动地的好事吧。”

宋清沭意识到什么，大喊着：“你别冲动！”却来不及了，牛将笑吟吟的，眼皮慢慢合上。

他的左手上赫然是一把匕首，已然割断手腕，鲜血汩汩流出，滋润了手下片连花朵，红花更显妖艳。

正是花香掩盖了血腥气，正是红花吞噬了鲜血，人的生命静悄悄就此长眠。

宋清沭泪流不止，去探他的脉搏和呼吸，最终跪伏在他身上，放声大哭。

修士自发打破元神，肉身与魂魄俱毁。

那边宴席结束一片嘈杂，再相聚的约定伴着欢声笑语，无人在意这角落里的悲情。

乌凌天眼神毫无波澜，静静注视着两人，悄声离开了。

他回到何悟道身边，写了两个字——“牛将”。何悟道笑容不变，叹息道：“这孩子啊。”

“当初万兽林中明明都跑去和魔族会合了，又回来救那玄元宗弟子。事后你去安排吧，凌天，毕竟是你决定留下他。”

底下弟子按指示寻到牛将，厚土安葬在凌霄峰，立碑题字为“凌霄宗内门弟子牛将”。

牛头村，一老妇人扛着装满萝卜的背篼，佝偻着腰，开门准备上集卖菜去，却见门口有一篮筐，老妇人疑惑地打开顶端的白布，被满筐的珠玉震惊得跌坐在地。

她着急忙慌地四下扫视，未见人影，只得拨开满筐华彩，发现有一书信，上有两个墨色大字，她不认得。

老妇人将篮筐抬进屋内，喊醒大儿子，让他看看这信写了什么，可有失主姓名。

大儿子认得书信封面是“遗书”二字，心下一惊，撕开书信，神色认真地读起来。

良久，他呆呆道：“力生死了。”

听到院内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声，乌凌天压下冠帽，神色如常转身离去。

宋清沭自宗门大比宴席后常常发呆，周彦问过他好些次，宋清沭都是含糊其辞。

直到七日后，听说凌霄宗遣散了一批无意再修行的弟子回家，宋清沭突然癫狂似的大笑起来，他手举酒杯对青天，道：“如你所愿！如你所愿啊！！！”

周彦被吓一跳，好在两人都在木居里，这片只他二人居住，才没受其他弟子的白眼。

之后宋清沭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周彦起夜撒尿，几次三番撞到仍在修炼的宋清沭，情知他已不是先前无拘无束无欲无求的宋清沭了。

宋清沭这日在瀚海阁内，已经翻完三个书架的书籍。

昨晚他修练到子夜时，胸口诅咒忽然灼热起来，疼痛难忍，一个时辰后才过去。先前这诅咒毫无动静，宋清沭这才重视起这诅咒来，天一明就来到瀚海阁寻找可能与之有关的书。

《古今咒》、《上古妖虫》、《魔族异录》……

不对，还是不对！

宋清沭万念俱灰之际，背过身来，郁闷地靠在书架上，耳边陡然响起书本掉落的声音。

《古国》。

看起来平平无奇。一指厚度，暗红色的封面，金色大字，泛黄的侧边满是古朴意味。古书大部分都是此番模样。

但如今已走投无路，或许这便是上天的馈赠呢？

宋清沭捡起书本，缓缓翻开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