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烈阳当空,晒得人又热又恼。耳边时不时传来导演的指导声音,夹杂着一两句骂人的话。
上午的拍摄进度完成,苏棠抬头将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
小跑两步,拿起遮阳扇撑开挡在宋南乔头上。女主这么漂亮,晒黑了多不好。
“南乔姐。”苏棠咧开嘴角甜声。
昨天没机会近距离看,现在苏棠算是看了个够本,一边看一边感慨皮肤是真的好。
难怪作者们都喜欢把华丽的辞藻浇灌在主角身上。
“嗯?”宋南乔侧过头看她。
“你的烧退了吗?”苏棠关切:“我昨天晚上看到你的时候,你烧的迷迷糊糊,眼睛都睁不开。今天这么高强度拍戏...”
宋南乔失笑,慢慢往棚里面走:“没事,发烧而已,我曾经...”
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停机啊,不然明天黑我的理由又多了一条耍大牌。”
好像是那么回事。
苏棠煞有其事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上道地替宋南乔递水杯。
碰巧剧组到点放饭,苏棠去领。后勤一听是宋南乔的助理,给了她两不一样的。
“...”好的,盒饭也搞歧视。
不情不愿拿着盒饭往回走,两条闷到变黄的菜叶子以及夹生的米饭,是她今天中午的午饭。
吃饭时候眼睛止不住的往宋南乔那边瞟。
“鸡腿给你,我最近控体重。”
苏棠眼神太过灼热,意图溢于言表,宋南乔将自己的分给她。
得到投喂的苏棠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南乔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忽然觉得当个助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遇到个好相处的上司,生活水平直线起飞。
剧组里没有午休,宋南乔就着剧本吃完后就接着去赶进度拍戏。
苏棠则拖了张躺椅找阴凉处摸鱼。
“你在搞什么?”
一道不大不小但有点激动的声音传到苏棠耳朵里,她立马来了精神。
顺着声源偷偷摸过去,眼见一男一女在自以为没有人的地方争吵。
“那个该死的徐清,仗着家里有点钱,带资进组就算了。一场扇耳光的戏她故意出错了8次,你看看我现在的脸。”
女人气愤地指着脸给面前比她高半个头的男人看,尽管冰敷过依然红肿不堪。
苏棠饶有兴致吃瓜。
男人本想当个和事佬糊弄两句就算了,离得太远,她听不清,只知道女人不依不饶地发牢骚。
“还有那个宋南乔,算个什么东西,十八线开外的小透明,也敢跟我抢番位。”
不是,大姐。你吐槽女二带资金就算了,宋南乔又没扇你巴掌,你怎么还罪名连坐?
本来只想单纯吃个瓜,没想到吃到自家墙头,苏棠不禁又往前面挪了点,狗狗祟祟猫下腰偷听。
男人的声音逐渐清晰:“你小点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徐清背靠的是谁,被人听到了你还要不要在这个圈子呆了?”
旗袍女冷笑呵了一声越说越起劲:“哦。你的意思是让我息事宁人把这口气自己咽下去咯?我凭什么受这口窝囊气。”
听对话来看,女的应该是个有点实力的小花,就是年纪轻轻心气高,沉不住气。男的吧,姑且算是她相好。
苏棠抿唇,没听到什么实质性重点,准备转身走人。
“那你想怎么样吧。”男人被她缠怕了,点起烟吸了一口。
一听到对面的人松口,旗袍女立马走到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黑色塑料袋拿出来。
塑料袋里,不知道什么东西蛄蛹,将袋子弄的沙沙作响。
“...”大姐,合着你吵吵那么久,是想借刀杀人。
“什么东西。”男人似乎也被她这一举动吓到,压着声问她。
“没毒,死不了。待会徐清跟宋南乔有场水牢对手戏,你只管把这东西放池子里。”
“做干净点,嫁祸给宋南乔。”
苏棠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有病啊。”
你跟女二号有仇你自己去报啊,借刀杀人,隔山打牛。自己倒好,躲在暗处嗑瓜子。
跟蚊子一样小声的吐槽,还是被男人敏锐的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忽然向苏棠的方向看过去。
她吓得赶紧把头缩回来,一动不敢动,心脏都快跳到嗓子上。
“干嘛。”女人抱着手臂,以为他不想帮。
男人往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多看了两眼,才收回视线:“没事。”
等俩人走后,苏棠隔了好久才敢出来,生怕男人去而复返。
这一天天的,不拍戏的比拍戏的还精彩。
她抬手擦掉额角的细汗,第一时间回到人多的地方询问拍戏进程。得知还没轮到他们所说的那一场,松了口气。
“还有机会补救。”
男人比她早走10分钟,估计那袋不知名的东西已经在水池里了,她得赶紧。
“苏禾,你又偷懒。”
“...”这熟悉的声音,除了经纪人李姐还能是谁。苏棠认命转头:“李姐,有什么吩咐。”
说话时,就差没咬牙切齿。
李姐把手里的药交给苏棠,叮嘱她:“拿去,给南乔吃了,我听说她昨天晚上发高烧,特意去买的维生素之类的。”
不得不说,这个经纪人对女主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可是...
姐,你能不能换个时间使唤我?
“看我干嘛,去啊。赶紧的,我还得去其他地方看看。”李姐推了推她的眼镜框,跟一脸无语的苏棠大眼瞪小眼。
“...”
“喳。”
跑回去给宋南乔送完药,又耽误了20分钟。苏棠跑得满头大汗,才找到他们所说的水牢戏拍摄场景。
平平无奇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池,上面挂了些手铐道具。池水污浊,根本看不见底下有什么。
池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再加上那东西不是死物,捞起来有一定的困难。
算了,能捞就捞,捞不到她也没办法。
苏棠就这么慢慢悠悠拿网抄逐个逐个角落都试了一遍,正当她快放弃的时候,水面上突然有动静,她手疾眼快将东西罩住捞起。
网抄里,是一条半米长的水蛇。
这下她更加确信这书里的人npc都不过脑子,这玩意跟这场景,搭吗?
忍着恶心将东西装回袋子扔进垃圾桶,立马去洗手间把手洗了十多遍,蔫了吧唧往回走。感慨女主到底什么磁场,隔了十万八千米都能把刀吸过来。
服了。
处理完这一切的苏棠回到她原本的位置上瘫坐,没过两分钟,导演通知转场。
“你怎么好像不太精神的样子,生病了?”路上,宋南乔边走边问她。
明明大早上还生龙活虎,一口吃了两鸡腿的人,太阳刚下山就蔫成这样。
“...”苏棠张了张嘴,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打猎去了。”
一句话,给宋南乔整蒙了,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蓄满疑惑,跟走戏时的智谋女特工形象判若两人。
水牢戏份为了光线,故意选在太阳下山之后,女二号扭扭捏捏下水,在水里适应了两分钟,正在跟导演讨论该怎么样演绎。
不得不说这招是真的毒啊,大晚上的光线昏暗,呆在水里的人被咬了估计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苏棠啧声摇头,一转头就看见今天躲在墙根后密谋那个旗袍女。圆滚滚的杏眸转了又转,心生一计,想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来。
她偷偷摸了颗石子,往水里轻轻一抛。扑通一下,浑浊的水池里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什么事,旗袍女突然佯装惊讶大叫:“啊,蛇!”
6啊6啊,奥斯卡小金人不颁给你都说不过去。
苏棠扔完石子,悄悄退回人堆后抱臂倚墙看戏。
就因为旗袍女这一句话,本来就拥挤的场地乱成一锅粥,特别是呆在水里的徐清,更是连跑带跳从水池窜起来。
“吵吵什么!”导演为了维持秩序,大声吼了一句。
片场瞬间静下来。
旗袍女不紧不慢从后面现身,说得煞有其事:“杨导,我没撒谎,我刚刚真的看见了,池子里有蛇。”
刚从水池里上来,惊魂未定的徐清捂着胸口:“杨导,片场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而且还是在我有戏份的时候,肯定是有人故意想害我。你一定要查清楚,不然...”
后半句没说出来,导演脸已经黑了,估计是拿赞助来压他。
碍于金主情面,导演尽管在不愿意,还是得听两句,随手招了两个场务过来。
“拿网抄来检查一下。”
宋南乔不知道什么时候挪步到苏棠旁边,悄咪咪侧头问她:“怎么回事?”
刚刚苏棠那句‘打猎去了’,她终于理解是什么意思。
苏棠无辜耸耸肩,从怀里拿出来个橘子,掰了一半递给她,抬下巴指向叫的最大声的旗袍女。
“看她表演。”说着,将橘子掰了一瓣放进嘴里。
宋南乔柔声训她:“你怎么还吃道具。”这橘子,分明就是她上一场戏桌子上的摆盘。
“我哪有,场务小哥给的。”苏棠嘟囔,这橘子还怪甜的。
那边,旗袍女演了起来:“导演,这片场里,能跟清妹妹有冲突的到底是谁啊。”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目光非常有指向性的看过来宋南乔这边,随之,视线刷刷刷全部转了过来。
“...”手上的橘子突然不香了。
这位大姐不该演民国戏,该去演甄嬛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