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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其他摊子的人说灯车往桥上走了，楚眠立马放下竹筒，迅速把卖缺的东西补上。
他只往灯车上迅速瞟了一眼，便把眼神放到了跟着灯车的那些姑娘夫人身上。
跟着灯车的小芙从人群里挤出来，跑回了摊子后头。
灯车走得极慢，跟着灯车来的人们便把多余的眼神放在了左右两排的摊子上。
舒芳阁的摊子上很快就被四五个精心打扮过的姑娘家围了起来，其中一位额前画着桃花的姑娘拿起了一根白玉兰簪子。
楚眠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只因此簪子为整个摊子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售价要二百一十文，只要卖出去了，他就能有八文钱。
他不懂这个簪子是什么材质，但他知道销售，就要不吝啬夸赞。
当那位桃花姑娘把簪子戴在头上期待同伴评价的时候，楚眠立刻从箱子里掏出一面铜镜，夸赞道：“姑娘你明眸皓齿，白玉簪正配得上你的桃花眼……”
举着镜子认真打量的桃花姑娘心花怒放，越看越觉得自己比刚才更美了三分，她娇嗔道：“年纪不大，嘴倒是厉害，这个簪子我要了。”
楚眠略有些说不出口价格，他本人觉得这个簪子简直天价，哪怕材质真的值钱，但是二百一十文可以买四百二十个馒头，三十碗阳春面……
他颤颤巍巍伸出两根手指，忐忑道：“二百一十文！”
桃花姑娘跟同伴对视一眼，疑惑道：“这么便宜？我还当二两。”
楚眠：……
爽快给了钱的桃花姑娘朝不远处正放花灯的另一位姑娘喊道：“颂枝！这儿有你喜欢的粉色梅花流苏！”
颂枝？？？
楚眠站直跟着桃花姑娘一同看去，果真是之前见到的颂枝姐姐。
颂枝姑娘身形高挑，大约只比楚眠矮半个头，身穿一套淡紫色大袖襦裙，头上只有简单的一对步摇。
她淡淡笑了一下，缓步朝这边走来，显然早就注意到了楚眠，笑着朝他歪了一下头。
“好漂亮……”小芙在楚眠身旁捂着心脏感叹道。
楚眠上辈子忙忙碌碌，打过不少工，见过许许多多漂亮的女生，仍旧是被今晚的颂枝晃了眼睛。
“你怎么不去了？今晨我还找你呢。”颂枝故意怪他。
“啊？我，我怕接不到活，就去干别的了。”楚眠指着摊子回道。
颂枝“哼”了一声，拿起那支梅花流苏簪，“是舒芳阁的？”
楚眠点了点头。
“像是那人的手艺。”
颂枝又在一盒簪子里挑了挑，共挑出来三支材质花纹都类似的簪子，像是同出自一人之手。
四五个姑娘买完后结伴离开了，那位一开始的桃花姑娘却频频回头打量楚眠，她挽着颂枝的胳膊晃了晃，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
“怎么？瞧上人家了，你可别混账，那还是个半大孩子呢。”颂枝笑骂道。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不觉得他长得跟咱们薇薇很像吗？至少有五分像！”
颂枝也回头看了一眼，“还真是，我怎么才发现。”
一个姑娘回头，两个姑娘回头的，回得直让楚眠脸色发红。
几位姑娘这一来，带走了摊子上小半的东西，铜钱扔进箱子里的声音哗哗作响，动听无比。
在灯车游行到第三圈的时候，摊子上就只剩了几支簪子，没什么卖头了，楚眠和小芙收拾好提着箱子就往回走。
还有时间，楚眠打算结钱后就回饭馆里算算今日的账本，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再买上半斤酱卤鸭就回家去了。
其他街上的店铺大多都已经关了门，概因今日客人都到了文昭街，楚眠到舒芳阁的时候，店里只剩下了一名管事的。
“十四盒香膏二十八文，九盒胭脂十八文，十三根簪子三十六文，共八十二，拿好了。”管事笑眯眯地把钱装进袋子里递给了楚眠。
楚眠捧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出了舒芳阁，嘴角就没落下来过。
今日可真是挣了不少！竟然过百了！
楚眠虔诚地捧着手中的钱袋跑了起来，眼睛的视线不曾离开钱袋半分，当他意识到即将撞到人的时候已经晚了。
整袋子的铜钱哗啦啦撒在了地上，楚眠觉得这个声音一点都不悦耳，甚至让他感觉到了痛苦。
他下意识推开了被撞那人朝他伸出来的手，跪在地上就开始一个一个地捡铜板，可是天黑了，无论怎么捡都捡不全……
青色石板路在楚眠眼中渐渐模糊了，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不够的，这才六十七个。
“莫要捡了，剩下的在我这里。”
楚眠立马泪汪汪地抬头看去，见那人手中果然有一把铜钱，他把这一把铜钱都装进了楚眠的袋子里，铜钱的声音又变得好听了。
他吸了一下鼻子，这才站起来开始跟对方道歉，“真的对不起，都是我太莽撞了，嗝～”
楚眠小心翼翼抬头观察那人的脸色，没发现恼怒后才松了口气，他觉得这人有些莫名的眼熟，但是他好像不认识这么好看的。
对方没生气，甚至笑了，但是对方没有放他走。
接着他听那人温声问道：“你年几何？”
嗯？
楚眠有些疑惑，并且紧张，他低头回道：“快十七了。”
他在这里确实还差两个月才十七岁，可没说假话。
沈子煜笑着点了点头，他的心头满是这人泪汪汪抬头看他的那一瞬间画面，让他有一种心痒的感觉。
“我可以走了吗？”楚眠心中忐忑地不停瞥向那人的袖子，因为那里出现了一个黑手印，观其大小，可能大概也许是他拍上去的……
虽然不道德，可楚眠还是保佑他千万别发现，他可赔不起这一身白衣裳。
一见对方点头，楚眠便以最快的速度跑远了，这回他一手攥紧钱袋口，一手托住下头，认真看着脚下的路跑。
跑回饭馆的时候已经晚了，只剩了刘康一人等着楚眠。
“给，这是二十文，我还想着明日再给你，刚要走你便来了。”
楚眠数了数接过了铜板，他问道：“后厨没人了吗？”
得到了肯定答案后，楚眠叹了口气，跟刘康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没有老板允许的话，后厨的东西是不让人随便碰的，楚眠买酱卤鸭的计划失败了。
回家的路上有点黑，几乎是看不清，楚眠生怕从哪里突然有人跑出来要抢他的钱，走的又快又静。
待他回了家，锁了门，这才深深吐出一口气，把袋子里的铜板全部倒在了床上。
“十，二十……一百，还有六个……”
楚眠手心里紧紧握着多出来的三个铜板，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心情，像是陷进了棉花海里。
此刻，爱财如命的他好像并没有去纠结地上的钱到底有没有捡完。
“为什么把自己的钱给我呢……”楚眠抱着这个疑问睡着了，连衣裳也忘了脱。
今日清晨，巷子里的公鸡一打鸣楚眠就醒了。
过了今日就是月中了，楚眠的心里有些没底。
下了床后，楚眠仍旧是带了十五文在身上，另外他多拿了一文钱，因为昨天晚上他没在饭馆，剩馒头没有分到他，等会儿他得自己去买两个馒头当早饭吃。
今日他换了件衣裳，他从柜子最上头翻出来的，洗得干干净净的，就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楚眠出了青石巷，在路口买了两个馒头，边吃边往舒芳阁走，昨日那个胡老板嫌他穿的寒酸，今日应该不会了吧，好歹像个读书人的样子了。
在舒芳阁门口吃完最后一口馒头，楚眠锤了锤胸口就走了进去，店里现在还没客人。
胡老板正坐在珠帘后头数铜钱，看到楚眠来了之后“咯咯”笑了两声，接着问道：“你还有别的工要做？”
楚眠“嗯”了一声，他不放心把全部的时间都用在一份工上，风险太大。
“看来你不愿意一整日都在这儿？”
楚眠又“嗯”了一声，他解释道：“那边更稳定些，而且，昨日的日子特殊，卖得多也无甚稀奇。”
胡老板摆了摆手，楚眠回了摆放着香膏的桌子后头，客人来时就扬起笑脸拉拉客。
一上午也卖了不少，店里最好卖的就是香膏，哪怕是不怎么富裕的人家攒了钱也会来挑一个便宜些的。
楚眠走之前突然想起什么，他问向老板：“老板，可以赊账吗，明日我姐姐回家，我想给她买一个，银钱我明日早晨给你拿来。”
“行，你挑吧，给你便宜点。”
他住的房子里没有一件是他姐姐的用品，楚眠也不知她喜欢什么花，挑来挑去挑走了一盒价格五十二文的果香香膏。
楚眠把半个巴掌大的香膏塞到衣裳里，脑子里打算着买些便宜布料回去做个大挎包。
脑子里想着事情的楚眠一点没有发现他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似是家仆的矮个子男人。
跟到长福饭馆门口后，坐到对面的面摊看他坐在了柜身后头便起身离开。
一刻钟后，京城沈府。
“长福饭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