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沛除了你还有其他亲密的人际关系吗?”
“她有个很好的朋友,邓晨天。”
邓晨天是姚沛的闺蜜,两人吵架后没过两天,陈游找上邓晨天问姚沛最近到底怎么了。
但邓晨天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姚沛见面,都是手机联系,她也感觉到姚沛最近情绪不对。问她怎么了,她总借口说是学习上的问题。
听到姚沛和陈游因为这件事吵架,邓晨天主动找上姚沛关心她,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邓晨天只是跟陈游说她也问不出来。
陈游看起来状态很差,两人想再问些什么。
“我累了。”
陈游没管他们,自顾自地躺在单薄的床垫上,蜷起身子。
林绚看向姜瑞玉,后者耸肩。
临走时,林绚又去敲了姚沛室友的门,依旧没人在。这个人好像不爱锁门,她又打开了门,房间比昨天还乱。
找到了邓晨天的手机号码,拨通。
林绚站在路边,手机贴着耳朵,但却没有声音,她主动出声,“喂?”
“你是谁?”
“我是林镇长。”
“有什么事吗?”
“我们能见一面吗?我想问一些关于姚沛的事情。”
“沛沛……你直接问吧,我现在不想跟别人见面。”
她的声音很低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姚沛的死亡。
林绚无奈,打开免提,好让姜瑞玉也听到声音。
“好吧,你前几天有去找过姚沛是吗?”
“对。”
“具体是几天前?”
对面沉默了几秒后才回答,“3月8号。”
发现尸体的三天前。
“你们那天说了什么?”
“我们……吵架了,如果知道她会离开,我绝对不会跟她吵架的。”邓晨天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
“节哀顺变。”林绚只能这么说。
等她的情绪平缓了些,林绚才继续问:“她那天具体跟你说什么了吗?”
“我找她是因为陈游来问我沛沛最近怎么了,还说他们吵架了。我忙于学业,已经一周多没和她见面,但也感觉到她不对劲,加上陈游说姚沛在学校请了一周的长假,所以我直接上门找她了。她看起来很不开心,我问她是不是父母的原因,她说不是,但也不说到底怎么了。最后……还冲我发了脾气,她说让我不要管她,然后我们绊了两句嘴,我就离开了,后来再也没见过她。”
邓晨天说着,情绪又要崩溃,但被姜瑞玉制止了,他快速问道:“你为什么问她是不是父母的原因?她父母对她不好吗?”
林绚想起昨天姚母一直在控诉姚父。
对面抽了下鼻子,回道:“她当初搬出来和别人合租的原因是因为她爸爸打了她。”
姚沛今年19岁,大二学生,陈游是她的学长,上大三。两人因为有共同的羽毛球爱好经常约球,久而久之,情投意合,很顺利地在一起了。
在一起一个月后,某次姚沛和陈游周末出去玩,被姚父的朋友看到,并告诉了姚父。
虽然姚沛已经成年,但姚父对姚沛极其严格,他没有明确说过大学不许谈恋爱,因为在他心中姚沛在这方面很乖。
回家后,姚父严厉地训斥了她,并让她和陈游分手,姚母也在一旁附和。
他们说她年纪太小,这么小谈恋爱就是不自爱,糟践自己,以后不好嫁人。
姚沛父母的教育方式在他们自己眼里很正常。但姚沛知道,他们对她一直是打压式教育,当她认识到的时候,懦弱的性格已经形成了。
心底长期的顺从翻了个底朝天,她已经成年了,是个独立的人。
她说不要,姚父当场摔东西,然后甩了她两巴掌。
这巴掌打在她脸上,眼冒金星,但反驳的感觉真好啊。
姚沛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个父亲,“我说我不要。”
大概下位者的眼神冒犯到他了。
又是一巴掌,没等她反应过来,姚父一脚踹在她肚子上。
她狼狈地趴在冰冷的地板上。
从始至终,姚母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表情也许有些不忍,但她不会阻拦。
以前她顺从这个家,即使不满,即使心里有个弱弱的声音说“不可以”,但她从来没有明面上反驳过他们。一家人看似和气,全是她的服从换来的。
“不可以”的声音说出来,他们的真面目也露出来了。
她一点都不想哭,可眼泪为什么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什么都没说,站起来跑回了房间。
隔着门,姚父破口大骂,“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跟他分手就离开这个家,小小年纪不知检点!”
他要开门,却发现反锁了,气急败坏地踹了两脚门,最后是姚母拦下了他。
“踹坏了还要修的。”
至此,姚沛的心彻底碎了。
十几年的伪装只需要一秒就可以撕破。
半夜,她拉着行李箱跑出了家。
这深更半夜根本找不到住处,朋友和男友的电话都打了,但或许是太晚了,没人接。
她在公园的长椅上呆坐了整整一晚,明明已是深秋,但她感觉不到冷,连身体都在为她逃离的决定叫好。
第二天邓晨天和陈游听说了她的事后,没有劝她回家,反而和她一起找住处。
姚沛拒绝了两人的钱。她自己有些钱,只是不多。
她考虑和别人合租,也顺利找到了。
这些年攒下来的所有零花钱全部用来交了房租和押金。
可乌莫镇很小,很快父母就找上了门。
父亲是天,但这天现在已经塌了,撕开之后是更广阔更高远的天空,真正的天空。
他所谓的父亲的威严已经不能左右她了。
姚沛任他打骂,耳朵里是母亲的急迫,她在劝她赶紧回去,这小小的出租屋不是她的家,有父母的才是家。
如果承受暴力可以换来自由,那她现在是钢铁之躯。
懦弱的她变得太快,这次的倔强格外强硬。几次之后,姚父不再来了,他说她早晚要回家,早晚要服软。
姚母还是经常来,每次都苦口婆心地劝她回去,说爸爸也不容易,只是脾气大了些。
这话听太多,姚沛已经学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坚硬的牢笼已经被她打扁了,她不会回家,更不会服软。
挂掉电话,林绚叹口气,“我还以为在游戏里大家的人生都很圆满幸福呢。”
这到底是作者自己的想法,还是随机生成的设定?
姜瑞玉转移了话题,他不想聊这些。
“你没问邓晨天那串钥匙是不是她的。”
“哦对,忘了。”
林绚掏出手机,又拨了回去。
邓晨天说不是她的。而且据她所知,姚沛家的钥匙只有她自己有。
“怎么办?不知道姚沛的死亡时间,也不知道钥匙到底是谁的。我现在觉得这串钥匙的主人一定跟姚沛的死有关。”
“根据已知的情况,我们现在更应该找姚沛的父母。”
姚沛的父母对她都不好,而且姚母还一直说女儿的死是因为姚父。
联系上姚母,林绚说要问一些关于姚沛的事,对方说他们现在没心思聊这些。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也是,毕竟女儿死了。
两人只好先另寻目标,调查姚沛的关系网。她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最亲密的两个人就是陈游和邓晨天,其次来往比较密切的就是姚沛的大学导师和她兼职快餐店的老板。
老师要上课,没时间,他们只好去了快餐店。
到了之后,林绚看了眼招牌,乌莫快餐盖浇饭。现在是午饭时间,店里人很多,老板也忙,没时间聊天。
两人正好还没吃饭,随便点了两份招牌盖浇饭。
因为是快餐店,没一会就端上来了。
只说是招牌盖浇饭,也没说到底是什么盖浇饭,看着掺在里面的青椒丝,林绚皱了眉。
姜瑞玉注意到她的表情,“怎么了,不喜欢?”
“我吃不了青椒。”她不讨厌青椒的味道,但讨厌青椒的口感。
姜瑞玉拿过她手里的筷子,将青椒丝一根根挑到他自己的碗里。
“我喜欢吃。”
对青椒,他不讨厌,只能说一般般。
青椒丝很细,全部挑出来花了些时间。
“好了,吃吧。”说完将筷子还给了林绚。
林绚拌一拌,塞一口饭,满足地眯了眯眼,不愧是招牌。
看着她满足的表情,姜瑞玉问道:“好吃吗?”
“嗯嗯,好吃。”
他从旁边抽出一张纸,递给她,“嘴角有油。”
林绚接过,擦擦嘴。
姜瑞玉心里叹口气,安抚自己——她只是你的朋友,朋友。
又想哭了。
低头,默默塞饭。
吃完饭后 ,两人便一直坐着,等到店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林绚找到了老板。
“我听说她去世了,可惜了,很伶俐一个小姑娘。”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看面相很好相处的样子。
“你上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半个多月前吧,她已经辞职了。”
“辞职?”
林绚很惊讶。据他们所知,自从姚沛搬出家后,父母再没给过她钱,她现在的经济来源全靠兼职和学校的奖学金。
这个奖学金还是林绚因为杜若的原因设立的,从小学到大学都有。
可单单奖学金并不足以支撑她生活,怎么会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