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或者触碰 第3章 第 3 章

虞风楠：这样说的话，你比我想象中出现得更早。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

钢笔好像在回想时间，犹豫一会写下：半 年前。

怪不得叫静静，这安静到跟死物没什么区别了。

虞风楠：所以，没有今天的风扇，你是永远不打算出来和我搭话了？

钢笔：是了 。

钢笔给他画了个摊手的表情，挺难看的。

虞风楠不知道该怎么评。

那边郑同学做困了，开始一下一下地点头，虞风楠暂时抛下钢笔，敲敲他问：“同学，你知道一条鲨鱼吃了绿豆后，它变成了什么吗？”

郑函一下被拍醒：“不，不知道。”

虞风楠：“绿豆鲨，哈哈。”

然后他在郑函小小一把年纪的脸上，同时看到了无语、尴尬、鄙夷和一点点不好意思：“……谢谢你叫醒我。”

之后郑函还困了一次，虞风楠便和他聊喜欢的游戏，还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等做完题，虞风楠和他挨个讲过去，形容得深入浅出，还圈了下节课要做的题，辅导的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意外不是很难熬，郑同学以标准傲娇的方式同意了虞老师的存在。

郑阿姨自是大喜，还留虞风楠吃了晚饭。

这一天事有点多，虞风楠拖着奇怪的心情回家，不顾老爹和自己打招呼，直接回自己房间继续和钢笔聊。

先前，虞风楠的字体为了让钢笔能看懂，写得横竖分明，现在越写越草，连笔满天飞：你真的在半年前出生，然后狂修数学？

钢笔却辨认得轻松：不狂。

虞风楠：你既然能去数科院那边，那是不是能满世界逛？

钢笔：我灵体不稳，等再锻炼 一阵希望可以。

虞风楠找到心中隐隐的违和感：你的谈吐真的很像一个正常人，我是说，人类。

钢笔：……你既然说我是笔灵，就再多信任一下 这 个灵魂的世界吧。

虞风楠还想再质疑他些什么，却一时半刻憋不出什么话来了。

钢笔也静止，然后给他画了个笑脸：^ ^

虞风楠沉思默想，一翘笔尾随手转了一圈，引来钢笔主动滚落到桌面的抗议。

房门那边本只有客厅传来的微微电视声，却突然有刮擦声响起，沙沙中带着些许指甲划过黑板的难受劲。

虞风楠奇怪，朝门那边喊：“爹，你干什么啊？”

没人回他，只有刮擦声变得更起劲了。

虞风楠转而起身去开门。

门开，面前空无一人。

虞风楠朝刚才声音来源处低头，有一对猫爪落到了自己拖鞋上。

虞风楠：“……。”

一只背上带点狸花斑纹的小猫：“喵。”

看起来还没有完全长开。

虞父见状跟过来介绍：“刚才刚想和你说你就进屋了。我下班的时候在铁路那边捡的。”

虞洪轩是本地一所公办初中的物理老师，前几天期末考试刚完事，今上午去开了个家长会，结束了这学期的最后一天。

“电动车坏了，我从铁路那边走回来的。它当时就在铁路旁边的缝里，我停下来逗逗它，它就一直跟在我后面走。”

虞父把电视的背景音调小：“我一想你两个月以后又要上学，就捡来陪我了。中午你那几个叔都夸它有灵性。”

虞风楠：“……你愿意就好。”

是不是捡小猫的角色有点错位？

小猫从他拖鞋上撤爪，在客厅里乱转起来。

虞父继续以商量的口吻说：“我带它去过医院了，没什么问题，就是一周后要正常去打疫苗。我那时候正好又约了你那几个叔出去玩，你帮我去一趟，行不？”

“行啊。”

虞风楠便顺口答应，脑子里还在想着钢笔。

管他是笔仙还是笔灵，先不多纠结，就当钢笔活了吧。

“猫粮、猫碗、猫砂盆啥的我都在网上订了，你还想再买点什么小玩意随便。你不想让他进你屋的话记得关门。”

“好。”

虞父一拍脑袋，“对了，我给它起了个名，叫静静。”

“嗒”。

虞风楠听到身后钢笔敲桌子的声音。

虞父：“你什么东西掉了？”

虞风楠：“没事，东西没放好。”

他替钢笔问：“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啊？”

虞父：“挺听话的小猫，安安静静的，我一开都以为它是小女猫，你看它这个气质也很像吧？去了医院才知道是个男猫，我们家又添一个男丁哦。”

虞风楠：“行吧。”

小猫一点也不认生，再次转到虞风楠面前。

虞风楠终于松开今天脑子里一直绷着的弦，蹲下来看它，看到掩不住笑意：“静静，哈哈哈哈……”

虞父自豪起来：“看吧，你也挺喜欢的。”

“目前看来还行，反正主要不是我照顾。”

“……也是。”

小猫好像想进虞风楠的屋，虞风楠赶紧和爹说声明天见把门关了。

他和钢笔解释：我也没想到我爸突然要养猫，还就叫这个名字。

钢笔：认命。

虞风楠：那你是男笔还是女笔？

钢笔：……。

“等等，笔有性别吗？”虞风楠先抛下笔自己思考起来。

钢笔犹豫半天，还是写下：我认为我是男笔。

虞风楠：……格局上升了。

钢笔：……。

虞风楠：对了，我每次充墨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钢笔给他画了个死亡微笑：又能写 很多字了，的感觉 。

虞风楠：哦。

门外传来虞父逗猫的声音。

很快，这声音换成了抱怨声：“哎呀拉了！”

虞风楠解开绑了一天的头发，等抱怨声渐渐消下去后出去洗澡。

睡前，虞风楠终于想起看消息，拿过手机回了几条。

虞父又来敲门骚扰：“楠楠，刚放假，我们都还没谈过啊，要来一场睡前谈心吗？”

虞风楠在门里大声回：“这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环节？正好田宸来约我，我明天晚上要和高中那一群出去玩的，跟你说一声。”

虞父：“不是，一回家就天天往外跑啊？父子间的交流呢？”

虞风楠：“以后还能交流，我现在要睡了。”

“行吧，别累着自己了。”虞父顿了顿，“别忘了做明天早饭！”

虞风楠：“你暴露了！”

父子同放暑假，达成了轮流做饭的约定。

虞风楠摇着头和钢笔说：“我爸就是信不过我……等等，你是能听见我说话吧？”

钢笔写：能。

“不愧是笔仙。”

从自己的衣柜里抽出一条毛巾和睡衣，虞风楠用毛巾把钢笔松松包了起来，放在桌子上。

下一秒，钢笔挣脱出来，费劲地挑开本子的随便一页写到：干什 么 ？

虞风楠换睡衣正换到一半，处于浑身线条都尽情展露出来的状态，于是他只是弯腰看一眼钢笔写了什么，：“弄点仪式感，给你个床睡。你不愿意就算了。”

钢笔有些被晃花了眼，别扭地往上挪了几行：好吧。

然后钢笔打算负责地自己合起本子，费半天劲合不上，索性不管了，只把毛巾调整回接近原来的形状，自己滚了进去。

观看了钢笔动作全程、出于恶趣味没有帮忙的虞风楠躺在床上，盯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丧失了半个小时的睡眠。

……

次日，虞风楠按约出门，刚走出单元门两步，正好遇到田宸来截自己。

田宸和他住同小区，只不过是别墅区那边的。

他们初中高中是在一起上的，甚至大学也只是同校不同院。

“哎呀楠楠，又开始搞创作了？”田宸今天穿了一件花花短袖衬衫，语气笑嘻嘻的，整个人还是透着一股没心没肺感。

虞风楠摆手：“别学我爸。怎么，你还想和我一起坐公交去？”

“回家了还没找你玩过呢。等我驾照考出来，我拉你出去玩！”

“谢你，有钱的大好人。”

就是不知道他驾照得考多少次才能过。

两人往车站走去。

“哎。”田宸指着虞风楠领口的钢笔，“好久不和你一起上课了，你……还在用这支笔啊？”

虞风楠看向他：“啊对，怎么了？”

“没事兄弟，只是有那么一抠抠小感慨而已。”田宸摸了下头发。

虞风楠笑笑：“没关系，我现在只是单纯觉得这支笔好用而已，用惯了。”

田宸：“那就行！”

KTV包厢里，田宸不在家吃好的，在这拼命薅水果吃。

正好和虞风楠高中分班前后都在同班的一人，名为岳清，唱完一首后把话筒递给了虞风楠，顺便坐在了他旁边。

与将近190的身高的迫力相反，今天虞风楠随手松松绑了头发，中间很有心机地编了一小撮束进去，一部分脸被盖住，整个人看上去温温和和。只是普通的T恤和破洞牛仔裤，被他撑出了浓浓时尚感，像个搞艺术的。他露出来的眉眼偏深却不刺人，鼻梁恰到好处地撑出了一种风度。

与高中时稍稍过耳的短发形象相比，现在的虞风楠无疑又让人眼前一亮。

周围有昏暗的灯光和星星点点的彩灯间断略过他身上，打上了一层模糊的朦胧感。

虞风楠点了首大众情歌，配合着用温和的声音深情款款地唱了。

只能说他算是个不会跑调的正常人，也并未坐在房间的正中，但架不住他整个人往这一放，就有圣光冒出来了。

本来这场没叫女生，但还有别的男生把自己高中时喜欢的女生叫来了，想再试试那渺茫的希望。结果还没等他们搭话，就有一个女生主动坐到了虞风楠的另一侧。

虞风楠转头一看，是同在文科三班的丁元玲。

丁元玲好像终于鼓起了沉寂许久的勇气，一脸正气地问：“虞风楠，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周围的嘈杂声几乎盖过她的声音。

但虞风楠很清晰地捕捉到了，他很有礼貌地回答道：“没有的。”

虞风楠开始思考该如何拒绝她。

丁元玲稍作迟疑，四周打量，之后下定决心，终于说出口：“我替赵丛来问的，你也看出来了吧，她一直喜欢你的。”

稍微出乎意料，虞风楠脑内小人尴尬地拍了拍自己脑门。

虞风楠：“哦，是这样吗……我当时都没注意到。替我和她说声对不起吧。”

丁元玲好像看出了他拒绝的意思，还是有点不甘心：“你真的不喜欢她吗，她现在正好也在仲州本地，今天只是有事没来。你们可以谈谈试试的。”

虞风楠逸然：“对不起，我升的本校，还在本地大学。开学之后她就离开了吧。”

丁元玲抿嘴：“那你直接给我一句痛快话吧。”

有些为难的扫视四周，虞风楠神秘兮兮地跟她说：“虽然我一般不和外人讲，既然你说痛快，我就痛快了哦。”

“嗯，快说。”

“我是Gay。”

“……。”

钢笔：……。

一直在后面没出声的岳清也惊惧地伸过头来，石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