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车祸了,真是倒霉到家。我不过是坐在公交车站台等车的时候低头回了个消息,不知道哪辆发疯的车直接冲上站台把我撞了。不过没想到幸运至此,我没死,想来是抢救及时,就是浑身都痛,睁不开眼。
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叫我,声音温柔,怪好听的。
不过他——听着像个男人的声音——叫我什么?
“记住……记住……”
记住什么?记住是谁撞了我?应该有监控吧?我哪记得住,车牌号我都没看见。
那声音竟然哭起来,还在一遍一遍让我记住。我心里一惊:难道我这是回光返照?其实人要不行了?
我一下子悲从中来。虽然我是个孤儿,但我也有朋友,有爱我和我爱的人。我还没交过男朋友,不过有个小哥哥正在对我示好,低头回的那条信息就是给他的……
一想到即将死亡,怨恨和不甘就像毒蛇一样爬满了心脏,我不服,我不愿,我拼命想要睁开眼,那个声音又惊喜起来,似乎凑近了我,更急切地呼唤:“起助……起助……”
妈了个蛋的,这人谁啊?喊的什么玩意儿?该不会是小/日本的医生吧?我记得柯南里有个警察叫大和敢助,他这是给我取了个日本名?
我非要知道这王/八/蛋是谁,和昏迷的意识抵抗许久,终于眼前一亮,看到了光明。
让我好好看看给我改名的小/日本是谁,如果是帅哥就算了,如果是中年油腻大叔,我就要怒吼一声,告诉他我叫苏潇晚!起助你个鬼啊起助!
But……这谁啊?
这是哪里啊救命……貌似不是医院……这天花板……这破床破窗……还有脏兮兮的被子……更可怕的是,面前有个陌生的男人,表情竟然还有那么**分胆怯和委屈……
卧/槽!难道我被撞之后没有及时醒来,被什么坏人卖//到大山生孩子了?
这么一想我吓得浑身发冷,抱住破破烂烂的被子猛地往后退了几步紧靠着墙角,声音没出息地带上了哭腔:“你谁啊!这是哪里……”
男人愣了愣,怯怯地看着我,好像在试探我是不是装模作样,开口竟和我一样惊慌:“妻主……你……”他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如纸,撑着床沿站起来就往外跑。
他一站起来我就发现了,男人身形清瘦,却有小肚腩,难道也是久坐一族?
可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来这里的……在情况明朗之前,我还是多听多看少说话,以免遭殃。
趁男人不在,我把这座破房子转了一圈——为什么不跑?我怕被村民捉住打断腿——房子是真破,屋顶好大一个洞,窗户也漏风,大门和没有差不多,被子倒是还行,虽然洗得发白,好在还算干净,但是这个灶……农村土灶也不敢这么破吧,还少了一口锅。
我这是被卖到什么穷山恶水里来了?我还能活着回家吗?一想到未知的将来,绝望又铺天盖地把我拢住,只想哭。
男人很快就回来了,我怕他打我,乖巧地又爬回床上缩着。他拉着一个老头来的,估计是什么村长族长。我暗暗祈祷看在我乖巧懂事的份上别对我下狠手,两个男人却好像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一个个奇怪地看着我。老头盯着我半天,问:“你知道你是谁不?”
我点点头,他又指着小肚腩问:“你知道他是谁不?”
我摇摇头。
他又指着自己,“我认得不?”
我又摇头。
“怪了……估计是摔坏脑子了……”他低头沉思片刻,对小肚腩说:“小猢狲是从山上滚下来的,可能磕着哪儿了,清安你别担心,把命保住比什么都强。”
小肚腩点了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这才正经看了他一次,摸着良心说,他长得很不错,清秀高挑,眉目舒朗,要是在外面的世界,我一定要推荐他进娱乐圈,准能引起尖叫。
可惜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娱乐圈呢,不睡猪圈就不错了。
送走老头,小肚腩扶着腰战战兢兢地看着我,看了一会儿又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厨房响起动静,竟然是去做饭。
不是,这穷乡僻壤这么好?拐个女人来还给做饭的?
我冷静下来想了想,总觉得事情很是诡异。难道我不是被拐,是……仔细想想这男人穿的和我很不一样,粗布麻衣,还是长发……长发!!!
妈了个蛋的,我该不是穿越了一吧!
不行,我一定要问问清楚。如果我真是穿越了,也就是说我的原身大概率在原世界已经进太平间了,那我一辈子都不能回现代社会吃香喝辣看电影唱k撩男人了!
我着急忙慌跳下床,因为急切可能面部表情没有管理好有点凶神恶煞。男人听到动静转过身,一见我竟然哆嗦起来,一只手护在自己的小肚腩前,一只手抬起护住了头,做出惊慌的防御姿态,却没有逃走。
呃……我定住脚步,有点懵逼。
这架势,我以前经常打他?我家/暴?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看他这么害怕,我也没有再进一步,躲在门边探出头问他:“兄弟,不好意思啊……”我想了一下,按照老头的说话本人应该是失忆了,略一思索随口瞎编道:“我好像脑子坏了,你能不能做完饭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男人眼里闪过诧异,但惊恐太过浓重,只是一闪而逝,怯怯地点了点头。
男人很快做好了饭,已经不能用粗茶淡饭来形容,堪称吃糠咽菜。看得出他本来厨艺应该不错,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前的一碟野菜让我毫无食欲。不过他这么辛苦,我还是吃点吧,不好浪费人家的心意。
刚拿起筷子准备扒拉两口,一看男人却杵在一旁,低着头像个柱子,一言不发。
“你……”我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吃过了?”
他惊慌摇头,连声道歉:“对不起妻主,我马上出去。”
“不是……”我终于听清楚他说的话了,妻主,不是起助,也不是记住,合着我这是来了一个女尊社会?他这是……男人吃饭不上桌?还是更离谱的?
我朝他招了招手,他没动,我只能亲自把他拉过来坐下,看着他抖得像筛糠,不禁心生同情。
“谢谢啊,还给我做饭……那个……咱们边吃边聊,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呗?”我给他盛了碗饭,往他手里塞了双筷子,见他慌张得都快跪下来了,忙说了点什么让他冷静:“你别慌呀,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要慌也是我慌才对吧?那这样,我问你答,好不好?”
他点点头,我给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吃。”
他听话地吃了一口,等他咽下去了,我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程清安。”
噢,还挺好听的。
“那我叫什么名字?”
他抖了一下,低下头小声说:“妻主曾是平安县名门苏家之后,苏门独女苏潇晚……”
噢,还好名字一样,省去很多麻烦。不过“曾是”这个词就很妙了,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不是了。看着房子也知道了,如今的光景落魄成这样,估计是个乞丐。
“那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我……我是妻主的夫郎……”
“噢……咱成亲几年了?”对不起,人八卦起来,自己也不放过。
“十年……”
打扰了。
“那我今年几岁了?你几岁了?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平常吃的什么……菜”糟糕,差点问成林妹妹了。
他缩着脖子一一回答:“妻主今年二十又五,我虚长妻主一岁。妻主家中已无长辈,族中也不肯认妻主……故而……妻主如今已是独门独户……”
他这话说得委婉,大白话就是,我这边家人死光了,被族里踢出来了,现在无依无靠,和他相依为命着呢。
“平常吃饭……也就是这些粗物罢了……不过若是妻主不喜欢,我可以去努力挣钱,我可以给妻主吃肉的!”后面几句话急得,好像我要把他扔了。
不对啊,如果这是个女尊社会,怎么挣钱是靠男人呢?
我委婉地问出这个问题,他却惊慌地扶着肚子跪下来,语带哭腔:“妻主!我会好好挣钱的!我一定会好好挣钱的!求你别休了我!”
我一个头两个大,忙把他扶起来,不小心碰到他的肚子,里面竟然硬硬的,不像是小肚腩。
这是……我震惊地指了指他的肚子,生怕好不容易混熟点的人其实是个生了绝症的病人,那我去哪儿再找一个贴心人?
他却抚上肚子,终于流露出恐惧之外的情绪,带了些温柔道:“这是我们的孩子,四个月了……妻主说只要我生下女儿,你就不会休了我……”
呃……果然封/建糟/粕/无论男/权/女/权。但是!他肚子里竟然是个孩子!孩子!孩子!男人!生孩子!
我一口气没提上来,呛了个涕泗横流。
不过仔细想想,竟然有点爽是怎么回事……男人,生孩子……嘿嘿嘿……
见我突然发疯,他又害怕起来,护着肚子往后躲了躲,不慎躲过了头,翻下长凳就要摔在地上。我吓得眼疾手快捞了一把,就把人压进了怀里。
一室寂静,我听见他砰砰砰急乱的心跳声,也或许是我的,乱七八糟,响成一团。
“妻……妻主……”他小声唤我,我听着竟有几分娇羞。
“啊……你……你没事吧……”我浑身僵硬,竟然还能分神闻到他身上清淡的皂角香气。
“没……没事……”
他不说松手,我也忘了松,两个人就这么不成体统地抱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的肚子响起一声鸣叫。
眼看着他又要跪,我先一步把他按住,把整叠菜都挪到他面前,大手一挥,豪气干云:“你吃吧,你怀孕了,不能饿着。”
他的表情终于鲜活起来,震惊夹杂着诧异,还带一丝胆怯的感激,把菜碟子往我这边推,“妻主……我不饿……你吃吧……”
这男人恐怕被虐/待怕了,我性格突变让他无法适应,还是一点一点来得好。我夹了一筷子拌在饭里,囫囵吃光后逃出了房子,临走告诉他,别浪费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