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里面!”
随着尖锐刺耳的敲击声传入耳中,两人恍若大梦初醒,双双顿住了动作。
此时门外的人再度不耐烦的敲了敲铁栅栏:“到底谁在里面,给我出来!”还不时地用手电往里照。
孟楚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纹丝不动,余梦忍不住伸手在她腰间戳了戳,出声提醒:“还要不要出去了。”
她深深地望了余梦一眼,眸中带着丝丝隐忍,终是缓缓将抚在余梦后腰上的手撒开,踱步向门边走去。
手在空气中不甘的握了握,似想要抓住那如泡影一般从指间溜走的黄粱一梦。
孟楚冷若冰霜的脸突然出现在手电光之下,吓得保安握警棍的手都不禁抖了抖。
扶了扶歪掉的帽檐,保安面部扭曲讪笑道:“小孟总,怎么是您啊。”他只是隐约听到档案室有讲话的声音,却没想到是小孟总。
“开门。”孟楚冷语冰人。
“哎好…好,我找找钥匙,您稍等。”
保安在怀里掏了又掏,也没见着钥匙。
“应该是放在我一个哥们儿身上,他也是公司的保安,今晚跟我一块儿值班,我现在就去找他,您稍等片刻…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回来,很快…”
保安一步三回头的跑走。
孟楚以手握住面前的铁栅栏,掌中的温热瞬间被铁栅栏的冷意替代,仿佛这般便能让她恍惚的神思安定下来。
不出片刻,保安拿来了钥匙,门开了。
孟楚回头朝余梦说道:“走吧,回家。”
脸上的神情晦明晦暗,让余梦看不真切。
她三步作两步地小跑近前,将自己的手塞入孟楚的掌心:“嗯,咱们回家。”
一行三四个保安毕恭毕敬地赔着笑将两人送至公司门口。
却听到小孟总冷不丁地一句:“今日你们巡楼倒是勤奋得很。”
留下一行人在公司门口面面相觑。
这是被小孟总夸了?可小孟总的冷脸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夸人。
两人一路无言,手却紧紧相牵不曾放开。
孟楚望着车窗外的霓虹阑珊,不知在想些什么。
余梦则在望着孟楚。她能感觉到孟楚的情绪变化,却不知是为何。
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美好,在触手可及之际却骤然落空。这种失落只有孟楚自己知晓。
一如往常,孟楚将余梦送至门口,目送她进家门。
余梦只行了两步,便又回过头来拽了拽孟楚的袖子。
“你今晚…还来不来?”目光闪烁,不敢直视孟楚。
“来什么?”孟楚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傻愣愣地问了出口。
顶着余梦逐渐怒火中烧的眼神,孟楚及时弥补。
“哦哦,我来,我是想来的。可你不是不让我爬窗吗?”
“笨蛋,不让你爬窗,你就不会走门口吗。晚些时候我爸妈睡了,你拿手电在我窗前晃两下,我再下楼给你开门。”
闻言,孟楚不禁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你觉不觉得,我们这般,很像偷情。”
余梦耳尖泛红,方才的神气全然不见,支吾着:“谁…谁要和你偷情。”
即便有情,那也是光明正大的。
“不逗你了,回去吧。我晚些再来。”
冬夜的冷风将余梦的少许发丝吹拂到脸上,孟楚伸手轻轻替她拨开。
“好,我等你。”
待余梦离去之后,孟楚不由地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她方才竟在余梦的眼光中,看出了深深的眷恋。
这是今日第二次,余梦向自己主动靠近了。
她不敢去想这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漫长黑夜里等待曙光的她,在接近光明的那一刹那,竟不由自主的近乡情怯了。
深夜。
孟楚再一次来到了余梦家的院子里,她用手电对着余梦房间的窗晃了晃。
几乎是同时,那扇窗从里打开了,像是有人故意在窗前等着一般。
随后余梦那张娇美的面容显现,朝着孟楚嫣然一笑。
她趿着拖鞋放轻脚步下了楼。
因着余父余母就住在一楼,她没敢开灯,就这么摸着黑去给孟楚开门。
实实在在看见孟楚的那一刻,余梦方才惊觉,不过才短短几个小时不见,她竟想她念她,到了这种地步。
致力于做独立女性的余小姐,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坠入爱河之时,自己会是这般模样。
“进来吧。”余梦压低嗓音。
孟楚一只脚都跨入了门槛,大厅的灯却在这时候亮了。
余梦来不及反应,慌乱间一把将孟楚推了出去,合上了门,独留孟楚一人在风中凌乱,不知发生了何事。
“梦梦,你大晚上不睡觉,站在门口做什么?”
“妈,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
余母朝她抬了抬手中的杯子:“许是晚饭的菜咸了点,我一直口渴得很,不大睡得着。倒是你,偷偷摸摸干什么呢,连灯都不开。”
“没有啊,这不是突然想起睡前忘把门锁了,就下来查看一番,不开灯不是怕把你和我爸吵醒吗。”
余影后适时的展示了何为演员的修养,对自家母亲演起戏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十分的从容淡定。
还让出一步刚好能给余母看到门锁的位置:“你瞧,我说了没锁吧。”又当着余母的面儿把门锁了。
门外的孟楚听见落锁的声响,一时不知自己是该留下还是该走。
“妈,你早点回房睡吧,熬夜容易长皱纹。”
果真是知母莫若女,许是这句话踩了余母的死穴,她只留下一句便急匆匆回了房。
“哦对对,我得赶紧睡了,长皱纹可不行,你记得把灯给关了。”
直到大厅再次沉寂下来,余梦这才小心翼翼把门打开。
她一脸歉疚地看向门外的孟楚:“对不住,我妈突然出来了,我不是有意将你推出去的。”
“先上去。”孟楚牵着她上了楼。
房内,余梦给孟楚倒了杯热茶。
“在外边儿冻着了吧,先喝点暖暖身子,我……”
眼见余梦又打算说道歉的话,孟楚连忙打断她。
“阿余,不论何时,你都不需要与我说对不起,知道吗。”她语气轻软,眸中满是真诚。
孟楚与他人冷言相向的嘴却总是能对余梦说出最温暖的话,就如同那杯热茶一般,在这寒冬里烫热了余梦的心口。
……
翌日清晨。
又是孟楚急着起床赶在余母出门买菜时溜出去的一日。好在天渐冷了,余母将买菜的时间推迟了,不然她还得在黑天暗地的时候起床。
“别急,再等等。”余梦却在关键时刻拦住了她。
“等什么?”她如何能不急,她现在都恨不得自己长出三头六臂来。
“待会儿我爸妈就走了,这会儿应该都收拾妥当了。”
“走?去哪儿。”
“回家去。这儿只是我为了工作方便置办的一处房子,这些时日他们是为了陪我才到这儿暂住的,现下他们要回去了,说是要把我的生日宴办在家里,得提前回去布置布置……”
孟楚算是听明白了,敢情她先前是犯傻才会觉得余梦家只有这一处房产。
“你别着急,慢慢来就行了,我先下去送送他们。”
过了一会儿,孟楚便清楚的听到院儿外有汽车引擎声,应是余父余母离去了。紧接着,余梦也回了房间。
她见孟楚换上了衬衫西裤,知她等会儿还要去公司。
“今晚还要加班吗?”
孟楚摇摇头:“我今日打算去找名单上的知情者,下周一就是公司董事月例会了,我要在那之前说服这个人,让他在会上指认范若泰。”
她昨日忙活儿了一整天,将工资记录与找到的离职人员档案进行了核对,发现少了一个离职人员的档案,她猜测此人便是掌握范若泰私自转移公司资产证据的知情者。
“那你知道这个人在哪儿吗?”
昨晚孟楚将整件事告知她之后,她就知道孟楚费尽心思也要找到此人肯定是要有所作为。
昨夜一回到家,她便派人去调查了那人的去处,想来如今也快有消息传来了。
“还不知,所以我得去一趟公司,让宋鸣给我查查。”
孟楚一面和余梦说着话,一面与衬衫上的背带夹作斗争,她使了蛮劲儿,却怎么也扣不上。
余梦的柔荑自然的接过孟楚手中的扣,轻缓的替她调整着。
“你不必查了,我已经替你找到了。不然等你找到,都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孟楚顺势把手撒开,将一手搭在余梦肩上。
“找着了?想不到咱们余老板还有当探长的潜质呢,真乃神通广大也。”
孟楚不奇怪余梦有能力找着这些,在这吃人的世道里,一个女子若没点手段岂能走到今日。再者,她早就看出余梦家世不俗了。
“哒”的一声,余梦将背带夹扣好了。
她唇角噙着笑,双手拉过孟楚胸前的背带,一把将她扯了过来。
孟楚一时站不稳,只能慌忙抱上面前的余梦,稳住重心。
“贫嘴的人是不是不用吃早饭了。”难得见着孟楚脸上有慌乱的神情,余梦笑意直达眼底。
不多时,孟楚便反客为主,用力的搂紧了余梦的纤细腰肢。
“谁说的,都贫了,自然还是要吃的,富得流油才无需吃呢。”
两人相视一笑,满心满眼的都是彼此,仿佛世间只剩下她们二人。
霎时间,这寒冷的冬日早晨,似也变得讨喜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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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