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
几瓶酒成功的让孟楚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抬手摸索着床头柜上的腕表。
十一点。
托那些酒的福,她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简直是把前一日没睡的觉一块儿补了回来。
可惜她现在还是晕晕乎乎的。
孟楚探了探一旁的床铺,早已没了温度。
她撑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有气无力的坐起身来。
忽然一股不适感冲上喉间,她赶忙捂住口鼻跌跌撞撞进了浴室。
孟楚攀着洗手盆边缘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
想来昨夜该吐的都吐了,如今胃里空空,应是生理性呕吐。
打开水龙头,手捧冷水浇向自己的脸。
她属实是没想到,这酒的后劲儿这么大,连这具喝惯花酒的身体都受不住。
她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望向镜中,余梦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
只见余梦身着米白色高领修身毛衣,搭配黑色半身毛呢长裙,衬得她身姿窈窕,整个人显得柔和又温婉。
孟楚不禁有些看呆了。
“我把早饭给你端上来了,洗漱完了过来吃。”语气不平不淡,脸上也无甚表情。
说完转头便走,不留半点多余的眼神给孟楚。
孟楚见状,不自觉的站直了身体,头也不觉得晕了,手足无措的模样像极了犯错的孩子。
她实在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无意惹了余梦。
莫不是昨夜喝大了,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孟楚绞尽脑汁的回忆昨夜的事情,手上的洗漱动作却不断。
才发现,自己至多回忆到和余父在饭桌上喝酒,后面就一片空白了。
她有些气恼的捶了捶脑袋。
怎么就断片了呢,她从前喝再多的酒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洗漱完,孟楚小心翼翼的坐到余梦的对面。
余梦将粥碗放在她跟前,还细心的替她剥了鸡蛋。
一切仿佛没什么变化,却越发的让孟楚忐忑不安。
“你昨夜吐得太猛,先喝点粥养养胃。”
孟楚不敢耽搁,连忙答应:“哎好。”
她低垂着头喝着碗里的粥,装作不经意的问起:“伯父伯母呢,我睡这么晚是不是不大好?”
连爸爸妈妈都不敢喊了,规规矩矩地喊起了伯父伯母。
“我妈出门买东西去了,我爸…他醉得比你还厉害,现下还睡着呢。”
看孟楚局促的样子,又忍不住补充道:“你别多想,我爸妈不会在意这些的,再说你喝多了,也是情有可原。”
余梦的这番话并没有让孟楚放下心来,她乘胜追击试探着:“那…那我昨夜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你想给我添什么麻烦,嗯?”
要说麻烦,其实也算不上。
一切都要回到昨夜。
正如余梦所想,昨日夜半,孟楚的确起来大吐了一场。
她跟着忙活了一路,给孟楚拍肩抚背,斟茶倒水,收拾得干干净净。
余影后哪里试过这般照顾一个人,一晚上简直给她累得够呛。
本想着吐出来了,孟楚应当会清醒些许,多少能顾得上自己一点。
两人重返回床上之际,余梦喜滋滋地认为自己终于能接着睡个好觉的时候,却不料被身后的孟楚一把抱住。
准确来说是被箍住。孟楚用劲很大,撞得余梦一个踉跄。
孟楚箍得很紧,余梦使了点儿力气也没能挣开,无奈道:“孟小楚,你又怎么了,还要不要睡觉了?”
“先松开好不好,你弄疼我了。”她轻拍着孟楚的手臂,软着嗓音,想哄着人把手松开先。
也不知孟楚听懂了哪个字,竟真的将手松了松。
余梦正转过身欲确认这人是不是还醉着,紧接着整个人就被孟楚扑倒。
她不禁发出一声轻呼,双眼紧闭,手臂本能的环住孟楚的脖颈。
想象当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能感觉到身后是柔软的被褥,原是孟楚将她扑到了床上。
关键时刻孟楚收住了力气,在倒下的那一刹,她伸手拦腰护住余梦,另一只手撑在床铺之上,再缓缓将余梦稳妥的放下。
余梦睁开双眼,近在眼前的是孟楚那张姣好的面容,混沌的眼神中藏着丝丝醉意,分明是还未清醒。
孟楚伏趴在她身上。
她们离得太近了,近到…彼此温热的呼吸能交织互融,仿佛在诉说着她们此刻有多么的亲密无间。
余梦愣愣地怔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孟楚的面孔在眼前逐渐放大,她知道,孟楚在一点点的凑近她。
余梦无从抗拒,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心中冉冉升起一股隐秘的期待感。
温软的唇畔擦过她的脸颊,划过她的耳廓,所到之处皆给余梦留下了阵阵战栗。
下一刻,梦幻破灭。
随着一声闷哼,孟楚的唇畔最终停留在她的颈侧,不再动作。
是的,在这种时候,孟楚昏睡了过去。
说不上失落还是什么,余梦只觉得自己被耍了。
她心里那一点**的苗头,渐渐冷熄,直至消失殆尽。
孟楚总是能让她无可奈何。
耳边传来孟楚平稳的呼吸声,余梦双手抵在她的肩上,使劲儿推了推,却无甚效果。
孟楚于她而言有些太重了,整个人如大山一般压在她身上,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嘶,啊……”余梦感受着颈侧的一阵刺痛,极力压抑才没喊出声来。
孟楚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的叼住了她脖间的一块软肉,又磨又咬的。
睡觉都不能老实。
余梦疼痛难忍,便只能提溜着孟楚的耳朵,斥声道:“孟楚,你给我松嘴!”
许是耳朵吃痛,孟楚真就松了口。
余梦气不打一处来,使了吃奶的劲儿将孟楚掀翻到一旁,捂着脖子去照镜子查看。
白皙的脖颈上果然有一枚鲜红的痕记明晃晃的印在上方。这也是余梦今早穿着高领毛衣的缘故,为了遮挡脖颈上的痕迹。
床上的孟楚睡得正香,对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余梦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孟小楚,你是不是属小狗的,嗯?”
看着孟楚睡觉时的乖顺模样,余梦终是在这一刻直面了自己的内心。
她想,她大抵是喜欢上孟楚了。
两世为人,余梦从未喜欢过谁,她第一次在孟楚身上感受到了,何为悸动。
孟楚,是一个女子。
女子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子,在世人看来,是滑天下之大稽。可余梦不在乎这些,只要孟楚是她认定的那个人。
她在乎的是横隔在她们之间的东西。孟楚身上还有太多太多她看不清的迷雾,她亦未对孟楚完全坦诚。
喜欢会让人变得患得患失。
若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孟楚可还会一如既往的对她好,毫无顾忌地接受她的过往。
余梦只知道,她接受不了孟楚有朝一日会离她而去的结果,占有欲在无声无息中衍生泛滥,原来她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孟楚是她重来一世的人生变数,亦是她唯一的救赎。
她以指尖描绘着眼前人的眉眼轮廓,眸中流露出脉脉情意,终是克制的在孟楚额间留下轻柔一吻:“好好睡吧,孟小楚。”
“所以我昨夜没做什么不该做的吧?”
孟楚的声音打破了余梦对昨夜的回忆。
“什么?”
“我说,昨夜我要是做了不该做的,你就告诉我,别自己憋着生闷气。”
余梦不由的好笑,敢情她这番姿态落在孟楚眼中便是生气了。她只是有些无措,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孟楚,却没想到某人一点都不记得昨夜的事。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孟楚没说话,可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哪只眼睛都看见了。
“我没生气,只是不知道该拿某个笨蛋如何是好。”
这指桑骂槐未免太过明显,孟楚还听不出来就真的是笨蛋了,可她真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
余梦却怎么也不肯说,只留下一句:“自己想。”
孟楚没法子,只能自己冥思苦想去了。
……
“我得先回43号一趟,应该有人在等我。”吃完饭的孟楚一抹嘴,便向余梦报告自己的行程。
她上班的第二天就没去公司,里边儿肯定一堆人告她的状,孟文应该会派人来寻自己。
果不其然,宋助理正站在43号门前等她。
“小孟总,您今天没来上班,董事长让我到这里来寻您。”
孟楚点点头:“先进屋再说。”
宋助理将一叠文件摆在她面前的桌上:“昨天您让我整理的数据,都在这里了。”
“知道了,你回去跟董事长说,我今天就不去公司了。”
该告的状那些人都告的差不多了,她这时候再去公司也于事无补。
第二天一到公司,孟楚便被孟文叫到办公室里去。
“楚楚,你知道昨天有多少人写报告到我这儿来参你吗?上班第二天就旷工。”孟文将文件甩到她跟前。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本以为妹妹成长了,如今不过短短几天,便现回原形了。
孟楚并没有看那份文件:“我就是日日勤勤勉勉,那些人只怕会更想方设法的抓我的把柄,还不如我自己将把柄递给他们。”
孟文也不傻,仔细一想便能想通其中关键。
最终他还是没说什么,放孟楚走了。
孟楚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便向宋助理提起昨日看出来的不正常数据。
“去年三月份,公司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公司没出什么大事,倒是财务部的范总出了事,”宋助理稍作回忆小心斟酌道,“去年三月有人举报他私自转移公司资产,不过最终因证据不足,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这一事件中,可有人无故离职?”
“还真有,小孟总怎么知道。那件事后,范总在财务部里进行大清洗,辞退了不少人,不过不是无故,那些人都是犯了错的。”
范若泰果然有问题。
“你去人事部,调取财务部的人事档案,离职入职的都要。”
那些离职人员中绝对有真正的知情者,此人肯定掌握有范若泰的把柄才会被辞退,所以必须要找出这个人。
片刻,宋秘书回来了:“人事部那边说,您的等级权限还不能调取档案。”
孟楚算是看明白了,这哪是什么权限的问题,分明是有人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她亲自去了人事部,借用孟文之名施压给那些人,才拿到了档案室的钥匙。
一打开档案室大门,宋助理都傻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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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