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石泉也正走向这树林,看到隐于林中的二公子,皱了皱眉头,道:“原来是何家二公子,你为什么躲在这树林中?”
二公子想不到石老人竟认识自己,面上露出疑惑之色,道:“刚才怀姑娘救了在下,她让我自己先行离开,我不放心,所以想把受伤的仆从放在林中,再去助她,没想到石老人已经解了围,在下谢过侠士的救命之恩。”
石泉皱着眉头望着二公子,道:“师妹并不是争强斗狠之人,原来是因为你而惹上了群盗,若知道是因为你们何家,我绝不会助你们,坏了我自己的名头!”
二公子听了此话,便知石泉对何家有诸多偏见,也不争辩,只道:“大恩不言谢,我回何府必定施粥三月,以报答石老人之恩!”
石泉听了此话,满意地点点头,道:“还有一事,不要把见过怀清之事告诉你哥哥,否则休怪我无情。”
他仍然嬉笑着言道,二公子想到刚才众人对他恭敬膜拜的样子,却觉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惧。
看看天色已亮,城门大开,陆陆续续有人在城门口穿行。石泉来到怀清面前,道:“师妹,我们该回去了,正好何家二公子还在,让他陪同怀伯伯一起回何府吧。”
怀清点了点头,知道二公子已知道自己身份,便也不再隐瞒,道:“多谢二公子对我父亲的照顾!只是今日见到我之事希望公子和我父亲知道既可,切莫向他人提起。”
二公子望着怀清,她一身白衣恍若出尘仙子,比两年前所见不但清丽妩媚不减,更增了几分飘逸脱俗的美,更奇的是如今的她竟是身怀绝技,实在是太出人意料。
看到他盯着怀清,石泉不觉不满,重重咳嗽了几声,以示提醒,二公子这才回过神,慌忙点点头,
“怀姑娘屡次救我,子辰感激不尽!自两年前蒙姑娘相救,我已经痛改前非,如今定然不忘姑娘叮嘱,也一定尽力照顾好怀先生!”
怀清微微颔首,再叮嘱父亲几句,便扶着父亲上了马,看着他们进了城,消失在视野中,才和石泉一起骑了马,向着灵山的方向飞驰。
而在何府,待天际露出一丝微亮,大公子便来到怀言的门外,数次扣门却无人答应,只能守在门口,并差人盯着四周,一旦看到一个白衣青年出现,便立即很紧他,并报告自己。
可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屋内仍无动静,甚至派出去的人也丝毫不见白衣青年的影子,正诧异间,却听到下人回报道:“二公子和怀先生回来了,二公子还受了伤!”
听到回报,大公子眉头紧皱,紧握拳头狠狠锤在墙壁之上,道:“我又一次错过了她,难道这竟是天意?!”
下人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大公子发这样大的脾气,连忙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请求大公子饶过自己。
大公子挥一挥手,道:“不关你们的事,快带我去看二公子!”
看到二公子只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便舒了一口气。正想问明事情缘由,却见怀言心虚地低着头,坐在角落里。
想起怀清,心中既悲又痛,语气中便含了几分怨愤,道:“怀先生女婿好厉害,竟在我何府飞檐走壁起来!”
怀言听出大公子言语中怨愤之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沉默以对。
二公子初时听到大哥称石泉为怀言的女婿,知道大哥一定是误会了怀清和石泉的关系,想到自己所许下的承诺,当前也不好解释,便道:“大哥切莫责怪怀先生了,若不是他带着石老人及时赶到,我们兄弟可能再无法见面。这一次送丹砂,尚未离开巴郡就被黑盗盯上,我们的人被杀尽,我也几乎遭了他们的毒手,幸好怀先生和石老人赶到,救了我的命,并抢回了丹砂。”
“石老人?难道就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侠盗石老人?他竟是你的女婿?!”
大公子盯着怀言,目光中有着惊异和不确定,想起那晚所见到的白衣飘飘的男子,心中竟是莫名的嫉妒。
怀言既不确认也不否认,只道:“大公子,折腾了一夜,我这把老骨头几乎要散架了,我下去休息了!”
大公子还想问关于石老人的事,二公子却拦住他道:“大哥,关于这件事还需要大哥来善后,我答应石老人施粥三月,还有这丹砂必须再派人立刻起程送抵阳城,否则误了买主的事就很麻烦了!”
大公子只得将心中的疑问放下,暂去处理这些事情。
怀清和石泉一路疾驰赶回灵山,将采得的草药交给凌霜。凌霜查看过草药道:“这几日日日与药草打交道,药草的知识该是全部掌握了,接下来该学习丹药炼制了。这些都是炼制丹药的书,你到丹房练习,有什么不懂之处再来问我。”说完便离开了。
怀清捧着那些厚厚的书本,把自己关在了炼丹房中,彻夜苦读,一心钻研炼丹术。
石泉回到斩龙台,正遇上林月在独自练剑,看招式练的正是自己和石涟所合创的飞流剑法。
飞流剑法是根据自然水流飞瀑的运行所创,如行云流水般,既有婉约柔长的柔美也有一泄千里的豪迈,更多的是行于天地之间的变幻莫测。
可是在石泉看来,她充分发挥了这套剑法的婉约柔美,却失去了剑法的精髓,使一套威力无敌的剑法成了花拳绣腿。
石泉实在不忍再看下去,便走了过去。林月连忙停下剑,垂头站立一旁,双手抱拳,道:“师伯!”
石泉看她恭敬的模样,心中的怒气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尽量以柔和的声音道:“我刚才看你练剑,这就是你师父教你的剑法?这不是练剑,这是耍剑。”
林月听了此话,顿时羞愧难耐,满脸通红。
石泉看了有些于心不忍,道:“你不用拘谨,我也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们也算是旧相识了,以前倒是说说笑笑,怎么现在拜到我剑门下反倒是生分了?!教不严,师之错,这不能怪你。来,你跟着我把刚才的剑招再练习一遍!”
看到林月的动作规整之后,石泉才去向石涟问罪。
走进石涟的房间,一缕淡淡的幽香随风飘进他的鼻孔中,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心情也顿时舒畅。顺着香味,他看到窗口摆放的一盆来得正盛的红梅。再看看房内也明显整洁了许多,而石涟正在专心地拭剑。看到他进来,微微点一点头,又再次埋下头。
“呵呵,”石泉的眉眼间带着一丝玩味和嘲弄,“看来你对这房里的改变还挺满意,看你缓缓拭剑的情态,你很是享受这份安适嘛!”
石涟未抬头,脸上仍是那样冷冷淡淡的表情。
石泉也懒得去看他的表情,只顾自己说道:“既然你对这个徒弟不排斥,为何又不愿意认真教她习剑?!这不是误人子弟嘛!”
石涟的眉头皱在一起,微微叹息,“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认真教她习剑,可是她的心根本就不在习剑上,你让我能奈她何?你当初就不该收这女弟子,自己心性未定,强出头,却害了别人!”
石泉本想嘲弄他一下,没想到却被人奚落了一番。不过细细品味,他倒是品出了其中的深意,打算以后多观察再对症下药。
接下来数天,石泉确实发现了两人关系的微妙,林月对石涟的饮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每日清晨练剑之后,总有温度适宜的粥和可口的小菜,但是石涟却并不高兴,反而是极力隐忍。
而自己,则顺便捡了便宜,每日都可以吃双份的早饭。
只是,看他们练剑之时,石涟可谓全心全意地教,可惜林月却总是一副魂不守舍,怅然若失的模样,让自己看着也干着急,更别说石涟身在其中,可以说是备受煎熬了。
终于一日清晨,林月将可口小菜端在桌上之时,石泉正迫不及待准备开吃,却看到石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室内空气瞬间凝滞。
突然,石涟左手一挥,一桌的饭菜顿时泼洒一地,林月浑身一哆嗦,极力忍着流下来的泪水,慢慢蹲下身子,用手捡起地上碎掉的碗片。
石涟看到这些,丝毫不为所动,而是怒斥道:“看看这些日子你的剑术,简直丢我剑门的脸!我收的是徒弟,而不是找的婢女,你若不爱练剑,马上收拾东西滚出斩龙台!”说完,拂袖而去。
林月终于忍不住,哭着奔了出去。
石泉虽觉他说的实在过分,可是也能了解他的一片苦心,他是希望她专心练剑,不要再为那注定毫无结果的爱慕伤身,更不要浪费了自己在灵山的时光。
可是他的态度实在太过生硬,将一颗少女怀春之心揉碎一地,哎,不知道她能不能体会这份苦心?
想到她离开时悲痛欲绝的神情,石泉不免有些担心,都说女子如水,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他便马上出去寻找。可是找遍了斩龙台也未见到她的身影。
林月被石涟斥责了之后,只觉得心中无限委屈,自己一心为他,他不领情也罢,却如此不顾情面大声斥责。
再想起他对凌霜的温存体贴,这爱与不爱的区别竟如此明显,原以为只要能伴着他,在他生活中占有一些小小的位置已经足够,可是没想到他竟如此绝情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