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石室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她合上书本,将自己平时常穿的衣服盖在被褥之上,造成自己在休息的假象,自己则躲在石门之后,当石门打开之时,她迅速出手,轻点对方两侧颈部的穴位,这是她在古书上所看,那两处穴位其实是头脑血道和神经汇聚之处,突然受到阻滞,使头脑暂时缺血,引起短暂黑矇,神经运行不畅,对方只觉得四肢麻木,动弹不得。
怀清趁此机会已飞窜出室外,这才发现这数月来自己幽闭于石屋之中,每日练习石泉教给的心法及剑术,身形竟比以前灵活很多,更觉有一股充沛中气集于胸中,身形微动,便已移出百步之遥,试着以手摧石折枝,竟然信手拈来,毫不费力,看来这数日自己进步神速,只是囚于石屋,自己不知道而已。
因为耳目较以前聪敏很多,可以及时避开路上巡逻的弟子,一路上还算顺利。
来到授书台前,望着笔直陡峭直插云端的绝壁直犯愁,这样的峭壁,即使白猿攀上去也要费些气力,更何况自己只是寻常人,难道就此放弃,重新回到石屋之中?怀清在前面不停踱步,想着办法。
突然听到峭壁之内竟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接着前面不远处石门打开,一个身着紫衫的女子自门内出来,站在门口和另一个女子轻声交谈着什么。
怀清看得清楚,灵机一动,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块,往那紫衣女子身后的树丛扔去。
那女子听到动静,心中惊忙,连忙和另外一女子想树丛中查看,怀清将真气聚于丹田,抬步如飞,一瞬间的功夫已经穿过石门,藏于乱石之中。
那两个女子查看一番,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只得作罢,只当是风吹树叶作响。紫衫女子转身离去,另一女子将石门关上,准备原路折返。
在月光的映照下,怀清看清楚了她的面容,正是仙会那日给自己系面纱的女子,再次看到她,不由得紧张起来,也有了几分戒心。
本来不想再与她有任何关系,可是自己又从来没有到过授书台,只得悄悄尾随了她混上山去。
一路上那女子似乎并无觉察,怀清正为自己轻功进步神速暗暗得意之时,却见迎面走过来几名同样身着紫衫的女子。
那些女子见了这个女子,纷纷停住脚步,神情有些恭敬,微微颔首道:“含柳师姐!”
含柳走进那群女子中间,突然停住脚步,满面含笑,对着身后隐藏于大树后面的怀清,道:“你已经追了我这么久了,应该累了吧,还不快点现身!”
怀清看着月色下那张盈满笑意的眼睛,但觉得一阵寒气从心头掠过,自己已经是第二次在不知不觉中着了含柳的道,这女子果真不简单。如今自己避无可避,只能现身。
看着怀清自树后现身,含柳眼中带着胜利者的笑意,道:“你究竟是谁?为何一直鬼鬼祟祟跟着我?”
怀清现在才知道她早就发现了自己,之所以在遇到众弟子时才揭穿她,大概是因为含柳不确定自己的武功有多高,觉得她一个人对付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吧,好狡猾的女子!
怀清站了出来,挺直了身子,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道:“我叫怀清,要见凌霜师姐,因为有些问题想请教她!”
含柳盯着怀清,目光中蕴含着嫉恨和不甘,但是很快又对着她宛尔一笑,目光中尽是妩媚及欣喜,再捎带上三分钦敬之意,道:“原来是怀清师妹,你有心来看凌霜师姐,可惜她最近一直闭关,极少见人,她的话在授书台无人敢不从,师妹还是请回吧!”语气已是颇为客气。
怀清自小长在深院,又与心机深沉的太子政相伴,最会察言观色,含柳开始的眼神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她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但却明白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通过含柳见到凌霜了,只能先行离去,再想办法。
好不容易逃出石屋,却又碰了壁,怀清的心情很差,她只能在众人的目光监视下向石门的方向走去,因为心里不情愿,她走得极慢。没想到在转过一块巨石之后,竟又被含柳叫住。
“师妹是想见凌霜师姐吧?我正要给带东西给她!”说完也不等怀清说话,自己先往前面走了。
怀清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刚还在赶她离开授书台,如今的样子,似乎又在暗示跟着她就可以找到凌霜师姐。可是该不该跟着她呢?
她能不动声色害自己两次,这次又不知道在酝酿什么恶毒的计划,可是就此放弃,又有些不甘心,她迫不及待想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
含柳似乎看出她的担忧,竟放慢了脚步,转过身以挑衅的口吻道:“你害怕我,不敢跟来?”
怀清心想她的武功未必在自己之上,即使有什么阴谋,自己未必就落得下风,将心一横,跟了上去。
授书台果然不同于灵山其它地方,外面看来是一直插云霄的陡峭山峰,却不知山峰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可谓山中山,洞中洞,若不是经常出入授书台的人,即使进得山中,也未必能找到出去的路。
一路走来,怀清心中的疑问更多,凌霜是因为离开灵山而被人强掳了去,而巫尊呢?她似乎很少离开授书台,这里道路百曲千折,外人看起来似乎处处是绝路,若非授书台的人亲自指引,即使有再大的能耐也未必能从在这里掳走巫尊,除非有内奸,想到这里,怀清望向走在前面的含柳。
此女害人不着痕迹,心机之重实在令人担忧。
随着含柳绕过几道弯,穿过几座桥,走过几道门,来到一处石府之前,含柳微微含笑,望着怀清满是猜疑及敌意的目光,神情竟颇为淡然道:
“你不会觉得我是有意害你吧?你只是一个刚入门的新弟子,我没必要花费心思害你,紫纱之事只能怪你运气太差,而今日之事,我开始并不知道是你,如今带你过来,也不过是受人所托。凌霜师姐不允许我们任何人进入石府,我也只能将她所需要的东西放在石门之外,你若要找她,就自己进去吧!”说完,转身离开。
怀清看着她离去,心中略舒了一口气,听了她的解释,心中却还是无法释然,只觉得与她独处如临深渊,随时都有死不见尸的危险。
来到石门外,只听得乒乒乓乓之音,她有些担心凌霜,却又不敢贸然进去,只在门外大声道:“凌霜师姐,怀清求见!”
室内猛然安静了一下,却没有声音回答,待怀清再重复一遍时,石门轰然打开。走进石门,但见室内石凳石桌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丹炉也倾倒在一旁,还有一些砂罐的碎片,地上有黑的红的混合在一起的药液,屋内一切摆设都已经移了位,一片狼藉。
而凌霜正用手捂了一边脸,半靠在石壁上,脸色惨白如雪,双目微闭,额头豆大的汗滴渗出,原本精致的五官因忍受极大的痛苦而有些扭曲变形,双唇乌黑,看情形并没有比第一次见到她时好多少,甚至更差。
她上前去扶住凌霜,以双手扶住她的后背,想将自己的真气传于凌霜,以减轻她的痛苦。凌霜却挣扎着推开她,费力地说道:“不!没用,还是不要浪费自己的真气!否则,否则我连你也一起赶走!”
凌霜的双手伸开,怀清看到她的脸上那道深长的刀疤竟然溃烂,化脓,甚至有一种异味,心中陡然感到万分心痛,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她是那样的美丽,如同清晨最灿烂的朝霞,绚丽而富有神彩,可是如今竟要承受如此的折磨。她能想想她看到自己的容颜时是怎样的伤心和痛苦!
怀清不顾她的反抗,从药柜中找出安息香,让她暂时安定一些,然后找出麻药,好缓解她的痛苦。随着药物发挥作用,她终于闭上了眼睛,身体的抽搐也暂时停了下来。
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为她盖上被子,为她注入了真气,看着她脸上溃烂的刀疤,忽然想起她曾经在中医书上看到的药房,将石见穿捣碎,泡水,然后轻轻为她清洗伤口。再以轻粉、蟾酥、冰片研沫与雄黄、丹砂一起包于清纱之上,于伤口处外敷,虽然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但是却可以清热解毒,于刀伤有益而无害。
待到凌霜醒过来,怀清已经歪在床边睡着了,感觉到自己脸上的伤疤妁痛感减轻,再看看桌上尚未用完的药材,她本想起身去查看,身子微动,怀清已经醒了过来,看到她脸色较前好了很多,连忙起身去倒水,道:“师姐,你快躺着别动,我给你倒杯水。”
喝下水,觉得喉咙干涩感也好了很多,胸腹部有一股真气上下流动,虽然微弱,但还是感觉胸中舒服了很多,便问道:“你给我注入了真气?”
怀清微微一笑,道:“我看师姐实在难过,只是我武功低微,真气也弱,不知道有没有用?”
“谢谢你!”凌霜脸上有着真诚的微笑,“虽然你的真气较弱,但是我们却同属极阴的体质,所以即使一点我也很受用,比石涟石泉他们宏大的真气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