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倩与韩信的眼睛对上,韩信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还没回过事,宋庄也惊呆了,他第一次看女郎动手,他欲言又止,如果要杀,交与他便是,何故脏了手。而魏倩第一次主动杀人,她的手在抖,但她并不后悔,她要在蒯通没反应过来杀了他,而不是听他用说道,又来恶心到自己。这样的说客,她甚至耻与为之辩。
蒯通害了韩信,这种害并不是只想害韩信一人,他是纵横家,又没有张仪那样的能力,却唯恐天下不乱,所以他说什么韩信面相封侯,又危不安,韩信之背,贵不可言。韩信只有背叛了才贵不可言,可韩信拿什么背叛,手下将曹参周勃是刘邦的,后勤是萧何搞的,韩信只需要想着一往无前,里里外外不需要他操一点心。
这样一步登天的大将军,如果反,谁会理他,韩信不是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可他被蒯通说出了**,所以见死不救,他没有等到刘邦死亡的消息,他等到了刘邦对他的忌惮,与朝臣对他的憎恨。史家也断定他是谋反,像彭越,太史公直说是冤杀,卢绾有不臣之举,但没有像韩信英布一般举兵。
蒯通与齐人安其生关系很好,安其生曾为项羽出谋划策,项羽不能采纳,但想给蒯通、安其生爵位和封邑,但两人不愿意接受。蒯通后来辗转到韩信手下,为韩信献的第一个计就害死了郦食其。
韩信明明知道郦食其已经说服齐国与刘邦联盟,已经用不着再用武力对付齐国了,蒯通却以韩信功臣不如一个说客为由挑拨韩信攻齐。
像蒯通的这样的纵横家,他们活跃在战国,大秦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他们很清楚,所以不希望天下再次统一,所以他们唯恐天下不乱,他劝韩信自立,是用韩信的命为自己谋划,因为韩信一旦自立,不管成功与否,天下都会再次分裂,决不可能统一。而失败了就如史书一般,死也是韩信死,关他啥事,他还能再刷一笔存在感。
刘邦老了,韩信自立成功,耗就能耗死他,那么秦末乱世,会像往后的乱世一样,不乱个几百年缓不过来。韩信反了,他这样的背叛天下人都接受不了,失了公理大义,他就成了小人,这样的人统一不了天下。
而这次外面还有匃奴,如果刘邦没有统一大汉,英雄打完了,匃奴进来,五胡乱华的事件提前,这次文明前面可没有一个汉让百姓念念不忘,去追根溯源。也许文明会断层,也许就与古希腊古埃及一样,灭在时间的长河里。
韩信并没有反,他的一念之差救了刘邦,也救了大汉,还让天下安定下来。但这是韩信的善良,不能抹杀蒯通的恶毒。
郦食其也是刘邦的说客,外交家嘛,但儒生要的是统一的天下,他们自然知道谁能得天下,所以哪怕刘邦轻慢儒生,他们也不生气,他们只从刘邦这里看到了统一的希望,所以儒士纷纷助他。
韩信一旦自立,就会更加依赖蒯通,蒯通就能周旋于刘邦、项羽、韩信之间。
军事是政治的延续,在政治上,十个韩信也比不过一个刘邦,韩信在刘邦给的平台上建功立业,就如她一样,在刘邦打下来的天下里谋求富贵,他甚至还不如魏倩有根基,他哪有自立成功的可能?
如果真成功了,天下生灵涂炭,三分天下,就如三国最常见的话,生灵有倒悬之急,是她想想就恶心的地步。
蒯通有这个心,就该死,她不与纵横家争吵,她争不过,她直接动用真理。
而韩信没有他一直在旁边洗脑,哪会天天说着反事,实际又不动手,像个缺爱的孩子一直用威胁恐吓撒泼吸引老爹的注意,可刘邦与他是君臣是知己,可不是父子。彭越的死,朝庭不服,英布举兵,都有萧何说情,只有韩信,由萧何出面,所有人冷眼看着他走向死亡,刘邦也救不得。
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蒯通。
魏倩当着韩信的面杀了一个人,韩信的脑子里有点懵,其实杀人倒是很正常,打仗时他杀的人可就太多了,魏豹柏直之流都是死在他手上。但魏倩从来都没有动过手,天下人对她的印象都是仁德之士,她手上还没听说有谁的人命。
“女郎何故杀他?”
“他当着我面相将军之背,不该死吗?”
韩信怔了怔,细想了一下,还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相人之面,相准了向来都是美谈。
“他可有不当之言?”
魏倩将剑递给宋庄,宋庄擦拭干净,魏倩才将剑刃放入他的剑鞘之内。春风吹拂着两人的发丝,袖摆亦是翻覆,她看向韩信自带傲气的眼睛。她想到了以前爱玩的王者游戏,那游戏对很多历史人物ooc,但唯独韩信,设定得极像,可能是他就是如此狂傲简单,活在二次元也毫不违合。
“将军一步登天,这样面相都不算贵不可言的话,什么才算?他张口欲将军背之,其心可诛也。”
韩信愣了愣,他完全没想这么深,方才他还想问问,他看着魏倩铁青着脸,便闭上了嘴,他只是人际交往单纯,又不是傻。
“魏相,信并非忘恩负义之徒,大王高台拜将,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从,韩信岂会负之?”
“所以居心叵测之人,将军当杀之。”
魏倩不希望韩信再钻入牛角尖里,“将军,这天下终将统一,将军是为战场而生的人,乱世争夺天下,和平时可以保家卫国开疆扩土。而不是被一时权利迷失了眼,将军的剑锋对外,自然也占据忠义大义,而立于不败之地。”
韩信的悲剧在于他被这些人挑起了野心,剑锋对上了旧主,但又不愿与旧主为敌,陷入无限内耗之中。
韩信对刘邦见死不救,刘邦原谅了他,可他害死了郦食其,儒士是不会放过他的,谋臣们也不会,哪有文臣前头谋划,将军后面捅刀的道理,更别提他反心跃跃欲试。所以张良劝他退,陈平献计除他,刘邦心软贬为侯,又被萧何领入了死地。
魏倩很少与韩信说什么,但她还是忍不住与韩信说忠义,占据忠义高地,而不是反复横跳,他以后那么大的功劳,谁也动不了他。不然以韩信的情商,很容易变成别人手里的刃,蒯通挑起了韩信的野心,为他谋划过正常的事吗?他让韩信害死郦食其,也就是逼韩信自立,但韩信对刘邦依赖性过重,只是扭扭捏捏的要刘邦封假齐王,刘邦那边气得要死,被张良踩了一脚回过神,什么假齐王,大丈夫要当就当真齐王,憋着气给他封了个齐王。
结果蒯通走了,活得滋润,得了名望,只有韩信走上了不归路。后来刘邦要烹蒯通,但又被蒯通那张嘴说得哑口无言,对上说客,说什么道理。
“日后信助汉王得了天下,王侯将相爵位自然尽入囊中。”
魏倩气笑了,“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甚至不会有两全其美的事,得到一样就会失去另一样,将军莫要魔怔了,希望将来我们不会是敌人。”
魏倩从来不觉得韩信惨,他完成了他的抱负,他成兵仙入了武庙,地位仅次于姜子牙,多少将军壮志未酬。周瑜能力不够吗?他只是遇上了偏安又内斗的主,魏晋的将军们更是,还得贿赂朝庭勿要拖后腿,不求诸公帮我,只求诸公不要生事,但依旧做不到,恒温在前面打,诸公在后面拽。
而韩信的政治环境是真空的,有野心且有能耐眼光长远的老板,能耐的将士,完美的后勤,造就韩信的神话。
魏倩的敌人一词对韩信而言也如当头一棒,韩信只觉魏倩看轻了他,他岂会与汉营为敌,他又怼不过,气得面色铁青,拂袖而去,脑子里都嗡嗡响。
刘邦收复汉中很快,巴蜀那边本来就无将军,他们一行人简直不能更顺了,仿佛巴蜀汉中之地天赐与他一样,他在里头无往不利,黔首们也欢迎他们。主要是那地这个时间,公元前两百年,真的很穷困,让别人去当王都不肯去。
刘邦去的时候,魏倩给了他三个锦囊,让他打完一个地方就打开一个。这时候的巴蜀与汉中很是困难,汉中位于陕西省西南部,东与安康的宁陕县接壤,西与甘肃省陇南市相邻,南与四川省相连,北与宝鸡市毗连。
巴主要在重庆和川东地区,以勇猛好武著称,图腾为蛇和虎。蜀则主要在四川盆地,以文雅浪漫著称,图腾为鸟。
重庆与四川到了现代依旧互相伤害,别说两千多年之前,那里现在还不是天府之国,是后面汉以巴蜀汉中立国,被大汉认为是兵家必争之地,然后一代代治理,才成了天府之国。
这个地方有刘邦的天命,他去后非常顺遂,他打下汉中,打开了第一个锦囊,是纺织机的手工图,与曲辕犁,汉中多种植水稻与小麦,地理环境不错。刘邦这时候身边文人很多,他们一看就知道如何治理。
刘邦入蜀地时,锦囊里是采卤制盐,这个东汉时期才有的制盐办法,刘邦让黔首试着深井开凿,但一直很深都没有,但刘邦坚信魏倩不会说没把握的事,一直往地下凿了千米,真的采取到了卤,当盐制出来,蜀地都沸腾了。因为这时候盐很贵,蜀地资源丰富,但并没有被开发,人们过得特别贫苦且悲观。他们的盐主要是跟巴地购买,所以被巴地拿捏,让他们敢怒不敢言。因为人不能没有盐,现在时代变了。
蜀地女人强势是从古至今的,因为蜀地古代最大的收入来源就是蜀锦,女人是主要的生产制作者,谁养家谁就有话语权。北方大男子主义盛行也是如此,北方男人是主要是劳动力。
蜀人给刘邦献上美酒,刘邦推行王化,让文士与墨家学者教蜀人种植茶与关中施肥,很多炼出来的铁矿,又在川蜀地寻到了几处矿产,又便宜卖出,现在不赚利为了以后的收成。
刘邦进了巴地,打开最后一个锦囊,是冶锌之法,巴地,也就是重庆,是个自古以来资源非常丰富的地方,他们看不上蜀地,哪怕他们地盘大,但穷苦异常。锌的作用学过化学都知道,在生物,建筑,合金上都是能拉着社会往前一大步。魏倩就是理工生,她可太知道这玩意对工业的重要性了。
每个地方按关中的治理方式套用,再搞出一二特产,能让这些地方迅速脱离赤贫,而巴蜀人都很念恩情,诸葛治蜀,就让巴蜀百姓记了两千年,他们有着最纯朴的善与最乐观的心态。刘邦在里面混得如鱼得水,那地方很旺他,他看着壮丽风景线也很舒服。等以后天下安定,巴蜀富裕起来,他可以为他们翻修城镇,他们城里人还好,山里蛮族很多过着野人生活。
张不疑把这些事每天都写成信,随着军报一起送到魏倩手上,这时代车马很慢,山水很远,信上的人也是心上的人,张不疑陷在感情里面,男人也是很慕强的,他看魏倩就很开心,张良看着这儿子的样子,深感不能要了,还好小儿子天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