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沈安已经十七岁了,按理说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早就应该嫁人生子了。奈何沈安野心勃勃,嫁人生子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忙事业才是硬道理。她的手下跟她一样,都是光杆司令。秦川是因为失去了亲人朋友,虽然已经十九岁了,但是他脑海中丝毫没有要娶妻生子的想法。现在他们的队伍刚刚发展起来,他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考虑个人问题。再说到元震,已经二十一岁了,这个年代大部分人在这个年纪已经有孩子了,而他还是孑然一身。问就是之前和他爹出征前说好了回去娶他爹安排的合作伙伴的女儿,但是他背叛了他爹,终身大事也就随之耽搁到了现在。沈安一个魂穿的现代人,根本没觉得周围人都不结婚生子有什么不对,在她看来大家都年轻的紧,结婚的事三十岁之后再考虑就好。
沈安的大姨妈在持续了五天之后终于结束了,沈安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这几天早上她都没去锻炼,不仅不知道真相的几个小萝卜头天天问她为什么不练武,就连元震都在办公务的时候问了一嘴,沈安通通以身体不适为由搪塞过去了。元震看沈安脸色苍白,似乎真的不太舒服,就没再问了。
在一个没有什么事情的上午,沈安将秦川和元震叫到了开会的地方,门外安排了杨柳青把守着。
秦川和元震以为沈安要跟他们商量什么事情,都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沈安坐立不安,不停地搓手。她尽量避开跟他们对视,犹豫要怎么开口。
秦川还从来没见过沈安这么扭捏的样子,好奇问道:“到底怎么了?你今天状态似乎不太对。”
元震也注意到了沈安的异样,他也以眼神询问沈安发生了什么。
终于,沈安硬着头皮说了实话:“其实我是女的。”她的声音很小,细若蚊吟。
会客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沈安抬头看了一下秦川和元震,以为他们没听清楚,就用正常音量又说了一遍:“其实我是个女的。”
秦川和元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静默了大概五秒钟的时间,元震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怎么一开始的时候没告诉我们?”秦川问道。
“我一开始是想说来着,但是如今正是乱世,我为了自保,就没说。再后来,我又收养了这十二个小萝卜头,为了保护他们,我更加不能是女子的身份了。今天告诉你们,是我觉得到时间了。我现在有足够的实力能保护身边的人了,那么我是男是女都无所谓了。我不想以后被动在你们面前揭穿身份,所以我选择今天主动告诉你们这件事情。”
秦川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以前他对沈安心存鄙视,主要是因为他知道沈安只是郡守府的下人,不过在沈安带人救了他,又帮他报仇之后,他就不觉得自己高沈安一等了。再后来他们一起共事,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事情。过程中沈安表现出了绝佳的智慧,敏锐的商业嗅觉,在战场上指挥时也得心应手,因此还对她产生了欣赏。结果现在沈安告诉他她是个女的,那他以后怎么和她正常相处?
元震从始至终没有说哈,他和秦川的想法不太一样。在听到沈安说自己是女的,又说了自己女扮男装的苦衷,结合他们这两年经历的事情,元震对沈安产生了无限的敬佩之情。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毫无根基背景,凭借自己的实力,走到今天这一步,怎能不让他钦佩呢?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来说需要时间去消化,我给你们时间和空间。我希望你们消化之后,能跟我坦诚地讲一下你们的想法。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我们彼此之间产生嫌隙。我希望无论我是男是女,你们都能和从前一样。”沈安真诚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秦川和元震是她最原始的班底,她不想因此失去他们。说完想说的之后,沈安就离开了会客厅。
沈安走后,秦川和元震又沉默了几分钟,最后还是元震先开口说了自己的想法:“对我来说,无论主公是男是女,我都欣赏她的智慧和勇气。我相信今天她也是基于信任告诉了我们真相,我不想辜负她的信任。”元震这话等于是表明了,无论沈安是什么身份,他都愿意追随她左右。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道,一个女人,要如何号召天下有才之士,与那么多有头有脸的男人角逐天下?”秦川指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一个女人想要登顶,比登天还难。本身的才能可以不提,但是想要服众就很难。绝大多数男人,不会甘心于屈居在女人之下。一个男主公会得到所有人包括对手的尊重,而一个女主公,会受尽天下人的嘲笑和冷眼。还要接受一些文人的批判,批她倒反天罡,批她不守妇道。
“你不觉得这些轻视反而更有利于我们取得最后的胜利吗?”元震是一个军事天才,在秦川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他敏锐地意识到,如果天下人知道沈安是女人,尤其是他们的对手,知道沈安是女的,肯定会因此而轻视她。这种轻视,正好可以作为他在战场上制胜的法宝。
“你说得对,敌人越轻视她,对我们越有利。我一时之间有点儿难以接受这个消息,不过仔细想想,无论她是男是女,我看中的只是她的才华和胆略。”秦川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两人算是就此达成了一致。
知道秦川和元震接受了这个消息,沈安算是安下心来。果然,在这个封建礼教的社会,想要突破男性的认知,必须要具备足够的实力。这两年跟秦川和元震一起,无论是在经商方面还是指挥方面,沈安都表现出了绝对的实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性别不重要。
秦川和元震接受了这个消息,那么其他人自然也该知道了。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大家都不用出去训练。沈安照例将人聚集起来进行思想教育,然后顺势说出了自己是女的这个事实。在场的人不是很多,大家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没人敢提问,全部憋着表达欲坚持到了沈安喊解散。然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一万人都知道了沈安是女的,他们有一个女主公。
秦川和元震认知高,但一万士兵认知还不到位,质疑声此起彼伏。
“不是,主公是个女的?”有人大声问。虽然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依然觉得不可置信。
“昨天主公亲口说的,那么多人听着呢,这还能有假?”
“我看主公也不像女的呀,她怎么能是女的呢?”
“那以后咱们还继续听她发号施令吗?她可是个女的。”
“就是就是,哪有主人做主公的?”
最被这个消息震撼的是沈虎他们几个小萝卜头和杨柳青。沈薇和沈冉已经知道了,所以沈安公开宣布的时候,他们已经淡定下来了。而沈虎他们是和其他人一起知道的,因此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杨柳青守在门口,不敢僭越去问沈安。之前沈安让她去身边做侍卫的时候,她还以为沈安对她有啥非分之想呢,她是女子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杨柳青不敢问,但是沈虎他们敢问,于是一群小孩子呼啦啦全涌到沈安的会客厅去问她了。
“兄长,你真的是阿姐吗?”沈虎问道。他已经从一个瘦弱的儿童成长为一个结实的少年了,脸上还挂着汗珠,显然刚才跑的挺欢。
“是啊,兄长,你真的是阿姐吗?”沈瑜也跟着问。
几个孩子都七嘴八舌围在沈安身边问个不停,沈安正在看公文,看到沈虎带着一群神兽冲了进来,就知道是来找她求证的。她放下公文,将最前面的沈丰和沈元一手一个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看着其他孩子们眼巴巴看着,等她回答。
她笑着说道:“阿姐一开始是为了自保,才扮作男子的。后来又带着你们一路逃亡,就更不方便以女子身份行事了,所以就一直这么扮作男子没跟你们说。而今天阿姐之所以公开真实的身份,是因为阿姐现在即使不扮作男子也能保护你们了。”沈安耐心地跟他们解释,年纪大的几个懂了她的话,小的几个还是有点儿懵懵懂懂的样子。
“可是兄长,你如果是阿姐的话,根本不像薇薇姐呀,你就是像兄长。”沈丰不知道怎么表达沈安不像女的,只好说她不像姐姐。
沈安:。。。。。。。
童言童语还挺伤人的,她不就长得英气了点儿嘛,怎么就不像姐姐了?
“阿丰,莫要胡说。阿姐现在穿着男装,梳着男子发髻,当然不似女子了。等明天阿姐做了女子装扮,自然就像我了。”沈薇先出声替沈安打了个圆场。
“对呀,阿姐一直扮作男子,你们肯定看习惯了。等阿姐以后恢复女子装扮,你们也会慢慢习惯的。”沈安依然和颜悦色的跟他们解释。
“好吧,兄长是阿姐,好像是兄长还是阿姐都差不多哦。”沈丰六岁的脑袋瓜实在想不出更多的问题啦,他觉得是阿姐还是兄长肯定都会对他一样好。
“兄。。阿姐,你今天公开了女子身份,那些士兵还会服你嘛?”沈成一副小达人的摸样,已经开始替沈安担心她对军队的统治力了。
“他们需要时间适应,我会给他们时间。如果他们依然不认可,那我会给他们离开的机会。一个对自己主公轻蔑和不在乎的人,不在我的用人范围内。”沈安已经做好了决定,如果有人带头闹事,不愿意接受她的统领的话,她不介意用一些强硬的手段。
沈安预料到自己公开女子身份之后,会产生一些腥风血雨。她以为至少要酝酿几天,没想到风暴在第二天就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