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待了这张嘴几天几夜,现在终于是吃上大鱼大肉了!谢霖如龙卷风一般将食盒中的山珍海味一扫而空,扁扁的肚子变得圆滚滚起来,歪在靠椅上美滋滋地喝起一杯热牛奶。
“你这儿伙食真不错呀!”谢霖点评道,又歪头问程祎:“你经常待在江边那个小屋里吗?这里这么好条件为什么要去那边?”
他愣了一下猛得坐起身来,皱起眉担心地问道:“你不会让人欺负了吧?”
转念又想到老三那个态度,应该是不敢排挤这个二当家的。奇怪……那这人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吗?
程祎将食盒拼回去,回答道:“我不常去那边,这次待在那是因为出现了严重的假账。”
哦?群众中出现了坏人。
“有人暗中捣鬼,以次充好、暗改重量,甚至还出现盗窃现象。”
“那间屋子是好久之前就在那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它的主人一直没回来过,几年前我就把它翻新了一下,算是能住人了。”
谢霖将杯中牛奶一饮而尽,问他:“坏人被揪出来了吗?”
“嗯,我把他赶走了,只不过那边现在风气变坏了,大家现在都只看钱办事了,你应该体会过了。”
“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我天天守着也没用,只能说现在没有带头的人肯定是不会有假账了。”程祎想着那些采茶人的变化,心里有些失落。
谢霖点点头感慨道:“你还真是称职,还能吃苦。”可惜这样的人才已经有归属了,算了,就算不能纳为下属,当合作伙伴也行。
想到这里他一改懒散的样子兴冲冲对程祎说:“快带我去看看厂子呗,把老三叫上!”
老三正吃着午饭呢,门口就来人了,出于职业习惯他拼命咽下了嘴里的饭,快速地起身迎接。看清是二当家和谢霖后又热情的招待他们过来一起吃。
“吃过了。”二当家拒绝道,往旁边一坐又说道:“你吃快点然后带他去参观。”
谢霖默默跟着程祎坐到他身边,老三突然注意到谢公子似乎从进门起就低着头一言不发,于是疑惑问道:“谢公子是身体不舒服吗,为何一直低着头?”
谢霖低着头肩头抽动了几下,还是一言不发。
谁懂?!一出门看到院子里所有人都戴着绿帽子,他一路憋着笑走过来有多辛苦!这竟然还真是企业文化,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救命,快憋不住了!
他抿了下嘴唇,敛了神色抬起头,然后与屋子里唯二没戴绿帽的康德兄对视一眼,终于憋不住噗嗤一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程祎戴着绿帽子的情景,笑得花枝乱颤得,甚至弓下了腰捂着笑得发疼的肚子。
程祎满脸黑线,看着那人看了自己一眼后发出一阵爆笑,心想:到底怎么回事,我有那么好笑吗?搞得他自我怀疑地想找面镜子照照了。
但此刻只能赶紧上前去扶着谢霖问:“你……没事吧?”
谢霖摇摇头:“肚子疼哈哈哈哈……”
这无厘头的插曲终于在老三紧张得要跑出去找大夫的时候终止了,谢霖不好意思得扶着腰直起身来止住了笑声。
“没事了,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些好笑的事……”他捏捏自己憋红的耳朵又说:“不是肚子坏了,就是笑得肚子疼呵呵呵……”
程祎盯着他问道:“所以不是我好笑对吧?”
谢霖不敢看他,低着头哼唧一声:“嗯。”
程祎心想:他在撒谎!到底怎么回事?!
在两人别别扭扭、心怀鬼胎地尬聊之际,老三眼疾手快、见缝插针地回桌上拿了个大肉包一溜烟跑了,留一句:“我去拿册子,你们先去厂区吧,我马上到!”
在谢霖的推搡下程祎没再追问,先给他带了路。从目前所处的前宅的后门出来,面前是一座郁郁葱葱的小山,山上种满了茶树,散发出阵阵茶香。
程祎指了指右侧一座云雾缭绕、原始洪荒的大山,介绍道:“梵净山,高耸入云,奇景万千,是佛教名山。山上有各种品种的茶树,是我们原料采购的渠道之一。”
又指了指小山上手边的茶树道:“翠峰,梵净山茶的一种。这片翠峰是从梵净山上移栽过来的,没有在梵净山上时长得好,也就观赏用用。”
他摘下一簇递到谢霖手上,翠峰叶形扁直光滑,颜色翠绿欲滴,看着漂亮又护眼,确实很有观赏性。
小山上用石板铺出来一阶一阶的台阶,很快便走到了山顶。山顶上还建了个小凉亭放上一套石制桌椅,在这里品茗可以看到一整座梵净山,赏峰观云,别有一番风味。
等下石阶时,制茶厂就渐渐在眼前放大了,茶厂的面积比外宅大了十几倍不止,木质的结构的房屋与周边的树木丛生融为一体,看起来像是一片世外桃园,应该说是世外茶园。
厂门口站了两个戴抹茶绿色头巾的壮汉,看到程祎走来,齐齐喊了声二当家,又对谢霖鞠躬道:“客人请!”
谢霖看着他们的打扮已经免疫了,微笑着对他们点点头,随程祎走进了厂门。这时老三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递上一本册子给谢霖。
一翻开,是熟悉的字迹,大致翻看了内容,竟然是一本宣传册,详细记载了厂区的分区分布和观光指南,甚至有好几幅精细的手绘图,这么一组合起来十分高大上。
谢霖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程祎,问道:“这本册子是你制作的?”
“当然,这么快不认得我的字了?”程祎挑眉回复道,直把老三看得一愣。
谢霖又指着一张画着蒸青笼的图问道:“图也是你画的?”
“当然。”
“……”
为什么有这样的人?字好看就不提了,绘画功底也这么了得,完全不输于妹妹的老师了,脸长的还这么好看……
“我能不能请你给我家生意也做做册子,价钱你开!”谢霖当着老三的面挖起了墙角,老三心中呐喊道:能不能避着点我呀,有点尴尬,谢公子被拒绝后那就更尴尬了。
谁想程祎直接来了句:“好呀。”
好呀?好什么好!好你个大头鬼!这是要拆散他们坚不可摧的革命团队了!
谢霖眼睛亮晶晶闪起来:“真的吗!”
老三在后面挤眉弄眼,程祎视若无睹,迎上谢霖惊喜又期待的眼神又说道:“你说价钱我开?”
“要是我不要钱呢?”
老三和谢霖都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了,这句话似乎非常不符合他俩的价值观。
谢霖疑惑但又坚定的开口:“为啥不要钱……反正你尽管提要求,我一定尽力满足。”
程祎看着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笑了笑说道:“一言为定。”
老三看着程祎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后槽牙,找了个五谷轮回的借口开溜了——其实是去找老大告状了。又剩下他俩单独一起了,程祎自觉地开始给谢霖介绍起来。
“厂里制作的茶叶种类很多,除了抹茶外还有团茶和散茶。你只看抹茶吗?”
谢霖答道:“对,其他的可以有空再看看,我先看抹茶。”
“行,这边走。”程祎带着谢霖往北边走去,进了门匾上写着“石碾春茶”的瓦房,里面有工人正在操作工具。
先是将茶青切割均匀,然后进蒸笼,利用蒸汽杀青,保翠去腥展香,冷却后干燥处理,最后研磨成细腻的抹茶。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井井有条,谢霖在一旁满意地点点头。
经过一番讲解后,程祎来到成品区取了一罐抹茶,对谢霖说道:“石阡苔茶制的,尝尝?”
谢霖点点头伸手接了过去,程祎又去橱柜里取了一只小碗、一支茶筅和一支茶杓。
他们围着一个小圆桌坐下,程祎打开罐子,握着细长的竹质茶杓取了适量抹茶粉抖到碗中,再加了些温水,就拿着茶筅搅打起来。
谢霖看着翠绿色的粉末逐渐从水里散开,最后均匀地漂散在水中,茶味弥漫到了整个隔间。
抹茶充好后程祎将碗推到谢霖面前,转身去冲洗了工具,回来时一碗抹茶只剩下点沫沫粘在碗里了。
谢霖舔舔嘴唇,评价道:“好喝!”又觉得似乎太简单了,砸吧砸吧嘴费劲地描述起来,“茶味很浓,甚至有一点点海苔的香气,嗯……不涩,有回甘。”
程祎点点头道:“你挺专业的。”
“哼哼~我家里有个喜欢抹茶的妹妹,江南本地的抹茶我都带她尝了个遍,自然也懂一点儿抹茶品鉴。”
“不得不说巫州的特产茶做出来的抹茶更好喝……”
谢霖忽然话锋一转、狡黠一笑:“接下来是不是该谈生意了?”
程祎正欲开口,老三就蹭地一下开门闯进来了。他在外头扒着门蹲守了一会,一听到生意便再也按耐不住了,感觉再不阻止一下,二当家就要把茶厂拱手让人了!
“谢公子这是参观完了?”老三和和气气说道:“我们大当家听说来了贵客,也过来了!”
话音落下,屋里走进一个包着绿头巾的女子,看起来和谢红莲差不多年纪,一身干练的寻常短衫和外头的工人一个打扮,但神采奕奕的脸看起来不是个普通人物。
程祎微微颔首,开口叫了那人:“大当家。”
大当家两手叉腰笑得灿烂,对程祎说道:“老二总算回来了!”
又凑到谢霖面前一脸惊奇地操着一口方言说道:“这个娃子就是谢老板啊?天哪还是个小娃娃!长得真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