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丧丧地摇摇头。
看着一家家饭馆的菜式,一般人想的是进哪家馆子解个馋,腹中空空的花娇起初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走着走着她忍不住暗自唏嘘,这么多家饭馆竟然都是别人家的。
这么大的东陌镇,她却连个巴掌大的小店都没有,想她现世那一百多万存款……唉,远水解不了近渴。
眼前的小目标有两个,先还给萧韬锦十两银子,然后自立门户。
接下去才能筹划买店铺,站稳了脚跟后再拿到休书,那就是自由大胜利,完美。
她正做白日梦美滋滋,试得背上一轻,萧韬锦拿下去背篓,走在前面,进了一家面馆。
花娇刚跟了进去,就听见萧韬锦吩咐伙计,“小二哥,两碗面,一碗加颗鸡蛋,一碗加个肉丸子。”
伙计笑脸应承着,带两人去纱窗那儿坐下,“客官,一碗面十五文,一颗鸡蛋三文,一个肉丸子九文,一共四十二文。”
萧韬锦毫不犹豫从袖袋里取出来一大串铜钱,如数付了饭钱,伙计笑着说稍等片刻。
店里有五六个汉子吃面,从花娇进来后,他们都忍不住你一眼我一眼偷瞄着。
由于角度问题,花娇对此毫无察觉,她托着下巴懒散地望着窗外的人流,坐在她对面的萧韬锦却是尽收眼底。
妻子对自己这个儒雅书生都是不冷不热,自是看不上那些干粗活的汉子。
可是他的心尖宠被如此任人观瞻,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是付了饭钱,很想马上带她离开。
系统橘猫君在窗户那儿顿现,眼睛上捂着两个柠檬,演绎单身狗的柠视。
花娇眼珠都懒得动一下,心道,橘喵,本宿主穷得快疯了,你一边凉快去。
橘猫拿下来这两个柠檬,在前爪里掂啊掂,“宿主,男主已经温情脉脉凝视你半刻钟,你看看他这张神仙脸,定然会沉淀下去一腔铜臭浮躁。”
担心一个不留神被橘猫逗得失了态,花娇收回视线,埋头,指尖在木桌上写自己的名字。
少顷,伙计用木托盘端上来两碗面,萧韬锦用块干净的帕子垫着,把有肉丸子的这碗面放到花娇面前。
见状,伙计大吹彩虹屁,“客官的娘子一看就是旺夫旺子相,日后客官必定是飞黄腾达万人之上。”
不等萧韬锦掏赏钱,花娇适时地往他手里塞了双筷子,声音甜软得像棉花糖。
“相公,我想吃蛋白儿!”
萧韬锦会意,低头夹开鸡蛋,花娇仰脸一笑,“小二哥,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福寿双全之人。”
伙计讪笑着,拎着托盘下去,橘猫被逗得翘起尾巴喵喵叫,“宿主,看我看我,我弱小,可怜,无助,但能吃,不过肉丸子一个也不嫌少。”
萧韬锦将蛋白放进妻子的面碗里,花娇投桃报李,将肉丸子夹成两半,给了他大半个。
贫贱夫妻百事哀不假,但贫贱夫妻也可以是他们这样相濡以沫,他日共富贵。
接下来小两口一个比一个吃相优雅,娘子俏,相公俊,其他吃面的汉子都看得直了眼。
随便吃碗面,花娇就看到了商机,这面条吧,外面煮得软烂,中间还夹生呢!
面臊子就是煮鸡蛋和肉丸子的汤汁,没有一点肉星子,总之只能算是填肚子的食物,算不得美食。
如果同样的价钱让她来做,她保证面,鸡蛋和肉丸子的味道都能更上一层楼。
两人吃完后离开面馆,没走多远,花娇发觉后面尾随了几个十四五岁衣着鲜亮的女子。
其中两个主子模样的还嘀嘀咕咕,大意就是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如此俊秀的男人,一件旧衫也能穿出来富家大少的雅逸。
有个丫鬟不知死活地附和,这个公子比自家姑爷还好看呢,做主子的还连声说是。
还对她闺蜜说一定要撑住,宁为穷汉妻,不为富家妾,千万别像她做妾,一看见那个老男人就膈应,还没有寡妇自由自在。
重点是她闺蜜说这个公子带妹妹上街真是难得,想来脾性温润如玉,不知家住何方可否婚配。
花娇承认萧韬锦就是衣裳架子,即使拿过来现世的地摊货穿在他身上,也能穿出来高大上的档次。
“锦哥哥,你看,那个妹子想认识你一下呢,我看你们很般配的嘛!”
新婚妻子如此这般,萧韬锦俊颜上卷过凉风,自然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娘子,为夫知道家里穷,你心里难免有怨气,不过你放心,为夫会努力赚钱养你。”
说完,他拉着花娇大步离去,后者抱怨,“萧三儿,你快勒死我了,放手啊!”
少年没好气,“娘子,为夫抓的是你的手脖子,又不是脖颈,呵,十两银子换回来个小白眼狼!”
人穷脾气大如花娇默问,“橘喵,我今晚就和萧三儿一屋睡,你先预付我十两银子,我砸他脸上!”
橘猫在花娇面前顿现,一脸嫌弃,“宿主,男主不是你想睡就能睡的,任务过期失效,拜拜!”
被贫穷支配的恐惧啊,得赶紧脱贫致富!
见萧韬锦边走边咳嗽起来,花娇心软,绕过去,一下下给他捶背顺气。
“相公,我有个食疗法治咳嗽的偏方,晚上煮汤给你喝,再买些梨吃!”
女子没有执拗挣开手,还给他拍背心,还软声软气哄他,少年顿时呼吸顺畅了不少,咳嗽减缓下来。
凑巧有个汉子挑着两箩筐菜叫卖着走近,花娇看见了白萝卜,虽然个头不大但很新鲜,樱子嫩绿。
她喊住对方后,才看见箩筐里还有葱姜蒜,都很新鲜,就问怎么卖。
汉子笑着说都是自家地里的出产,白萝卜每根三文钱随便挑,大葱每斤一文五,买大捆的话更便宜些。
随便哪一捆都有二十五六斤,给三十文就成,姜蒜的价钱一样,每斤十二文。
花娇瞅准最大一捆葱提了提,估计最少也有二十六七斤,她又挑了三根白萝卜以及一些姜和蒜头。
汉子倒也实在,称了姜和蒜头,说是不到二斤算二十文,再加上其他的总共是五十九文。
萧韬锦和花娇同时拿出来铜钱,后者挽唇一笑,“相公,你前天给我的钱还有这么多呢,我来付钱吧!”
少年怔怔的,前天?
前天她还不是他娘子呢?
卖菜的汉子接过去铜钱,忍不住感慨,“小兄弟,你真是烧了八辈子高香才娶到你娘子这么贤惠的媳妇儿,我那婆娘就不是个过日子的料子,给她多少钱都能连夜送进她弟弟家。”
橘猫的声音在花娇的脑海里浮起,“啧啧,这儿也有伏地魔呀!”
花娇把姜蒜用块旧布片包好,萧韬锦和那汉子唠嗑的同时,将这一大捆葱和三根白萝卜都放进了篓子里,背上。
两人走到僻静处,少年语气如结了冰,“花娇,是梅青云给你的钱?”
自食其力是必须的,善意说谎也是必须的,“萧三儿,那渣儿哪有这么大方啊?是我攒的私房钱!”
少年半信半疑,花娇赶紧转移话题,“萧三儿,你听说过金钩挂玉牌这道菜吗?”
问清了是哪几个字后,萧韬锦摇头,花娇补充,“玉牌就是豆腐嘛,你真没听说过?”
萧韬锦极力回想,“为夫每年都要去县城参加在册廪生的岁科两试,期间少不了和相熟的学子一起下馆子,从未听说过豆腐可以做成这道菜式。”
先前,花娇看见街边饭馆的幌旗上也没有这个菜式,为了保险起见,她又追问。
“那你听说过黄豆芽,绿豆芽吗?”
萧韬锦笑着说顾名思义,就是字面的意思,花娇神秘兮兮说差不多,等她发了财请他吃好的。
接下来花娇去粮铺买了黄豆绿豆,将私房钱花得只剩下了几文。
买了五斤小米八个梨后,萧韬锦还要给花娇扯布料缝件新衣服,花娇说等进了腊月再说吧,先把伙食搞好一点更重要。
少年终究是不舍得亏待妻子,买了被褥面料里料以及棉花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萧韬锦还向书肆掌柜借了一两银子,特意买了红纸和一对红烛。
花娇忍不住提出买些油盐调料,如果公婆对他们和颜悦色,那就放到厨房用,要是公婆还板着脸,那他们开小灶。
妻子如此积极的生活态度感染了萧韬锦,他完全同意,再说距离秋闱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得保证精神充沛温书备考。
连着好几个月,他抄书或者写话本到亥时都是饥肠辘辘撑着精神头儿,睡前喝碗冷水充饥。
回来时,花娇提议坐牛车,萧韬锦说喜欢和她独处,徒步回去也无妨。
走进山林后没多久,萧韬锦咳嗽得厉害,花娇要背篓子他还不肯,“我是男人。”
花娇听见了溪水声,好言哄着,“是是是,你是十六岁的男人,咳嗽也能坚持赶路,但是十六岁的女人累了想休息一会儿,行不?”
萧韬锦说好,背着篓子去了溪水边,坐在一块大石上休息,花娇洗了两个梨,给了他一个。
他刚咬了一口,就听见花娇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