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郎的妻子萧张氏因为生了两个女儿,一直在丈夫和公婆面前抬不起头来,常年以来都是多干活,少吃饭少说话。
此时她见萧大郎怒了想劝几句,但是嘴皮子干动弹,说不出一个字。
说如果分了家她会劳碌得没了命,丈夫不会理解她,只会一顿臭骂加一顿狠揍。
老三小两口,尤其是花娇的大实话说到了萧二郎夫妻的心坎上。
听到萧大郎说马上分家,他们夫妻相视一眼,会意彼此的心思,分家好呀,分了家后,他们只会过得更好。
萧方氏心跳得厉害,分了家后,她也可以和老头子一样喝酒吃肉开小灶啦!
除了萧大郎,其余的人都期待地望着一家之主萧福……
没有谁比萧福更清楚大儿子有多懒多馋,吃喝嫖赌占全了,如果分了家,大儿子一家用不了一年就得家破人亡!
萧福凑到烟嘴狠吸了一口,一团烟喷到萧大郎脸上,还象征性地踹了他一脚以息众怒,“不争气的玩意儿,分家能有你好?”
事实上,萧大郎话一出口就怂了,此刻老头子给他台阶下,他顺坡下驴,象征性地自掴一耳光。
然后他深埋着头站起来,大步出了屋,萧张氏嫁狗随狗,也耷拉着脑袋跟着离开。
萧二郎忍不住憨憨一笑,“锦哥儿,咱们兄弟三个就数你有出息有本事,改天,你好好训训来金来银那两个浑小子,跟他们讲不是念书的料又不想打光棍,那就得学赚钱的本事!”
萧韬锦挑唇一笑,“二哥,来金来银机灵着呢,日后逮着了时机一准赚回来媳妇本儿!”
一听这话,萧二郎乐得合不拢嘴,说起村里的谁谁和来金来银同岁都成了亲,萧韬锦反正一个劲儿说两个侄儿只欠时机。
花娇暗道,原书所说不准确嘛,这个萧二郎不嘴秃呀,目测她能够和他们夫妻和睦相处。
末了,萧二郎咧嘴一笑,“娘,今天是锦哥儿大喜的日子,晚饭炒一盘鸡蛋吧,你给我拿串铜板儿,我去打半葫芦酒,咱爷几个喝几盅乐呵乐呵!”
如此正当合理的诉求到了萧方氏这儿……她见老头子闷头抽旱烟,随即解读为这意思是不赞成。
于是来了句冠冕堂皇的敷衍,“十两白花花的银子都扔了,吃啥炒鸡蛋喝啥酒呢,家里的钱都攒着给来金来银凑媳妇本儿呢!”
平时萧大郎一说炒鸡蛋打酒,萧福夫妻都无二话,这么多年来,萧二郎也没说过几次,却是次次被怼。
尤其是这次,他娘竟然拿他那一对儿子的媳妇本儿堵他的嘴,他噎得额头青筋都鼓了起来。
见状,萧福适时地咳嗽了一声,“我乏了,你们散了吧!”
出了屋门,花娇笑着给萧二郎顺气,“二哥,二嫂,你们不晓得,老三刚才在回家的路上还咳嗽了好一会儿,不宜饮酒!”
闻言,萧二郎脸色好转一些,萧阎氏满眼关切,“锦哥儿,要不要给你煮碗姜汤发发汗?可不能浪费了洞房夜呀!”
好心换来这等“关切”,花娇臊得想钻鼠洞!
萧韬锦声线里淬着笑意,“二嫂,不用那么麻烦,没有娇娇说得那么严重!”
萧阎氏神情放松,又想到了什么,“娇娇,你看锦哥儿都这么唤你了,你也得改个称呼,最起码你得喊锦哥儿一声三郎,要么萧三儿也好!”
萧三儿!
花娇想叫某少年小三儿,拿她给他挡烂桃花的小三儿!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面上,花娇从善如流,“二嫂说的是,这样称呼才显得我和萧三儿是两口子,二嫂,我和你一起做晚饭吧!”
书里说萧阎氏生了一对儿子是有功之臣,不用怎么干农活,主要负责做饭。
花娇寻思着在萧阎氏这儿刷好感度的同时,也可以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说不定可以寻觅一个赚钱商机。
重点是她不想和萧三儿独处一室!
萧阎氏不晓得花娇这么多小心思,连连摇头,还捋下来腕上的一对细细的绞丝银镯子。
“娇娇,这可使不得呀,哪有让新娘子下厨房的道理?收着,这是我们夫妻给你的见面礼,锦哥儿可是万年难遇的夜明珠,你可捡到宝啦!”
花娇一看这镯子色泽锃亮,就揣测是萧阎氏的心爱之物,笑着婉拒。
“二嫂,这是你嫁妆里的镯子吧,太贵重了,我要是收下了,萧三儿一准能骂死我呢,改天我让他给我买一对好啦!”
被娘子点了名,萧韬锦适时地接腔,“二嫂,你看我们家娇娇多善解人意呀,她是我娘子,我定然不负她慧眼识珠,你这对镯子等着送给你那一对儿媳妇吧!”
一旁的萧二郎笑着说就是就是,就这样散了,花娇跟着萧韬锦进了西下房堂屋。
“花娇,你的表现……差强人意!”
少年抱臂而立,显然没打算让花娇进里屋,后者也没兴趣和他共宿一室,恰好堂屋有个隔断可容她休息。
“多谢夸奖,也多谢你刚才那么护着我!”
花娇说着话把小包袱放进了隔断,见状,萧韬锦心底泛起些许沮丧,声线结了薄霜,“废话!”
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花娇已然适应了萧韬锦这种忽冷忽热的病娇脾气,适者生存。
就如原书作者不止一次强调,病娇大佬嘛,时而娇羞时而病态很正常。
眼见花娇抱树枝烧隔断里的小炕,萧韬锦木头似的杵在原地,眼底密缀冰霜。
洞房花烛夜却如此急着分房睡,是给梅青云那渣儿守着清白身子吗?
还是真放下了梅青云,只是他这具皮囊入不了她的眼?
骤然少了自信的萧韬锦僵立了片刻,想起来上世他高中探花郎披红游街后,好几家名门千金托媒人到探花府提亲。
是了,不是他的过,是没有洞房花烛夜的气氛!
抬手按按眉角,萧韬锦怎么看都是四个字,家徒四壁,他深吸了一口气,提步进了里屋。
至此,埋头烧火的花娇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她用火镰打火很不熟练,如果萧韬锦跟进来,肯定能够看出来她是个外来户。
肉眼可见前路茫茫,花娇正各种胡思乱想着,身后陡然浮起来说话声,惊得她身子猛地一颤。
“你在家里待着,我出去一趟!”
萧韬锦看在眼里,转身离开,心里却酸溜溜的,这是想念梅青云想得忘了是在萧家吗?
花娇往灶膛里塞了塞树枝,起身紧走几步,揪住了萧韬锦的后襟,又马上松开。
“你去哪儿?多久回来?”
女子的声音依旧甜得如加了糖,不过萧韬锦依旧可以捕捉到些许惊慌。
倏地一下,波光潋滟的醋海平静了,少年转过身来,和颜悦色解释。
“成亲有些仓促,什么都没准备,我去村里的杂货铺买张红纸,裁了剪一些喜字贴到门窗上,一刻钟左右就可以回来。”
其实萧韬锦还想买对红蜡烛,他屋里点一根,花娇在隔断里也点一根。
至少有红艳艳的烛光亮着,他的新娘子大概,或许,很可能会多想想他,很可能不会和梅青云藕断丝连。
花娇飞快地望了一眼外面,压低了声音,“你还是别出去啦,不然,我会被你那朵烂桃花撕碎的,如果你想给我收尸的话,尽管随意!”
怎么说呢?
现世,花娇见多了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她的战斗力如果是纸糊的,也不能好端端活到二十岁。
之所以说得这么夸张,花娇是真不想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和萧方月丫开战,传出去怎么也不好听。
先前她去柴房抱树枝时还被萧方月丫堵住了,后来是萧阎氏及时赶到解了围。
萧韬锦微怔,一双优雅的瑞凤眼凝视着花娇,唇角的笑弧越来越大。
直到花娇被他盯得很不自在挪开视线,他抿唇而笑,“娇娇,委屈你了。”
花娇正要说不委屈,只不过是合作愉快,外面传来争吵声,萧阎氏和萧方氏吵得很凶。
萧阎氏说萧韬锦每月交家里一两银子,在他大喜的日子,晚饭也不变样儿说不过去。
萧方氏还是叨叨说要给来金来银攒媳妇本儿,有饭吃就知足吧,别占尽了便宜还卖乖。
萧阎氏说别扯她儿子媳妇本儿,账本都不敢拿出来让人看,想来也没有几个银钱。
萧方氏哭嚎起来,说自己命比黄连还苦三分……
花娇听不下去了,出去对萧阎氏说平时吃什么,今晚就吃什么,家和万事兴嘛!
折回来后,花娇要在堂屋的门灶生火,给萧韬锦所住的里屋烧炕。
萧韬锦说不用,他早上烧过了炕。
等到萧韬锦进了里屋,花娇探手一摸,门灶的灶台上落了一层土,没有三五天之久攒不了这么厚的尘土。
某人说谎连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
没多久,萧阎氏送来了两人的晚饭,两碗热气腾腾的瞪眼米汤,两颗煮鸡蛋,一个玉米窝头,一个二面馒头。
萧阎氏故意说给外面谁听似的,“锦哥儿,娘说女人越惯越娇气,让你吃馒头花娇吃窝头。”
萧韬锦嗯着,拿起了窝头啃了一小口,把放馒头的碗推到花娇面前,见状,萧阎氏点点头,压低了声音。
“锦哥儿,你今儿夜里上点心,你也知道咱娘最爱听墙根,等一个月后娇娇怀了孕,娘也就不会老摆个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