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带着肃杀之气传遍草原。
再回头天际肚白,一夜的火烬。
正在撤离阿官山的阿桑公突然停下,他面色十分沉重。
阿拉真躺在板车醒来,发现族人们带着大包小包正在赶路。
“阿公。”他见阿桑公发呆忍不住喊道。
阿桑公扭头毫无征兆说道:“我们要加快速度离开阿官山。”
“是不是怕青山和阿奴比他们?”阿拉真挣扎就要起来。
老人却按住他,他不断摇头,苍老的脸上,隐隐透着一丝恐惧。
“二十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吗?阿官山被一个部落屠杀,差点灭族的事!”
那时阿拉真十岁,作为孩子当时的大人保护的好好的。
老首领刚好二十出头,就是经历那场战争后,满目疮痍,老夫人才会从天而降造福阿官山。
那时阿官山附近幸存的奴隶,都将老夫人视作树神的使者。
阿官山所有幸存者都追随老夫人壮大了阿官部!
“就是这个号角!”阿桑公忽然浑身发抖,似乎是想起深埋的阴影。
正在赶路的其他老人,听见号角,一个个人脸上都透着恐慌。
阿拉真也是那场屠杀的经历者。
尽管阿桑公保持镇定,但他的身子却没法掩盖内心的恐惧。
阿桑公对附近的年轻人吼道:“快跑!”
“大家快离开阿官山!越快越好!”
阿拉真想起身却被族人按住,或许是想起小时候的事,他说:“阿桑公,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老铁戈已经死了。”
“现在制定北草原规矩的人是阿铁木大汗,大汗是不允许胡人自相残杀的!”
“你不懂,你不懂。”阿桑公摇着头,他瞪大的瞳孔,分明在回忆以前的事,最后自言自语道:“铁戈还是那个铁戈家族,哪怕已经归顺大汗,这个家族的传统不会变,只不过他们已经学会制造名目屠杀。”
若说青木只是白吃白喝,那其他人是真的以杀戮为乐。
阿官山又处于旮旯,杀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大汗现在重视铁戈家族,肯定会对他们的行为睁着眼闭着眼。
“那怎么办?首领还没回来!”阿拉真话落,哈木骑着马拉着孩子们赶上。
他们脸上还带着喜悦:“阿拉真大哥你醒了!”
“你看我将金吉给带回来了!”
后面的板车上坐在一窝孩子,此时孩子们还睡眼惺忪,没有一点紧张感。
阿拉真和阿桑公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找了圈他们身后,只见其他族人们纷纷回来报道,唯独不见首领的身影。
当萧好的身影出现时,两人还期待一下,可还是没有她的身影
阿桑公拄着拐杖急忙走到萧好马下问道:“萧小姐,首领呢?”
萧好回头望了一下,发现上官绣还没过来。
她忍不住皱眉道:“她说等会过来,我以为她先到了?”
毕竟上官绣更熟悉阿官山路段,还以为她抄小路,没想到她没回来。
老人家焦急的样子,让萧好关心道:“阿桑公,有什么急事?”
阿桑公哈着腰请求她:“萧小姐,您也听见那声号角了?”
萧好柳眸闪烁几下,她才点点头。
“请您在前方先带我的族人走,拜托您了!”
萧好柳眸又再闪烁一次,这次她沉声道:“老人家应该先走,否则容易拖年轻人的后腿。”
阿桑公闻言稍感诧异,她身边哈木等人也是赞同点点头,似乎十分对萧好的话认同。
阿桑公难以置信盯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们:“你们!”
他们先前不是总反对萧好,怎么现在态度一个大反转。
哈木兄弟在得知萧好用一封信将青木吓跑,并且帮他们带回孩子,心里的成见早就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敬佩。
而且他们相信萧好的判断。
“阿公,首领也说了让我们尽快离开。”
“谁也不能保证青木知道真相会不会报复我们!”
“快走吧!”哈木扛起阿桑公往板车一放,老人家还想说什么,就被一阵车轮轱辘声覆盖,直接穿过阿官山山谷。
萧好带着众人在前面走着,她找到躺在板车的阿拉真,将一个包裹丢给他,并吩咐他:“这里面是萧府家徽,飞鸟含信,等走过小官山就插上。”
上官绣不在,他就是族内二把手,阿拉真满脸慎重,打开包裹发现装着的是三角帜,方帜。里面的信鸽似鹏鸟一般宏伟庄重,鸟喙叼着一根玄丽的九凤眼尾羽。
阿拉真脑海顿时闪过一个想法,传说中原只有皇家才配用龙凤两位瑞兽。
这萧家又是凤眼,又是大展宏图鸟,分明是野心勃勃。
那萧小姐的身份,怕是更复杂。
阿拉真收好东西,他语气复杂拜托萧好:“萧小姐,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弯弯道道,但有一点我看得出来,您在阿官山应该是好人。更是我们的恩人。”
萧好笑而不语。
“希望请您能够多庇护一阵首领。”
萧好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她黑眸深不见底,只道:“等你们走出小官山后,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看,不要问,更不要反抗。”
阿拉真面色凝重点头。
随后,萧好驾马转身就折返而去。
她似乎是特地先穿过阿官山,吩咐阿拉真一些忌讳。
阿拉真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态度渐渐肃然起敬。
上官绣本来想抄小路回去,刚到路口,发现已经有一大堆人比她还着急穿到阿官山出口,她本以为是自己人。
没想到带头的却是青木那个囊肿的身影,一千多骑兵跟着他要冲进南北通道。
马拉将阿奴比带到附近的山洞等着她。
她停下来特地观察,发现青木在在通道口跟军师发生争执。
她就躲在阿官山附近,听得清清楚楚。
青木跟军师争执的对话。
“混账,本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现在就要西上!”
“但帖戈来阿官山吹的是行军号,这个号角从不对自己人吹,您无需害怕,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那件事。”军师语气里都透着阴险之意:“就算是拉缇的死,也不足以帖戈大动干戈,何况您是大汗的亲人,他不敢放肆,再不济我们还有上官那个替罪羊,”
上官绣眉头挑了挑,还真是个狗头军师。
等等,她听到个关键信息,行军号?
难道要打仗了?
还要她背锅?
上官绣记得上次闯进部落的骑兵,有一个叫拉缇的,但对方想杀她,结果被她反杀。
看来青木害怕的帖戈,跟拉缇是血亲。
自己杀了拉缇,这个叫帖戈的不得找她报仇,连青木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都害怕的人,肯定更专横霸道。
通道口的青木坚持要走,刘军师执意要留下,两边起了争执。
最后青木跟刘军师分道扬镳,起码有一半人跟刘军师折返阿奴比部落。
剩下一半,青山带人穿过南北通道。
上官绣心中一紧,她从小路跑到山谷,穿过峡谷,看见青木绕开去往小官山的路,往更偏僻的地方逃走了。
见对方不是走上小官山的路,她没有再追下去,而是决定再候一炷香时间,如果阿奴比的追兵过来,刚好阿奴比能用的上。
可以拖延点时间。
上官绣特地找了个山洞藏起来。
与此同时阿奴比部落,刚熄灭大火,阿铁木家族三千精锐黑铁骑,整装待发来到翁楼前,为首的是人浓眉大眼,戴着方帽,一身绒毛撑起如山的壮躯。
他眼角有一道鞭痕,一对戾目藏着渴望嗜血的光芒,是奴隶的象征。
然而他现在是一名主将。去年任命左部大将,帖戈。是阿铁木家族第五勇士,在骑兵队里是一方准将的实力。
一个月前的云州,就是他攻破的。
一个月后,帖戈再次出现在阿官山。
此时阿官山却变了个样,帖戈戾目扫视阿官山一角,阿奴比部落被烧掉半个,部兵到处在找阿奴比,部民还在收拾残局。
帖戈眼里闪过一丝不耐:“这就是我们要保护的北边穷鬼。”
他身边是汉人督军,马季。
马季提醒道:“葭州的楚兵不同别处,听说这次出马的是萧家军那帮人,请您务必时刻小心。”
“大汗有令,一定不能让楚人踏进阿官山一步,否则攻破云州的威名将功亏一篑。”
“阿官山都是一些没用的废物,楚人报复就杀了,大汗又何必在这浪费兵力!”帖戈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前方的翁楼的部兵们十分狼狈,还有一个满脸灰的人朝这里跑来。又穷又土。
马季轻描淡写的语气透着冷血无情:“做那么多都是为了大汗的面子。”
“看在大汗的面子上,守好阿官山。”
“之后管他们自生自灭。”
云州被攻破后,楚人都憋着一口气,毕竟大半个中原沦陷已经是常事,大多楚兵并没有反抗的实力。只能忍气吞声。
但云州太特殊了,是北境的一个重城,还是萧太守管辖的地盘。
阿铁木家族攻破云州,就是要试探北境的实力。
而攻破云州后,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打击了北境楚人的士气,认为萧太守开始失势,各地势力背地打算另找靠山。
萧太守为了给北境势力一个交代,派了直系军队,攻打阿官山!
若上官绣此时在现场,一定会皱眉,觉得阿官山倒霉。
阿官山里尤其是阿官部,没人做过劫掠的事,却要为这群杀人不眨眼的草原强盗所牵连。
正当两人聊着,那个灰头灰脸的部兵撑着膝盖走到帖戈骑兵队,被一骑长踹飞。
那部兵顿时捂着胸口大叫:“我要汇报一件重要的事给帖戈大将!”
“你说有事就有事!”骑长跟着大叫:“大将是你这种人能近身的!”
“我叫张图,是,是这里的门首,我要告诉帖戈大将,他的兄弟拉缇死了!”地上躺的原来就是张图,他大声喊叫生怕别人听不见:“拉缇被阿官部的乞丐杀死了!”
骑长闻言脸色一变,他立即跑到大将那边禀告:“将军!”
帖戈眉头一皱,沉声道:“说。”
骑长将张图的话原封不动告诉帖戈。
“有人说您的兄弟拉缇死了。”
空气突然死寂,气氛变得凝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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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上官绣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