霰雪纷纷扬扬落在澧都的街巷之上,很快便积了薄薄一层。清瑶院中,蓝沅月正站在廊下看着这番美景。
“真真是‘未若柳絮因风起’。”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感受着手心中的那一点冰凉。
“娘娘怎么出来了?”兰亭看见蓝沅月那冻得有些红的手心,连忙将刚刚取来的手炉递了过去:“娘娘快进屋吧,别染了风寒才好。”
“没关系的兰亭,你家小姐我的身子好着呢。”蓝沅月摇了摇头,继续欣赏着院中的雪景,心中暗忖,往日这个时候,李辰郢早就下了早朝回府了,今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却依然不见人影。
她轻叹一声,正欲回房,一位身披墨色狐裘的男子缓步走来,将她拥入怀中:“清纹,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睡一会?”
蓝沅月愣了一下,连忙挣扎一下,却被抱得更紧了。“临渊?你今日可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了?”她把手中的暖炉递给身边的兰亭,轻声开口。
李辰郢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叹息一声,道:“云州大雪连降数日成灾,父皇甚是忧心云州百姓,便派孤带上赈灾银粮,即日启程,前往云州赈灾。”
“雪灾……”蓝沅月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秀眉微蹙:“你何时启程?”
“现在便要动身。”李辰郢沉默片刻,继续道:“清纹可愿与孤同去?”
蓝沅月点了点头,微笑道:“自是愿意。我怎能舍得我家太子殿下自己去面对危险呢。”
李辰郢闻言,不禁轻笑:“好,那清纹便去收拾东西,随孤一同去一趟云州吧。”
“嗯。”蓝沅月应了一声,唤了一声在旁边等候的兰亭,一同去收拾去云州需要的衣物。“临渊,你也去收拾一下,我们府门前见。”
“好。那便一会见。”李辰郢这才有些不舍的放开怀中的蓝沅月,往沧渊居的方向走去。
不过两盏茶的时间,二人便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在太子府的大门前碰头了。
“临渊,这次赈灾,可有什么人与你同去?”坐在马车上,蓝沅月倚在软垫上,轻声问道。
“云晴展。”李辰郢微闭凤眸,有些疲倦。“他从小便生长在云州,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这次二哥派他来帮助孤,想必父皇也会放心一些。”
蓝沅月微微颔首,从海纹手镯中取出一个纸包,放在马车内的桌上。
李辰郢打开纸包,只见,里面是几块还温乎的山药糕。“这是清纹为孤准备的?”他望向蓝沅月,眸中流露出一丝柔和。
“嗯。”蓝沅月点了点头。“本来是想早膳之后再给你吃,谁承想你竟未用早膳便出发了,我只好把它带上了。”她做出一副遗憾的模样,拿起一块山药糕,咬了一口。
李辰郢见她一脸陶醉之相,也拿起一块山药糕放入口中,细细品尝。“清纹的手艺愈发好了。”
“那是自然。”蓝沅月笑嘻嘻地应道。
……
一路风雪兼程,三日后,便到达了云州境内。此时,狂风呼啸,雪粒四溅。
“这雪下得还真是大。”蓝沅月看着窗外覆盖着山脉的皑皑白色,心中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横在他们前方的,是一乱石嶙峋的山谷,李辰郢叫停马车,拉着蓝沅月一同走了出去。
“清尘,传令,让所有人原地待命。孤去前方探路。”李辰郢的眼神变得幽深。
“殿下,这……”傅清尘有些为难,毕竟,他们这次赈灾只带了一队御林军,若是遇到突发状况,恐怕……
李辰郢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大雪封路数日,云州百姓已是人困马乏。若这赈灾银饷不能及时抵达,怕是云州百姓便要受苦。”
蓝沅月听了他的话,心中确是咯噔一下。“临渊,我与你同去。”
李辰郢颔首,道:“那清纹便随孤去山谷中探路吧。”
二人一同向着山谷走去,方才行道中央,蓝沅月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临渊。”她拉住李辰郢的衣袖。“等一等。”她屏气凝神,警惕的望向四周。他们头顶的山腰上,积雪正发出空洞的“怦怦”声,蓝沅月顿时汗毛倒立,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山腰上的积雪倾泻而下,蓝沅月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拉起李辰郢的手,就想向另一侧的山坡跑去,谁承想,雪崩已近在眼前,无法摆脱。
“清纹!”李辰郢反手握住蓝沅月的冰凉小手,将她护在怀中,运起轻功,躲藏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后。
蓝沅月从海纹手镯之中掏出帽子和面罩,自己戴在头上,又把另一顶帽子戴在李辰郢的头上,替他戴上面罩。
二人相互依靠,躲避着迸溅的雪粒,直到一盏茶的时间后,山谷方才恢复了寂静。
“临渊,你还好吧?”蓝沅月这才睁开桃花眸,看向护着自己的李辰郢。
“嗯。孤无碍。”李辰郢拉着蓝沅月站起身来,看向他们之前来时的方向,眉头紧紧蹙成一团:“看来,回不去了。”
蓝沅月看着被大量积雪封堵的山口,轻叹一口气:“倒好,粮饷无碍。”她停顿片刻,再次开口:“临渊,这积雪疏通至少也需要几个时辰,我们不如先行赶往云台郡。”
这云台郡,正是云州州府所在,距离此处山谷,不过一个时辰的路。
李辰郢沉思片刻,道:“也好。只是,要如何给御林军留下信息?
蓝沅月再一次沉默,她把手伸进海纹手镯,拿出一条红色横幅和一只黑色马克笔,递给李辰郢:“用这个。”她把手中的马克笔递给李辰郢。
李辰郢接过这只他从未见过的奇异的笔,在横幅上写了几个大字:“无碍。云台汇合。”罢了,从地上拾起一块大石头,将这横幅压在方才巨大的岩石之上。“走吧。”
二人运起轻功,向着云台郡飞奔而去。
此时,山谷外,御林军已经乱做一团。“傅大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会不会……”一个御林军欲言又止。刚才那场雪崩发生的如此突然,众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若不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我们就没命了……”另一个御林军接口道。
傅清尘看了一眼眼前的山谷,压抑住心头的慌张,高声道:“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并非凡俗之辈,吉人自有天相。”他转过头,看着众人:“我们清开积雪,进山谷搜寻,务必要找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