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打在马车的窗棂上,噼啪作响。远处阴沉的天幕中,闪电霹雳划过,映照着天地间的光影交错,显得分外诡异。
“小姐。”一名正值二八年华的绿衣女子轻轻掀开帘子,恭敬地向坐在车厢最里侧的蓝衣少女行了个礼。
“竹苑,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风好像有些不对劲?”看着天空中的雷霆闪电,身着一袭蓝色衣裙的蓝沅月秀眉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竹苑闻言,也是一惊:“奴婢觉得好像真有点……”她顿了顿,仔细思索片刻,又开口道:“可是,这么大的暴雨,会有什么不对劲呢!”
“奴婢去驾车。”身着青衣的兰亭见自家小姐皱眉深思,连忙提议道。她刚刚披上蓑衣,掀开车帘,却被蓝沅月叫住了。
“留意周围。”清冷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兰亭扭头望去,只见,自家小姐斜倚在靠垫上,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慵懒的神色,却依旧掩盖不住她眼底的精明狡黠,她精致的面容,自有一番清雅的气质。
“小姐放心吧,兰亭会留意的。”兰亭应了一句,钻出车厢,驾驶着马车。
蓝沅月看向官道旁的悬崖,眼里露出一抹凝重。那种感觉,她很熟悉,仿佛是她亲身感受过一样,但却又想不起来。
“为什么我每次来到这悬崖,都会有这种感觉?”她思索片刻,却又感觉毫无头绪,便又开始想自己这十几年的经历。
这个世界,是一个灵力充沛的世界。而在这片被称作汐泽大陆的地方,演化出了金木水火土等多种灵根,而最罕见的那种拥有天灵根的人,修习灵力速度远快于常人。
这十几年中,拥有天灵根的人也只诞生了两个,她是其中之一。而另一人,则是与她青梅竹马的昭王殿下李辰郢。
“辰郢应该快到了吧。”她不禁喃喃自语。
“小姐又在想昭王殿下?”一旁的竹苑轻笑道。
“谁想他了?”蓝沅月抬眸,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她的心中从刚才便一直有一种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看着自家小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竹苑抬起手来,在蓝沅月的面前晃了晃,见她收回思绪,便轻声开口:“小姐,有奴婢和兰亭在,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蓝沅月被竹苑的样子逗笑了,握住她的手:“我只是感觉,有一些不安,但却说不准是哪里有什么不对。你放心,我是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半刻钟后,一道惊雷响起,紫色的闪电划破天际,击中远处的山峰,雨幕里,赫然出现两骑快马。
驾车的兰亭脸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妙。她连忙勒紧缰绳,将马车停下,握紧佩剑,警惕地看向前方的人影。
雨幕中的人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马背上那个披着蓑衣的男子,白玉雕琢一般的容颜,一双瑞凤眼却如一汪幽潭,深不见底,周身一股冷冽之气,让人生畏。
两个骑着枣红色的骏马的身影缓缓走来,在蓝沅月的马车旁停了下来。兰亭这才看清来者,正欲行礼,却被制止了。
“兰亭,是谁?”蓝沅月感觉到四周的灵力波动,懒懒开口问道。
兰亭对着李辰郢行了一礼,转过身面向马车,眼中满是惊喜之色:“小姐,昭王殿下来了。”说罢,便撩起帘子,与竹苑一起退到一边。
李辰郢脱下蓑衣,丢给立在一旁的侍卫傅清尘,薄唇微启,清冷的声音如同山涧流水一般:“清尘,你在此等候。”说罢,便跨入马车,在蓝沅月身旁的位置坐下,拿起被她抛在桌上的榫卯把玩着。
蓝沅月仍然是一副懒懒的样子,靠着软垫,歪着脑袋,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李辰郢:“昭王殿下怎么来了?”
李辰郢看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失笑:“是父皇的意思。”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封圣旨,递到她的手中。
蓝沅月伸手接过这明黄色的锦缎,展开来看,面色逐渐凝重。“天清、寒水……”她顿了顿,“这是天命之人与天机之人的佩剑,父皇这是……”
“正是。”李辰郢微微颔首,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当今的皇帝建元帝李玄珂,正值壮年,与皇后顾浮舟共育有昭王李辰郢、端王李辰景二子,却没有亲生女儿,唯有一个寄养在膝下生母早逝的元嘉公主李弦月。
建元帝少年之时,与蓝沅月的父亲,也就是当今辅国公蓝瑾结为异姓兄弟,蓝沅月刚一出生,便被帝后二人认作义女,封为郡主,赐号“清懿”。
蓝沅月收回思绪,从李辰郢的手中拿回那精致的榫卯,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了树丛中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
“嗖——”“嗖——”“嗖——”
箭雨划破空气,呼啸着射来,直逼拉车的两匹高头大马。
兰亭反应极快,跳下马车,挥舞着赶车用的马鞭,将射向马腿的箭杆卷住,甩向一旁。
蓝沅月和李辰郢见状,也从马车上翻身跃下,抽出腰间的上善、若水剑,一把劈向袭向马腿的箭杆。
只听“嗖”的一声,箭杆竟然被拦腰砍断,泛着寒光的箭头飞射出去,落在一旁的灌木之上,灌木的叶片立刻开始卷曲枯萎。
蓝沅月和李辰郢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警惕。这些箭,显然不是普通的羽箭。所有箭头上皆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只要碰到一点就能致命。
“嗖——”又是一波箭矢袭来,兰亭和竹苑连忙护在蓝沅月左右。
“小姐……”她们回过头,看向蓝沅月,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蓝沅月微微颔首,手腕翻飞,手中的若水剑划破空气,瞬间便将袭来的箭斩落。
“来者不善啊。”她的秀眉紧紧蹙成一团,从地上捡起几支箭。灵力涌动,手臂一甩,箭支全部飞出去,射向官道右侧的灌木丛。
灌木丛簇簇作响,一群黑衣人从灌木丛中冲出,将一行人团团围住。
蓝沅月手持若水剑,冷淡淡地扫了一圈围住自己的黑衣人。这些黑衣人的境界,皆在她之上。
在澪朝,修灵之人共有七个境界——筑基、驭灵、凝丹、合体、空瞑、渡劫和大乘。
蓝沅月的修为,目前处于合体前期,而这些黑衣人,至少都是合体后期,领头的那个黑衣人的境界,更是达到了空瞑前期。
“清纹小心。”李辰郢凤眸微眯,手中上善剑闪过寒光,一道凌厉无比的剑芒直逼黑衣人。“砰”的一声,上善剑与黑衣人首领的宝剑撞击在一起,灵力激荡开来,使得二人都后退了一步。
“你不错,你很不错。”黑衣人首领阴恻恻的声音回荡在李辰郢的耳畔。“不过,今日,我要取你们项上人头!”
话音未落,一阵劲风扑来,黑衣人首领手腕一抖,一道剑气直逼蓝沅月。蓝沅月身形一侧,躲开了这道攻击。
寒光一闪,蓝沅月的若水剑朝着黑衣人首领刺去。黑衣人首领不慌不乱,迎上剑刃,一道灵力将若水剑弹开。蓝沅月的身形连闪,避开黑衣人的进攻。
“这样不行啊。”蓝沅月心想。“他们的战斗经验丰富,我根本就不占优势。”
蓝沅月一边闪避着黑衣人的攻击,一边寻找着时机。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形急掠,朝着黑衣人首领攻去,一剑刺向他的胸前。
黑衣人首领见状,连忙挥剑抵抗。
蓝沅月眸光一闪,突然变换了路径,绕到黑衣人首领的身后。
一声轻响,黑衣人首领的左肩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徐徐渗出。
“辅国公的嫡女,果然狡猾。”黑衣人首领一脸阴沉地盯着她:“倒是小瞧了你。”更凌厉的攻击随即向蓝沅月席卷而来……
局势逐渐胶着,蓝沅月等人虽然击杀了十余个黑衣人,但自身也受了些伤,已经没办法再拖延下去了。
一道霹雳炸响,电光中,黑衣人首领的飞刀划破空气,朝着李辰郢射去。
“辰郢小心!啊——”蓝沅月心头猛地一颤,下一刻,便感觉到一股灵力朝着自己袭来。她急忙运起灵力,用若水剑抵挡。
“叮”的一声,火星四溅,蓝沅月被震飞出去,向着悬崖的方向飞去。
“沅月!”“小姐!”“郡主!”众人纷纷奔向悬崖。
蓝沅月的手镯突然一闪,一把手枪赫然出现。
“啪——“”啪——”两枚子弹射出,一枚击碎了飞向李辰郢的飞刀,另一枚,正中黑衣人首领的肩胛骨。
“啊——”黑衣人首领发出惨痛的嚎叫,跌倒在地,一脸惊恐,仿佛见了鬼一般,带着剩余的黑衣人逃窜而去。
“沅月!”李辰郢大喊一声,此时的他,双目赤红,一张俊美的容颜,犹如地狱中的罗刹降临人间。他奔向悬崖,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