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幸看着眼前熟悉的邻居,和面前被五花大绑躺在地上不断扭动的男生,脑子像浆糊一样搅不开。
他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站在了这里,超出他认知的诡异奇怪的场景让他无法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场加上他四个人,一个女生,一个保安,两个陌生的男生,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安雅馨是住在他家不远处的一个女孩子,带着18岁的自闭症弟弟安栗相依为命,平时娴静温柔,是高校里很受学生欢迎的语文老师。
现在却手拿一把刀把生锈的剔骨刀,兴致勃勃催促着看门的保安大叔快点开始。
一切都透露着熟悉的诡谲,熟悉的人和环境,却发生着不合常理的事情,强烈的不安充斥着内心。
地上的男生穿着校服,面如土色,瞪圆的双眼是无尽的恐惧。
保安大叔老李依旧憨厚一笑,挠了挠头,弯腰捡起地上的砍刀,接着将他的舌头拉出来,手脚利落地砍下来。
那么大的砍刀居然精确将柔软的舌头砍下,同时没有伤到他的其他地方,功夫熟练到家。
姜幸心中一颤,手脚冰冷,男生刺耳的尖叫声击打着他的耳膜,这些人在干什么?
这是犯法的!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无数的问题让他无法思考。
他想要逃跑,四周却忽然像时间静止了一般,安静了下来,身旁的人一动不动,安雅馨的笑容带着残忍挂在脸上,那根鲜红的舌头依旧捏在老李的手里。
而他,也同样动不了。
“姜幸,你好。”
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温润疏离,莫名让人心定。
忽然出现的声音让姜幸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脑中迅速回应。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是谁?我明明……明明……”
明明什么呢?姜幸哑住了,脑子疼得厉害,他好像想不起自己原本该在哪里。
“姜幸,我会指引你,而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姜幸好似听到了微弱的电流声,接着周围恢复正常,老李继续动作,将手里的舌头装进保鲜盒,挑了块平整的石头放好。
地上的人在扭曲匍匐,嘴里发出的呜呜声透着绝望,脸上的泪水鼻涕糊了满脸,安雅馨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一条洁白的手绢帮他擦干净。
“别怕啊。”
表情温和恬静,声音如泉水叮咚,沁人心脾,一如他站在讲台上温柔地为学生朗读课文。
“雅馨……”
“嗯?”少女的长马尾一甩,露出明媚的笑,她把另一只手拿着的小刀递给他。“怎么了?今天想试点新的?”
一旁的男生嗤笑一声,把姜幸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姜幸只会片鱼,这种粗活还是留给你们吧。”
男生身材颀长健壮,英俊的脸年轻张扬,姜幸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男生刚说完这句话,老李便手起刀落,砍下了男人的一只手,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将姜幸的白T恤染红了一大片。
安雅馨忽然生气,将手里的小刀插进了男人的腹部,对着老李发怒:“说了这次我来,你讲不讲规矩!”
老李再次憨厚一笑,只得把手里的大刀交给安雅馨:“顺手了,别生气,下面你来。”
安雅馨面上不悦地接过来,手起刀落,男人的另一只手也跌落,咕噜噜滚到一边去了。
地上的男人已经不动了,气若游丝地呜咽着让人知道他一息尚存,但姜幸不确定,下一刀落下之后他还能不能活。
他腿软得厉害,几乎要跌坐在地,但脑海中回荡着那句“活下去”。
这里绝对不是正常的世界,这些人也肯定不是自己所熟知的人,他不确定如果被发现了异常,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猎物。
身上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鼻腔,几欲干呕,他只是个普通人,在安雅馨的小刀没入男人的眼睛时,往后一踉跄,差点摔倒。
但有人稳住了他。
他扭头看,是那个男生,他没看姜幸,只是略带着嫌弃地看着地上那人发出恶臭的□□,道:“脏死了,姜幸有洁癖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弄成这样待会儿怎么片鱼。”
两分钟之后,地上的人彻底不动,只剩下的一只完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似在盯着谁,姜幸用尽全身力气咬紧牙关才没有叫出来。
“啊?姜幸不来?我来我来。”身后传来一把轻快的声音,一个粉紫色头发的小女孩一蹦一跳跑过来。
女孩圆润润的脸蛋挂着笑,抓着姜幸的袖子满脸兴奋:“姜幸姜幸,今晚能不能让我来,我不怕脏。”
依旧是一张很熟悉的脸,B栋楼顶楼的小女孩,家庭殷实幸福,最喜欢穿着公主裙满小区跑,见人会甜甜地喊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是大家的开心果。
他们的话姜幸并听不懂,但他敢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有人替他做,他当然不会拒绝,白着脸点了点头。
“耶!开张了开张了!”粉发女孩将手里的包打开,里面是摆得整整齐齐的各式道具,看起来就像日式寿司里面的刀具。
他脑子有了对“片鱼”这个词的解释。
片鱼,就是将鱼肉从鱼身上片下来……
那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七零八落的男人,那他片鱼不就是要片人吗?
他只是想一下那个画面,就想要弯腰干呕,但他不能,他必须比这里的每个人都要镇静,刚才的情形历历在目,这些人手段残忍。
可他也注意到了,大家说话的对象都是他,所有人对他都十分熟稔。
既然是团队的一员,那么就不能露怯。
他自若地推开身后的男生,站稳了,勉强露出宠溺的神情,摸了摸粉发小女孩的脑袋:“看你的了。”
尽管姜幸在努力忽视面前瘆人的一幕,但依旧无法熟视无睹,他看着小女孩将刑具摆放整齐,饶有兴趣地将每一部分的躯体片成新鲜的肉片。
他不知道这场折磨持续了多久,金属道具切割血肉,和白骨摩擦发出的声响不断回荡在耳边,鼻腔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姜幸就像是一根紧紧绷着的弦,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令人颤抖窒息的场景。
许久之后,粉发女孩常吁了一口气,脸上的血迹已经粘稠,脚下的土地也变得黏腻,她如同一只小兔子一般跳起来,朝着姜幸邀功:“我做得好吗?”
“……好。”
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个字。
安雅馨有些遗憾地收起分到的“食物”:“今天又没吃到姜幸分的肉,他分的才会片片薄如蝉翼,味道也好多了。”
小女孩不开心了,收起自己的工具:“可可明明分的也可以!你不要就还给我。”
那边在打打闹闹,好像只是聚在一起分了一些好吃的一样热闹,夜里静悄悄,除了偶尔的蝉鸣,只回荡着他们的笑声,姜幸只觉毛骨悚然。
老李依旧眯着眼笑,把属于男生的那一份递给他:“小泉,厨余就交给你了。”
男生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
安雅馨,可可和老李提着属于自己的战利品打算回去,安雅馨还叫上了依旧僵在原地的姜幸,但那个叫秦玉泉的男生开口却说想向他请教。
直觉告诉他,这个叫秦玉泉的或许知道些什么,他怀疑男生和他是一样莫名被拉进这个世界的人。
可可还有些依依不舍,嚷嚷着想让姜幸帮她扎辫子,但最终还是被安雅馨拉走了。
三人远去,姜幸回头就看见秦玉泉已经开始了自己处理厨余的工作,倒上刺鼻的透明液体,白骨开始冒烟侵蚀,满地的狼藉和肉碎都提醒着姜幸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再也忍不住,跑到一边扶着树干呕起来,最后只吐出了一点黄水,满嘴苦涩,喉咙有着轻微的疼痛。
秦玉泉专心做着自己的活,拿起铁楸将已经千疮百孔的白骨敲碎,随意挖了一个洞将其掩埋起来。
姜幸看着他熟练地做着这一切,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想,秦玉泉压根就和他们一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不是他的同类。
干完一切,秦玉泉抹了一把汗,靠着树不停喘气,两人一左一右离得很开,姜幸开始警惕起来,也后悔自己刚才轻易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一位熟练的刽子手是不会因为这个场景干呕的。
“刚来?”秦玉泉率先开口。
简单的两个字,自然不是问他是不是刚刚搬过来,毕竟,那些人一口一个姜幸叫得亲热。
“你呢?”他没有直接回答,在清楚对方底细之前,他不能先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空气中还弥漫着奇怪的味道,腥味混合着刚才刺鼻液体的味道,实在不算好。
秦玉泉踹了一下脚边那袋肉,皮笑肉不笑:“你哥我都住了两年了。”
接着他眼神一凛,带着麻木:“这是我第二十一次收拾厨余垃圾。”
“我……”
这是想套话吗,刚想模糊着应付过去,秦玉泉却几步走到他面前,捏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语气轻松愉快,仿佛只是在说起一件好笑的事情:“闯入者我见多了,倒是没见过夺舍的,原本的姜幸心狠手辣,不知道你能装多久呢?”
他果然和自己一样!
姜幸挥开他的手,道:“你不是这里的人,对不对?”
“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样呢?”
“告诉他,你能救他出去。”
眼前一阵恍惚,脑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姜幸抓住了转身要走的秦玉泉:“我……我能救你出去。”
他不知道脑中的声音是谁,更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他只能相信,他必须先抓住秦玉泉这个合作伙伴。
秦玉泉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他盯着姜幸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不屑极了:“是靠你软到差点跪下的腿呢?还是靠你拿着刀都恐怕会抖个不停的手?”
“靠我。”姜幸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说了你见过很多闯入者,但我不是什么闯入者,姜幸原本就是这里的人,事情一旦出现变故,或许就是你唯一能逃出去的希望不是吗?”
秦玉泉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当闯入者都已经是见惯不怪,那么他应该要在这看不到头的世界里抓住唯一的变数。
秦玉泉盯着他,姜幸也不卑不亢与他对视,两人视线拉扯对抗,谁也不服输,秦玉泉忽而一笑,捡起地上的东西,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希望你能一直那么自信。”
唯一的活人也离开了,空气中难闻的味道再次清晰起来,姜幸扶着树又吐了一次,趁着月色,循着熟悉的路,走回了自己的家。
看到与自己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花园摆设,他再次确信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一定有联系。
这个故事构思蛮久了,希望大家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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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