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万人迷受的恶毒继姐 第9章 第 9 章

在异样的安静中，传来一声轻挑的嗤笑，“原来姐姐喜欢男人？”

希瑟的母亲大概并不是华国人，金发浅瞳，肤色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在这张色彩饱和度较低的脸上，只有那两瓣唇是血一样的鲜红。

莫名其妙的男扮女装，莫名其妙的表白，莫名其妙的问题。

杜惟熙也不知道他问这么一句是想表达什么，满不在意：“对啊，而且我马上就要订婚，所以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力气了。”

爱情小说里的路人或许真的很闲，杜惟熙上午才“进柜”，下午她是异性恋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学校。

甚至还有人悄悄往她的柜子里塞纸条，表示自己也是女人，但最瞧不起她这种受繁殖本能控制的异性恋女人，洋洋洒洒写了一页纸，最末还警告她，不许对学校里的xx等帅哥下手。

……

哥们，装女人也装得像一点好吗？脑袋都长两腿中间了，还在这玩角色扮演呢？

再说了，这个世界虽说是现实世界的性转版本，但依旧是父权社会，甚至可以说，同性恋作为主流给了男人比现实更宽广的自由。

毕竟在这里，两个男人甚至可以通过机械子宫得到自己的亲生孩子。大概是源于作者对bl盛世的美好畅想，一个连打车软件都没有的地方，科技水平却能轻松实现人造人。不过离谱归离谱，总比代孕强，也称得上是设定中为数不多的闪光点了。

当然，如果她没穿进来就更好了。

她叹气，旁边还有人比她更难受。

“小熙，你，真的喜欢男人啊？”

崔梦淮的心情难以描述。在杜惟熙和韩煦回对峙时，他就已经明白了她对自己的防备。因此，得知她隐瞒性取向时，他也不至于像上次那样和她争执。

可道理是这样，他却没法说服自己平静对待。

他和杜惟熙青梅竹马，即便中间分开了几年，他也仍自诩是她最亲近的人。就算她真的喜欢男人，至少也得是个比他强的，韩瞳不学无术、奇装异服、脾气古怪……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关键这男人前几天才对李玥真情表白——

她怎么能喜欢他呢？

“嗯，大概吧，”杜惟熙随口应了一声，将手中信纸撕碎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不过和韩瞳只是暂时联姻，我可不喜欢他。”

就韩瞳对李玥的迷恋程度，要是真结婚，她搞不好要看着李玥穿她的衣服和韩瞳追求刺激，上演回家の诱惑。

想想就辣眼睛。

听到这话，崔梦淮稍微安心了些，紧皱的眉头也终于松开，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真的？”

“不然呢？”杜惟熙挑了挑眉，“难不成我和李玥一起嫁给他？”

“别生气别生气，”上前勾住杜惟熙的肩，崔梦淮又恢复到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那就好，我就说有我这么一个绝世帅哥在身边，你怎么还能看得上他呢。”

杜惟熙侧身躲开他的手臂，瞥他一眼，“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怕韩三少怕得不行。”

“这哪能一样，作为韩家的孩子，他确实是有资本胡作非为，但要做你的丈夫，他可不够格。”

崔梦淮说过这么多废话，就这一句最正确。

“行了，”杜惟熙熟练地把车钥匙丢给他，“等会下课之后送我去个地方。”

“去哪？你怎么一天天的跟个大忙人一样，到处跑。”

“去挑礼服，后天晚上要办订婚宴。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她说着，语气淡然到像是在谈论天气。

杜惟熙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崔梦淮并没有跟上来，回过头，就见他定在了原地。

似乎从今天上午开始，他就时常表现出这副惊愕的情态。

她抄着口袋，不解地歪过头看他：“你又怎么了？”

“你，你们，后天就，订婚？”

一句话被他拆的零散，杜惟熙是真搞不懂他到底在惊讶些什么，既然都有婚约在身，订婚不是很正常吗？她故意学他：“对，对啊，就在，后天。”

“有什么问题？”

“没有……”他摇了摇头，脸上血色都褪去了几分。

*

从杜惟熙明确拒绝后，希瑟就不知所踪。崔梦淮对他本就不关心，自然也没去寻。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有杜惟熙。

杜惟熙近来极少穿裙装，日常出行不是运动服就是衬衫牛仔裤，这是崔梦淮第一次见她穿这样贴身的服饰。

鱼尾礼服主体是缎面，覆着一层暖白的蕾丝，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地贴近她的身体曲线，从胸前延伸出的披肩绕过肩头，垂坠而下，与裙尾齐平。

这样的装束，为她的冰冷增添了几分神话般的圣洁感。

她大概也不太习惯这样的装束，被身后的礼服师搀着左手，走了两步就扭过头去勾右脚将落未落的高跟鞋。

瀑布一样流淌开的黑发，细颈旁微微摇摆的珍珠耳坠，从碎钻似的布料中伸出的白皙小腿……他的视线一一掠过，像是被那抹白灼伤，低下头不敢再看。

“这件怎么样？”

她转过身去看镜子，在镜中与崔梦淮对视。

他突然整张脸都红透。

“感觉有点沉，”她对崔梦淮的沉默并不在意，提起裙摆问：“有没有跟这个款式差不多，比较简单，但轻一些，不那么贴身的？”

“这……”礼服师似乎也有些为难，“毕竟是订婚服，简约的款式可能不多……”

说着，她转头看向后方坐着的崔梦淮，微笑道：“先生您觉得呢？”

被叫到的瞬间，崔梦淮下意识挺直了背，正襟危坐。发觉杜惟熙看过来时，他一颗心就跟钟摆一样，在胸腔里荡来荡去，带来失重般的心悸感。

这样问，仿佛他才是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人。

“这个就挺好的嘛。”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扯出一个随性的笑，“毕竟是订婚，你难道打算就穿个素裙啊？”

杜惟熙眨着眼睛看他，表情就像在说：难道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反正也没人敢说你。”不知为何，崔梦淮突然有种做坏事的心虚感。

既然坐在了这里，他应该做的是帮杜惟熙挑出最适合她的礼服。眼前这件显然已经符合要求，可他却放任，纵容她错过。

他安慰自己：反正只是联姻，再说了，杜惟熙本来就不喜欢韩瞳，订婚服当然是顺着她的心意来。

总之，等以后杜惟熙有了真心喜欢的结婚对象……再认真挑选也不迟。

“不好意思，麻烦你帮我看看有没有最简单的素裙？”果然，杜惟熙对这场订婚没有丝毫的重视。

“你选的什么地方啊，也太难找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韩瞳才迈进来一只脚，声音就已经在店内回荡。在看见杜惟熙的刹那，他愣了半秒，才后知后觉地叫她的名字，只是这腔调怎么听都带着怀疑：

“杜惟熙？”

“干嘛？你自己不认路还好意思怪我。”

她拂开胸前的发丝，提起裙摆要往试衣间去，却被韩瞳叫住。

“等一下，你——”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又不说话了。

杜惟熙并没有化妆，略显苍白的皮肤上，黑眼圈甚至都这么毫无顾忌地挂在眼下。可就是这样“不修边幅”，“不在意”的模样，反倒让这一身优雅的装扮更显矜贵随性。

下垂的眼尾，丰润的唇，高挑的身材，慵懒而漠然的神态……听起来不够和谐的搭配，在她身上，迸发出摄人心魄的矛盾感。这种氛围令她的美丽直来直去，不需要场景烘托，不需要他人指引，就能征服你的眼睛。

韩瞳知道杜惟熙漂亮，但在他眼中，她是李玥的姐姐，是和自己大哥产生了纠缠的女人，是稀里糊涂拥有的未婚妻，是误打误撞交下的朋友。与她的相处中，总是有更多东西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现在他头一回这样正式地看见了杜惟熙这个人本身，就无法不承认她的魅力。

杜惟熙静静等了几秒，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径直走进了试衣间。听见韩瞳又在叫她，她头都没回。

事实上，她并不想穿这样的礼服，极高的露肤度和贴身性让她无法再随身携带武器，可以说，这份美丽是以失去自保能力为代价换来的。

如果那个还未露面的白颂趁此机会发难呢？

她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对方已经握着刀走近了，她也未必能及时防备。

可凡是了解她的人，都不能直白询问。平时不记得谁还可以用高傲来作掩护，但对和她有着深仇大恨的白颂，这一招显然行不通。

而且白颂回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传开后保不准会有人浑水摸鱼趁机对她出手。哪怕与她之间并不存在龃龉，也可能为了挑起事端而做出这种行为。

在杜惟熙心里，韩煦回就有这样的嫌疑。

辛承秘密地向她透露白颂的消息，大概也是出于此种考虑。

但事到如今，谁让韩煦回快人一步呢？她已经上了贼船，内忧外患，只能时刻三百六十度立体防御了。

在她换礼服时，韩瞳和崔梦淮坐到了一起。

他对这个男人有点印象，上次他为李玥找杜惟熙时，崔梦淮也在。或许是这么干等着有些尴尬，韩瞳搓了搓膝盖，跟他搭话：

“你跟杜惟熙认识很多年了吧？”

“嗯。”崔梦淮点了头，视线自这人张扬的装束上扫过，心里烦躁，“差不多有十几年了。”

“啊，那，她有没有过女朋友啊？”话问出口，韩瞳也觉得有些别扭，他根本不能想象杜惟熙和人类亲密的模样。

崔梦淮拧着眉看他：“她是异性恋。”

“哦……啊？！”

韩瞳几乎直接跳了起来，一头红毛触电般炸开，“她，她是异性恋？！”

“是又怎样？”崔梦淮看他这傻样就生气，一时之间也顾不上他是什么韩家、李家了，冷脸道：“你在惊讶什么？”

“我……”韩瞳傻了。

如果是这样，那杜惟熙之前跟他说她不喜欢男人，难道是骗人的？

对了，之前辛承来找她，她还提到过，说自己支持异性恋。

该不会那天在卧室，韩煦回并没有逼迫她，而是她主动的？如果是这样，那和他订婚，恐怕也只是杜惟熙为了进入韩家另辟蹊径……

韩瞳攥紧了手心，越想越多，越想越乱。

杜惟熙换了件极为简单的白裙，出来时就对上了韩瞳怒火中烧的双眼。

“杜惟熙，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神经病。

“你又是哪根筋搭错了？”杜惟熙在镜子前转了转，考虑将枪藏在裙摆下的可行性，顺便骂了他一句。

“你……我哥……”亏他前几天还为自己牵扯到了她而愧疚，韩瞳心中满是被欺骗利用的愤怒，“你死心吧，我哥是绝对不可能喜欢女人的！”

对这条裙子很满意，杜惟熙转身抱着手臂瞪他：“韩瞳，你脑子有病是不是？我跟韩煦回没有半点关系，他喜欢变性人都不关我的事。”

“你别骗我了，你明明是异性恋……那天你和我哥在房间……”韩瞳气得发抖。

“是异性恋又怎么样，那天只是在谈我跟你订婚的事情——”杜惟熙说着，灵光一现，陡然理解了韩瞳的脑回路。

“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为了他才和你订婚的吧？”

韩瞳皱着眉，一副马上要被气哭的模样：“不是吗？”

……

蠢就算了，想象力还过分丰富，这和精神病有什么区别。不对，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个巨大的精神病院，顺便还开设了肛肠科。

“放心，我不喜欢韩煦回。”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反而会表现得和蔼，杜惟熙微笑着，语气轻柔：“订婚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明白了吗？”

安静了片刻，韩瞳理智渐渐恢复，被她这么盯着，突然生出几分扭捏：“你真不喜欢我哥？”

“不喜欢。”讨厌到恨不得给他一枪。

自从暴露是异性恋之后，短短一天，她先是解释自己不喜欢韩瞳，现在还得解释她不喜欢韩煦回。

异性恋又不是见了男的就喜欢，真以为你们老韩家是什么香饽饽啊？

“我已经挑好了订婚礼服，先走了。”没心情和他再拉扯，杜惟熙准备换下衣服就离开，韩瞳却又拦住了她：

“你……不帮我选选衣服吗？”

还是那句话，厚脸皮天下无敌。

见杜惟熙冷脸没反应，他又弓着腰朝她道歉：“对不起，姐，我错了。我知道我这个人很容易冲动，我就是，就是怕你利用我……对不起，我错了。”

在韩家，大哥是明面上的继承人，二哥是在暗处的辅助者，他是最多余的那一个。并且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中，为了不成为威胁和隐患，他只有向下坠落的空间。

虽然向来被众人围绕，但韩瞳知道，所有人都只是看中了他的身份。

哪怕是他一直在追求的李玥，大概也无法完全抛开他的家世。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去用利益交换留住这些“朋友”，是因为他早就习惯了，也只见过这样的人。

可杜惟熙不一样。虽然和她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能感觉到，她从来都不在乎他所拥有的东西。

然而这份轻视和随意对待，恰恰是他长久以来求之不得的。

如果连她都是在利用他……失望和愤怒冲上大脑，他口不择言，却没想过这样做会伤害到杜惟熙。

都是他的错。

“你别生气，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别生气好不好？”

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刚刚还爆竹附体，现在怎么搞的像她的舔狗一样。

杜惟熙狐疑，推了他一把，“韩瞳，你有病吧。”

“嗯，我有病，我胡思乱想，我该死。别生气了好不好？你想要什么车，要几辆我都给你买……”

明明最抗拒别人为利益而与他交往，现在想挽留一个来之不易的朋友，能拿得出手的居然也只有这些东西。韩瞳突然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包围，声音越来越弱。

他这么一说，杜惟熙想起来自己还拿着他的黑卡。

“行啊，”她也不背包，直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伸到他面前，“那今天这礼服你给我付了。”

这卡正是他上次给杜惟熙那张。

像是获得了被宽恕的机会，他抬起头，双眼发亮：“我付！你还有没有想要的，我都给你买！”

……这该死的钞能力。

“不用了，又不是要订好几次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从刚才开始，崔梦淮就在一旁看着他们二人，他屡次想要说话，却找不到契机，也找不到立场。

就算杜惟熙不喜欢韩瞳又怎样？

名正言顺的只有韩瞳。

他和杜惟熙再熟悉，有再多过去，也只是过去罢了。她的未来，注定会有人站在离她更近的位置。

而这个人，不会是他。

就像现在，他先一步看到她穿上礼服，买下礼服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心里突然塌陷了一块，崔梦淮大脑一片空白，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灵魂在懊悔，在责问他：为什么你不先走出那一步呢？

他想自己应该离开，可偏偏又没法迈开步伐，只能继续在隔膜之外旁观。

“姐，你还生气吗？”付过款，韩瞳又眼巴巴地望着她。

杜惟熙这才发现，他今天没做什么造型，只穿了件宽松的绒皮夹克，一张脸素净可爱，发丝乖顺地垂在额前，像只毛茸茸的大型犬。

在误解她时，张着嘴呲着牙就要往上咬，等搞清楚状况了，又慌乱又无措，一个劲地只知道摇尾巴。

想到后天还要和这人上演“真爱无关性别”的煽情戏码，杜惟熙也没打算揪着他不放。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对这人的低智商早有预期，根本不至于为此愤怒。

“你不是说做什么都愿意吗？”她勾唇，“我要你像狗一样原地转三圈，然后叫两声，怎么样？”

韩瞳僵住了。

她故作伤心：“唉，不分青红皂白就恶意揣测自己的未婚妻，还想三两句话打发了，韩瞳，你真没人性。”

一旁的礼服师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韩瞳左顾右盼，看了眼杵着不动的崔梦淮，到底还是咬牙道：

“我做，我做还不行吗？只要你别生我气就好。”

杜惟熙看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圈，两圈，三圈，“汪！汪！”

杜惟熙没忍住笑了。她大多数时候都疲惫而冷漠，现在眼睛弯弯的，嘴角也是弯弯的，韩瞳觉得心都软成了一滩，不知道是因为转圈还是因为她的笑容，产生了短暂的晕眩。

他蹲在地上没起来，仰着头无意识地跟着她笑：“我照做了，你不生气了吧？”

“嗯，差不多吧。”

“那你能陪我选件衣服吗？订婚宴我也得穿衣服啊。”这人显然很擅长顺杆爬。

杜惟熙俯身戳了戳他的脑袋，垂眼打量他：“谁说的，你裸奔也可以啊。胸肌腹肌大腿肌，都可以展示给别人看看。”

她只是这么一说，韩瞳就有种从胸到腿都被她看了个遍的错觉，脸上发烫：“不行，我要是敢裸奔，大哥会杀了我。”

还真是条蠢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