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蘅衣回到宴席的时候,发现几位妇人正围着满脸愁容的葛老太君,有的在轻声安慰,有的在抚背顺气,还有的同样发愁地望着外头。
许蘅衣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位置,许老夫人见她回来了,暗暗松了口气,“还以为你也丢了。”
也?还没等许蘅衣细问,一个仆妇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找着了找着了!老太君莫忧,珩哥儿此刻正在江太守身边。江太守说珩哥儿不告擅跑,这就带回去教训,改日再到老太君面前赔罪。”
“唉,看来珩哥儿是想爹爹了,才自己跑了出去。”葛老太君眉头舒展,絮絮道,“珩哥儿虽不爱说话,但玩性大,鬼主意也一箩筐。如今也到了开蒙的时候,得用心给他挑个好师父才是。”
众人一听,争先恐后地上前举荐起自家的亲朋好友,都不想错过这个巴结葛家和江家的好机会。
许蘅衣撇撇嘴,暗道一声无聊,拿起筷子准备再吃一口美味时,眼角的余光又察觉到有人在偷看自己。
许蘅衣此时正无聊着,生出一个促狭的念头。她猛地抬头,顺着偷看自己的那道目光直直地看去,不等偷看自己的人反应过来,就冲那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许蘅衣这用尽了全身力气的锋利眼刀,果然把那位偷偷瞧自己的裴家二房太夫人给唬着了——身子一颤手一抖,杯盏中的果酒不仅倾洒了出来,还溅上了衣裙,瞬时酒香四溢,惊呼一片。
“哎呀,裴太夫人当心!”
“太夫人的衣裳可有污损?”
“快,快来人,带裴太夫人去更衣。”
……
许蘅衣望着略显狼狈却不敢瞧自己一眼的裴太夫人,掩嘴偷笑,却发现自个亲娘也站了起来,惊讶问道:“娘,你这是……也要去更衣?”
许老夫人摆出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为娘去去就来,你同你的几位嫂嫂再坐会儿。”
许蘅衣看着许老夫人走到准备去更衣的裴太夫人身边,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着,就在快要消失在许蘅衣视线里的时候,手还亲密地挽上了!
这……这未来的叔祖母该不会在她娘面前告她的小状吧!
看着两位一起携手去更衣的背影,这厢的许蘅衣默默地为自己捏了把凉汗,那厢的许家四位夫人则闲闲地嗑起了瓜子。
“看样子,五娘的婚期又要定下了。”
“我今早翻过黄历,最近的吉日是下月初六。”
“这岂不还不到一个月,回去得赶紧准备起来了。”
“菩萨保佑五娘诸事顺利,喜事连连……”
没过多久,许老夫人和裴太夫人就又说说笑笑,挽着手回来了。葛老太君见着她们,打趣道:“你们两个笑得跟花似的,怎么,你们不是去更衣,是去厨房偷喝甜汤了吗?”
葛老太君身边有人颇有眼力地接话道:“二位夫人如此开怀,定是两家要有喜事了。”
“喜事?”葛老太君故作不知,“是何喜事啊?”说着,就转头看向许蘅衣,“许家丫头,你知道吗?”
于是乎,在场所有女眷的目光都一齐投向许蘅衣。
许蘅衣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面上则努力挤出个温婉端庄的笑容,朝葛老太君道:“今日最大的喜事,自然是老太君的寿辰。五娘无才,不会吟诗作画,只能捧着一颗真心祝老太君福寿绵长子孙满堂。”
葛老太君被许蘅衣逗笑了,又扭头看向裴太夫人和许老夫人:“这丫头比我那些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孙女强多了。若非木已成舟,我家也想沾沾这喜事呢!”
趁不少人又乘机恭维葛老太君的时候,许蘅衣飞快地抬头瞥了一眼,见笑得合不拢嘴的许老夫人身旁站着的,是笑意更浓的裴太夫人,她俩此刻都不约而同地看着自己。
许蘅衣的心尖莫名颤了颤,乖乖,怎么感觉此刻的自己像是屠户砧板上即将被卖出去的猪肉?不过,她又安慰自己,之前许家人都怕她会是烂在地里的白菜,现在好歹是块肉了,喏,还有嘴馋的想抢呢。
如此想着,许蘅衣又高兴起来,下次见到裴云桓的时候,可以同他嘚瑟嘚瑟,如今的自己可不止他一家惦记了,他要时时有危机感,对她加倍好才行,比如做钱袋这种小事就另请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