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潼的脖子只是刮破了一层皮,涂了一些不知啥药,休息一天后伤口黏合,不痛了。
只是脑袋还抽抽地疼,有时还晕乎乎的,严重影响她的跑路大计。
江婉潼不像别人,她有手有脚,不需要拿原主的银钱首饰,可以空手直接走,奈何身体不给力。
江婉潼气得锤床,忽然咣啷一声,床铺一阵抖动,她懵逼地从床上滚落地。
结实的罗汉床板塌了。
江婉潼:“???”
被我…锤塌的?
江婉潼疑惑地看了看手掌,白白嫩嫩还有点肉肉的,有这么大力气?
“哎呀!床怎生塌了?姑娘你可伤着了?”桑枝焦急地拽起江婉潼,冲门口的小丫鬟大骂:“都耳聋了是吗?没听见屋内的声响?还不滚进来收拾!”
“姑娘没事吧?”
“没事!”江婉潼摇摇头,出了院子坐到石墩上晒太阳。
伤早点好早走人,大后天就是王府花宴,江婉潼不想蹚浑水。
院子景致不错,桃花烂漫,海棠娇艳,小丫头们藏在花丛里修剪伺候,欢声笑语。
江婉潼心情舒畅不少,许久没有过悠闲日子了,前二十年在为生存争斗,后十年在和**拉扯,她的人生忙碌到不知悠闲为何物,突然闲着,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姑娘,姑娘不好了!”红丹呼天抢地的声音打破了清闲自在的氛围,江婉潼眉头微蹙,训斥:“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
红丹绛唇微张,瞳孔划过一抹委屈,跺了跺脚道:“姑娘还有闲心训奴婢,您最爱的南海鲛绡纱都被大姑娘夺去了。”
江婉潼看她着急的模样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一匹做衣裳的料子吗?名字听着挺稀罕的,但是她从小就不在意梳妆打扮,而且她都要跑路了,在意这些做甚?江婉潼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不要了,抢了就抢了,别拿这点小事来烦我。”
红丹瞳孔微微放大,惊讶地张大嘴巴。
姑娘居然没发脾气?
南海的鲛绡纱可是姑娘特意让丝绸铺子的掌柜留意的,就是为了两日后的王府花宴能够艳压群芳,将一众小娘子比下去,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红丹心里涌起不安。
她能伺候好主子就是抓住了主子的心思,没了这个,她就又是原来默默无闻的小丫鬟了。
她试探性地再问:“那南海的大珍珠姑娘也不要了?”
江婉潼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清冷的目光直戳她的内心,漫不经心道:“你看着办就好。”
红丹胆颤心惊地退下。
“妹妹甚么时候如此大度了?”
白瓦墙头传来一阵谑笑,随着一声闷哼,小丫鬟们发出一阵惊呼。
“二郎君又翻墙过来?”
江婉潼看到一个眉目俊俏风流的青年向她走近,多情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唇线优美的薄唇噙着一丝笑意,正是原主那个风流成性,因为女主美貌女儿失去性命的二哥。
看着风华正茂,恍若一只开屏大孔雀时刻散发自己魅力的二哥,江婉潼想起他在青楼死于马上风的下场,忍不住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年轻人就要节制点,不然……”
江仲渊摸摸她的脑袋,跟看傻子似的:“磕破脑袋果然不得了,都说胡话了。”
江婉潼:“……”
“我可怜的妹子,爹不疼娘不爱,二哥来宠你,整天呆在院子里都待傻了,二哥带你去踢蹴鞠。”
江婉潼:到底是谁脑壳破了?想出这馊主意,都是沙尘感染啊。
不过她不能踢,出去透透风还是可以的,憋在院子和一群小丫鬟作伴真是无聊透顶,江婉潼顺着他的话欢快地答应。
桑枝着急地大喊:“二郎君,姑娘伤着呢!”
“没事!我不下场!”江婉潼留下这句话,不顾院子里丫鬟们的阻拦,迈着轻快地步伐离开。
“妹妹就是爽快!”江仲渊带着她绕过曲折长廊,摸到前厅,发现一对打扮素雅的母女,身后跟着一排捧着托盘的婢女,托盘上珠光宝气,流彩莹莹。
联想到书中的描写,江婉潼认定她们应该是侯府的罗姨娘和其大女儿江婉心,原主的死对头。
看到江婉潼陷入沉思,江仲渊还以为她联想到了母亲,暗自神伤,连忙安慰:“妹妹近日莫要怪阿娘不来瞧你,实是事情太多绊住了脚,挪不开时间。”
安慰的太笨拙了,女儿出事再忙也会挤出时间探望,这次不过是原主母亲气的狠了,发誓不管女儿了,还通知丫鬟婆子们不得让她参加两日后的王府花宴,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原主还是偷偷溜走了,并且在花宴上闹出落水的丑事。
江婉潼无所谓地“嗯”了一声,跟着他快速穿过前厅院子的影壁,左转从小门溜走。
侯府后巷静悄悄的,连着隔壁的府邸,江婉潼看到一百米处隔壁府邸的小门开着,有一位小厮候着。
小说没写侯府后头是甚么人家,江婉潼连门匾都没看清,就稀里糊涂地进了院子,绕了几个圈子来到一个大沙场。
气派宽阔的沙场令江婉潼眼睛一亮,高大的看台气势雄伟,沙场两边摆着长枪刀剑等武器,左右四个夔牛战鼓擂声震天,掀起排山倒海之势,浩浩荡荡。
“江二!吃我一记!”
江婉潼抬眸,看到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直直地冲江仲渊奔来,双手一拽,要给他一个过肩摔。
江仲渊后腿两步躲开,笑着嫌弃道:“皮痒了?”
“嘿嘿。”青年拍拍脑袋,“你怎么有空来了?没去太学?还把她也带来了。”
青年微微瞥了眼江婉潼,眉头跟夹着苍蝇似的,浑身散发着不待见的气息。
江仲渊自动过滤好友的目光,拉过江婉潼笑道:“妹妹有伤在身,我带她出来透透气儿。”
青年僵笑,你妹妹因何伤着,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还好意思出来?
更糟糕的是,今日踢蹴鞠,端阳世子也来了,要让她见着了,又是一场大戏。
虽然他很乐意瞧江婉潼丢脸,但场地是他家的,真出了甚么丑事儿,他阿娘不会饶了他。
啧,真烦,好好搁家里待着不好吗?
心里烦躁得慌,脸上便带了出来。江婉潼瞧出他是一百个不乐意她的到来,脸色也不好看,故意问道,“郎君是否不欢迎我这位伤者呀?你放心,我不会下场的,我就在边上看看,不给你们添麻烦。”
江仲渊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傻瓜,你周二哥怎么会不欢迎你呢,”转头冲周二郎微抬下巴,“你说是吧?”
周二郎僵着笑容点头,“是的,我怎么可能不欢迎你,搁这儿吹风有点久了,你还有伤,先到里头歇着吧,倩娘也在,你们还可以说说话。”
周二郎说得想吐,内心膈应极了,偏偏好友不会看脸色,觉得他家妹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偏要往家带。
这小丫头也不是个好惹的,故意说得可怜巴巴的,装得还像那么回事儿,他好意思拒绝吗?
他敢说他一拒绝,这丫头就敢哭出声。
恶心了周二郎,达到了目的,江婉潼阴郁的心情稍微舒畅了。
人说见好就收,周二郎那是百不情愿她往沙场的方向去,江婉潼也不想去吃沙子,摇头道:“我想一个人去湖边走走。”
只要她不往沙场上撞,避开世子,周二郎随意她想去哪儿玩,爽快地指了两个丫鬟给她。
“妹妹想要回去就来喊二哥。”江仲渊的目光已经完全勾在了沙场上,联想书中剧情,江婉潼晓得他肯定是想他的小娘子去了,这江仲渊就这点毛病,风流成性,至死也是死在美人身下。
真要到回去的时候,也不指望他,随意听听就过去了。
江婉潼带着两个丫鬟向湖边慢悠出发。
春日融融,微风拂面,湖边柳枝垂条,婀娜多姿,脚下小花细碎,别致可爱。
江婉潼的心情愈发好了,要是没有脑袋上的伤她完全可以直接跑路。
到时候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地方,租个铺面做些小买卖,她会做饭,会做手工,可以开个小饭馆或小杂货铺,挣了钱就到下一个地方,看看这古代的风俗。
没有牵挂,没有羁绊,潇潇洒洒过一生。
江婉潼越想越开心,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陌生地,她不在湖边了,四处假山嶙峋,丛花遍地。
江婉潼杏眼微挑,瞧见假山后有一座亭子,她刚好有些累了,便想过去歇下。
不料走近了才发现亭上有人,江婉潼不耐烦应付她不认识的古代人,为了避免麻烦,看这假山也凿了两个石凳,一屁股坐下了。
方从丫鬟手里接过帕子擦汗,江婉潼便听到一阵男子的咳嗽声,紧接着是他虚弱但坚定的声音,
“母亲想要我娶婉潼表妹真是为了我们好吗?”
江婉潼疲惫的神经立刻绷紧,看这话,像是原主的病弱表哥和白莲花姨母啊。
江婉潼好奇八卦的心思,腾地升起来,按不下去了。